烏雲悄悄攏了過了,遮住了那彎月色,樹林裏散發著濃重的血腥。


    羅敏然麵上一片蒼白,麵頰邊沾了幾滴血液,眼睛紅的像要沁學,緊緊咬住牙關,她靈力所剩無幾,身上代表玉嬋宮弟子的藍色紗衣有大片血跡,有不光是她一個人的,還有她師妹們的。


    隨她入圍獵場的玉嬋宮弟子除了她和敏荷以外都死了,平日裏活色生香的一個個熟悉的臉龐,現如今都沒了氣息倒在血泊中。恨自己沒能力保護,也恨對麵那個冷血殘忍的殺手。氣血翻湧喉間又湧上一絲血腥,終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她靠在一顆樹邊,勉強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敏荷哆哆嗦嗦祭出幾個八卦袋,強撐著一口氣沙啞的喊:“你要妖丹就拿去!”拿了妖丹,放了她和敏然師姐罷!


    那人不為所動,並沒有去拿妖丹的意思。


    羅敏然頹然開口:“他不為妖丹。”


    敏荷轉頭紅著眼看她,卻覺得喉間一涼,瞪著眼再說不出話來,就倒在血泊裏。


    羅敏然淒厲的喊一聲:“不要!敏荷!”


    可喊叫已經無濟於事,敏荷就這麽麵朝著她,瞪著的眼裏皆是恐懼,伸手捂著脖頸處的傷口,鮮血依然漱漱的往外流。她想說什麽卻隻能發出唔呃的聲音,不等羅敏然在做反應,便氣息全無。


    傷心加憤恨到極至,讓她一時竟哭不出來,手上攥緊了劍柄。


    這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不說原因就動手,師妹們都死於他的劍下,她也重傷。


    他不可能認不出她們是玉嬋宮的弟子,直接仙門子弟下殺手,而且不說緣由,羅敏然死也想死個明白。


    她抬頭狠狠盯著麵前的人,抬袖擦了擦唇邊的血,問:“我知道我也難逃一死,但想知道原因,你為何殺我們?”


    那人嗤嗤笑了,雖是長了一張好皮囊,可在羅敏然眼裏,這張臉和笑聲都如惡鬼一般。


    “你怎麽知道你要死了?”他帶著一絲輕蔑看著羅敏然,仿佛剛才對玉嬋宮弟子痛下殺手的不是他,他剛才做的事情就和穿衣吃飯一般自在。


    “殺了你,誰去告訴你們宮主是我殺的人。”


    那人將劍收入劍鞘,緩步走向她,羅敏然周身發冷,哪有心思去想他說的話,隻想手刃眼前之人給師妹們報仇,拚死去運靈力想提劍刺過去,卻又咳了一口血上來,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失去意識前她聽見那人說:“記得告訴你師父羅水悠,天宵宮的冤魂回來了。”


    。


    暮擎峰提前閉山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人們紛紛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一時間人心惶惶。


    鸞泊一夜未眠,師父於寅今天和他說的話讓他頗為震驚,加之閉山的消息擔心盞盈她們三人,他半夜起來拄著紫金禪杖獨自往暮擎峰後山山門去了,隻盼能早點見到她們平安歸來。


    這麽多年了,於寅頭次說起往事,他曾是逐蒼宮前任掌門的愛徒,在於寅還很小的時候,他和於晨被撿回來,給他倆取了名字,從此開始了修仙之路。


    於寅雖頑劣,但天資過人,當時各門派紛紛猜測於寅將是逐蒼宮下一任掌門。可他自己並不在意,也不想做掌門,一心想著遊山玩水,仗劍天涯。之後在圍剿魔頂前幾年,他因為犯了門規而被逐出山門,自此在沒有回去過。但犯了什麽鸞泊不好問,於寅也不想說。


    鸞泊隻知道,於寅被逐蒼宮除名那年就是他遇到於寅那年,若不是有這麽一遭變故,恐怕他當年早就死在野獸嘴下了,之後的盞盈,千歌,霖幻恐怕也沒有活路。


    還有圍剿魔頂一事,魔頂被圍剿那年他剛九歲,那時盞盈和千歌剛被撿回來,也是他們剛到雲中。於寅每天被幾個奶娃娃吵的頭疼,突然有幾天消失了,隻留下一些吃食給他們。年幼的鸞泊還以為於寅被他們吵跑了,不會再回來,日日帶著四歲的盞盈和三歲的千歌在雲中的一顆大槐樹下拜,祈求於寅可以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心誠則靈,於寅在他們食物吃完的時候果真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剛會走路就能拆家的霖幻。


    現在想來,當時師父於寅應該是因為圍剿魔頂一事而下山的,但於晨掌門說師父當年並未參戰,又是為何。


    再就是屠仙令,修仙人士不會不知道當年魔頂的屠仙令,但此物究竟是何作用,鮮少人知。


    回想於寅當時的神情,他目光深遠,讓鸞泊看不透,於寅說說:“屠仙令其實是倆塊魔器,乃林歸涯所創,擁有無上魔力,不過隻有修為頗高的修魔者才能堪破使用。所以仙門中人要它無用,毀了才好!”


    這也明白了為何屠仙令現世能給仙門造成壓力,如今得了其一,鸞泊問:“那方才師父為何不勸說逐蒼宮掌門毀了這塊屠仙令?”他不能直呼前輩名字,也不好叫師叔,畢竟於寅已不屬於逐蒼宮,隻能稱於晨逐蒼宮掌門。


    於寅歎了一口氣:“哪有那麽容易就毀了,若真如此,幕後之人也不會這麽堂而皇之的放出這塊屠仙令。”


    他似頗為無奈的閉眼,輕聲道:“林歸涯煉製屠仙令時注入了一個人的神識,不知哪裏出了岔子,他也沒想到那神識割裂開來,煉製出了倆塊,這倆塊無論哪塊有異動另一塊都會感應到。如果摧毀一塊,那寄予這塊的意識就立馬躲入另一塊裏,在分裂出一個一模一樣的。”


    鸞泊一時說不出話來,拿人的意識煉製魔器,以他的認知,不知怎麽評判這事,隻道:“那就是說如果要毀掉屠仙令,必須倆塊同時毀掉?”


    於寅依舊未睜開眼,答:“倆塊屠仙令聚在一起時被魔修使用,威力不容小覷,根本沒人抵擋的了。當年圍剿魔頂時,林歸涯並未使用屠仙令,否則當時的仙門百家沒一個能活。”


    鸞泊在不語,這些往事他不好評價什麽,至於林歸涯為何在生死關頭沒有使用倆塊屠仙令的力量,於寅隻說,大概是他太自信了。


    鸞泊倒是不信於寅說的這句,不過究竟為何,恐怕也隻有林歸涯自己清楚了。


    他行動慢,走了約一個時辰,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以秘術召出幾隻發光的蝴蝶,那發光的蝴蝶撲棱著翅膀向前飛照亮了一截路,鸞泊看見前麵有方石頭,走過去先休息一下。


    剛彎下腰鼻尖就捕捉到一絲血腥味,身為醫者他本能的順著味道看去,發光的蝴蝶悠悠的飛過去,落在躺在路邊草叢的一個女子的額上。


    鸞泊踉蹌的走過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後又握住她腕間的脈搏,發現這女子氣息微弱,受了重傷靈力流失過多。


    複又觀察起來,見她雙眼緊閉,藍色紗衣上血跡斑斑,頰上也沾了血。


    鸞泊蹙眉,玉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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