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雄一刻不敢停歇,使出看家本領來,飛掠著逃離。


    縱橫宮不禦劍,行程自然靠馬力。然而他生性膽小,害怕魔修們還在逐蒼宮周圍埋伏著,所以回咫山的路他指派的彎彎曲曲,稍有顧慮就繞開走,這半日也沒有走了多遠。


    結果下馬解個手的功夫就遇到了於晨,從頭到尾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剛接解完手,就發現一個人自逐蒼宮方向禦劍而來,恰巧掉落在他不遠處。他想了想,心裏冷哼一聲,一定是仙門百家的人,不是平日瞧不起他不會禦劍嗎,自己還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了,他倒要看看這倒黴催的人是誰。


    然而他怎麽都沒想到這人會是於晨,那自然不能過去揭於晨的鍋,這麽尷尬的場麵被自己看見了,不說於晨,換誰以後都會給他穿小鞋吧。


    所以他十分識趣的躲在一邊,想等於晨走了自己再走。開始他以為於晨是昨日受了傷,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從於晨的舉止,神情,這種種跡象都告訴他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心裏有疑,還想湊前去看,結果於晨在發狂中卻打出了一個空招。左雄修為再不濟,也能感覺出於晨最後一招是醞釀了十成十的靈力,然而卻不見半分靈力打出。


    此時他也暴露在於晨眼前,可他當然清楚,於晨不會是看見了他才沒將那一招的靈力散出。


    電光火石間,一個大膽的猜想在他心頭浮現,他震驚不已。


    而於晨從開始的錯愕,到最後看著他濃烈殺意的那一幕,似也印證了他的猜想。


    當下決斷,必須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身後傳來於晨咬牙切齒怒吼他名字的聲音,像是追魂一般如影隨形。


    左青藤帶著縱橫宮弟子在路上等候,許久不見父親回來。


    正當他以為父親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時,卻看見左雄麵如土灰的狂奔過來。


    他心裏也緊張起來,下意識以為父親遇見了魔修。欲上前詢問,可左雄卻越過他直接跳上馬背,對他急急喊了一聲:“青兒!什麽都不要問!快回山!”揚鞭催馬而去。


    不容左青藤疑惑,他隻能躍至馬上,帶著縱橫宮的弟子們一起趕了上去。


    趕回咫山時太陽已經落了下去,左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將所有禁製都打開,放出了各種機關陷阱在縱橫宮周圍,儼然一副敵人要上門的表現。安頓完畢,隨即又帶著左青藤到縱橫宮內間。


    左青藤這才有機會詢問:“父親,是有魔修要上山嗎?”


    左雄繃著臉不說話,手裏不斷揣摩著一塊褐色的月牙紋玉佩。


    左青藤更是疑惑,又道:“若是有魔修要攻上山,父親那時何不折回逐蒼宮?也好找於掌門尋求應對。”


    左胸閉眼,絕望的道:“青兒,我要防的不是魔修,正是於晨。”


    這是什麽意思?


    左青藤更為不解,隨即左雄將所見與自己的想法全數告知了左青藤。


    左青藤是一副怎麽都不相信的神情看著他。


    左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即便如父親所言,事情真的是這樣,可於掌門也不會對仙門出手吧?”左青藤繼續追問。


    左雄癱坐在椅子裏,神情恍惚:“我太了解於晨了,他多疑且武斷,任何對他有害的人和事都不會留著。即使我現在跪在他麵前說不會將此事說出,他也不會放過我的!保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滅口。”


    目光看著窗格外,他道:“當年為了一個魔修女子,於晨和他的一位師兄都曾私自下山。各中曲折我不清楚,隻知他那位師兄本應該才是如今的逐蒼宮掌門,可於晨就是有辦法,不僅免除了自己的罪責,還讓他那位師兄被逐蒼宮除名,自己登上了逐蒼宮掌門之位……”


    “而那名魔修女子也已身死,從此他就恨上了天宵宮,一路攛掇著眾仙門圍剿魔頂。倒也算是年少有為,他竟然也真的有能力,手刃了林歸涯。”


    “其實林歸涯當年也算是個奇才,能煉製出了屠仙令這等寶物。”左雄忍不住有些讚歎,自己就是煉器出身,自然知道煉器的不易。所以不稱屠仙令為魔物,稱為寶物。


    “他並沒有使用屠仙令做過多的壞事,世人都說屠仙令一現,仙門必然大亂,要死許多人。其實不然,每次都是仙門喊打喊殺攻上門去,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他無奈的看著左青藤,“有人要來找你麻煩,做些應對也是人之常情,總不能坐著等於晨上門來殺我吧。”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這些往事,也是為了讓自己兒子相信如今的處境是危險的。


    左青藤從沒聽過這些,他顧不得多想父親說的這些往事,隻問:“於晨難道真的會來殺我們嗎?”


    左雄看著窗格外,一個縱橫宮弟子正奮力跑向內間,他絕望的冷笑一聲。


    那弟子跌跌撞撞進了內間,哆嗦嗦嗦行了個禮,聲音也在發抖,他說“掌門,逐蒼宮於掌門帶了人在山門下,說是……說是……”他似被嚇壞了,怎麽也說不出來剩下的話。


    左青藤見狀怒道:“說了什麽!”


    那名弟子被喝的立馬跪倒在地,臉幾乎貼著地麵,聲音低不可聞,結結巴巴的說完剩下的話。


    “於掌門說……說掌門勾結了魔修……要我們打開禁製放他們進來……,還說……還說要將掌門你帶回逐蒼宮審問……!我們若不從,等他們自己打開了禁製……就將縱橫宮的人……都抓回去!”


    左青藤額上青筋爆起:“豈有此理!”說著就要出去同於晨理論。


    左雄卻將他攔下,對著那名弟子說:“告知於掌門,這中間想必有什麽誤會,容我稍做片刻,親自去同他解釋。”


    那名弟子聞言,連忙道是,急急朝山門跑去。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縱橫宮頭上,左青藤眼中的擔憂被氣憤取代:“父親!他於晨欺人太甚!”


    左雄一改往常沒有主見的樣子,他目光定定的看著左青藤,道:“青兒,先不管眼下,你聽爹說。”


    這生死關頭,左青藤不知為何自己父親反而讓他不要管眼下,皺著眉站在原地聽左雄說話。


    “爹當年在琴海的攬月宮不得重用,懷著滿腔熱血來到這裏,創建了這縱橫宮。”


    他抬頭望著縱橫宮的樓閣,一木一瓦皆是他親自指派壘起,耗費了畢生的心血在這縱橫宮,突然有些滄桑之感。


    “轉眼我也老了……”


    他自嘲的笑笑,“在攬月宮我學藝不精,一直未能進內門學習煉製傀儡和攝魂之術,乃我畢生遺憾呐……”


    言中的惋惜,讓左青藤心裏湧出一絲不好預感。


    左雄隻盯著兒子的雙眼,他也不知積了什麽德,生了這麽個英武的兒子,越看越是歡喜自豪。


    他又道:“青兒,委屈你……幫爹爹圓個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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