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破符自然對黑角蟒沒什麽用,像是給它撓癢癢一般。但黑角蟒被氣的不輕,果然發狂就朝他追來。一人一蟒急吼吼朝著天宵宮而去,離昏躺在地上的蘇金遠越來越遠。


    眼看著天宵宮越來越近,於寅卻看不見門口有半個人,心道:這麽大個宮殿沒有個守門的弟子嗎?


    正思索間,一頭撞在一個透明的結界之上,是半點再往前不了了。


    於寅憤恨的一拳砸在結界上,然無濟於事。黑角蟒已經緊隨其後,肚皮如銅鑄一般,摩擦著地麵砂石作響。


    他長歎一口氣,轉身看著怒勢洶洶的黑角蟒,輕笑一聲,道:“難不成今日要折在這裏?”


    那也得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足下一點躍在空中,白狐大氅隨風蕩動,麵上堅毅的輪廓略顯蒼白,卻氣勢淩然。雙眸殺意波動,聚靈氣於掌間,劍懸浮在空中,心裏默念口訣,一刻不敢鬆懈。


    他的劍陣自然比不過師父,此陣耗費靈力,一擊不成他便沒有後手,隻能等死。


    黑角蟒似是覺查到了危險,也冷靜下來了。它凝視了於寅一陣,突然毫無章法的開始在地麵遊動著。


    於寅驚的下巴差點掉了,沒料到這黑角蟒精到這種地步,還知道不能強攻,選擇迂回消耗!這一發下去打不中黑角蟒,代價太沉重啊,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黑角蟒許是見於寅沒了主張,更加囂張,甚至開始在他下方一會兒繞圈,一會兒做勢攻擊,時快時慢,讓於寅根本找不到規律。


    眼見劍陣已成,百把劍意在空中發著金光,細密的雪片夾在其中不斷落下,倒有一種莊肅的美意。劍意錚鳴著,隻能於寅催動而下。


    於寅犯難,擊中它頭或者心髒都行,可它動個不停,這怎麽瞄的準!劍意發出,軌跡在無法改變,可黑角蟒不是死物,活蹦亂跳的。


    他已覺自己靈力釋放到極限,在不決斷劍意將散!那一切努力就白廢了。


    境況已經如此,橫豎難逃一劫,倒不如搏一搏!


    他瞅準黑角蟒直立半截蟒蛇身朝他挑釁的一個瞬間,巨大的蟒頭離他最近,此時便時時機!


    瞳孔一縮,雙手結印,暴喝一聲:“去!”


    劍陣簌的照著蟒頭落下,他神經已經繃到極致,腔子裏的心咚咚直跳,眼睛也不敢眨,直直盯著蟒頭的動向。


    隻看見那黑角蟒紅目閃過精光,突然朝後一仰,堪堪就要避開劍意!


    於寅體內血液像是瞬間被換為冰水,雙眸失去華光,內心痛呼:天要亡我!


    卻聽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


    “回來。”


    於寅隻覺眼前快速閃過一團黑氣,直衝著那黑角蟒而去。


    再定睛一看,他眸中華光重現。


    那黑氣圍繞著黑角蟒,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將黑角蟒拉扯回原來的位置。黑角蟒甚至來不及掙紮,便被自上空而下的百道劍意紮成了篩子。轟然倒地,血在地麵洇散開來,暈染出一大片血色之地。


    細密的白雪落在血紅的地麵,立馬融合,消失不見。


    於寅這下才徹底鬆了氣,從空中跌落而下,踉蹌站直。可還有一事讓他不能真正輕鬆,方才的黑氣分明是魔氣,是天宵宮的人嗎?


    雖說剛才是幫他,可保不準一會兒又有什麽磕絆,他警惕的抬頭,看向方才出手相助之人。


    這一看讓他呆住了,剛才專心看著黑角蟒,騰不出時間看恩人,現先一看,這女子一身黑衣,帶著黑鬥笠遮麵,不就是那天在酒樓裏幫他的那位女子嗎!


    相比他的震驚,那女子反應就很平淡,雖然黑色紗幔遮著麵看不清楚表情,但她聲音如鈴,平淡問道:“你來天宵宮何事?”


    不用說,從於寅所用的招式就能看出他修仙,問一句當然正常。


    而於寅心裏則百轉千回,他心裏的疑問比眼前的黑衣女子更大,他道:“你為何助我?”


    那女子似被他問了個沒頭腦,不答話。


    於寅想想,還是闡明道:“我修仙,你修魔,你……”


    修魔和修仙者積怨千百年,仙不容魔,魔又豈能容下仙。按理說她方才不倒給自己一擊就算了,那也是隔岸觀火才對,這出手相助……,於寅隻覺太出乎意料了。


    黑衣女子並沒有做過多解釋,她道:“無論修仙修魔,都是人命,舉手之勞。”


    寥寥數語,讓於寅陷入沉思。要說先前在酒樓幫自己是舉手之勞,那時起碼誰都不知道誰的底細。但此情此景,尤其此言,直擊於寅受的那二十年教誨。


    他自詡自己是個心懷天下之人,但也隻想把是非黑白分清,而這女子竟然完全可以放下世俗之見,以生命平等的角度去看待仙魔,自愧不如。


    黑衣女子見他不答話,又道:“不管你為何來天宵宮,我勸你不要再有妄動。趁其它人沒發現之前趕緊離開,否則我再幫不了你。”


    於寅抬頭再看黑女子,與他相隔十步之遠。可他眼中的突然出現了許多重影,那抹身影恍惚重疊成了多個。


    那時救蘇金遠生生吃了黑角蟒一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隻是一直想著保命,無暇顧及傷痛。而現在痛意再次湧來,沒有靈氣可以護體,痛感比之前強烈了數十倍。


    心知人家要放自己一馬就趕緊領情走人,並不是所有魔修都如眼前的女子大義明理的。


    隻是這一別不知再怎麽找她,心道知己難求,雖然自己境界沒有人家高,可還是想與她以後交談。她是天宵宮的人,說不準她能引薦自己見林歸涯。


    於寅閉了閉眼,努力凝神,站穩打擺子的身形行了一禮,聲音也變得飄忽,仍道:“敢問姑娘芳名,助了我……倆次,我上次欠你……錢,這次……,這次……欠你命……”


    話落,還沒等到對方回答,她他整個人先直挺挺朝後倒去,砸的地麵一聲悶響。


    那女子愣了一瞬,提步快速掠過去,蹲下伸手推了推於寅肩膀,於寅沒有反應。又伸手搭在於寅腕間的脈搏,這才感覺到此人脈搏弱不可查。她用魔氣探查於寅體內,發現於寅周身靈脈也斷了無數,金丹內隻剩一絲靈氣,仿佛隨時枯竭下去。


    她似抬頭看了看天宵宮,思考了片刻,架起於寅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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