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婚禮現場。


    自助餐派對,服務員正為賓客斟茶倒水,台上的樂團主唱賣力高歌。


    今天的風力不算強勁,遠處金黃的葉子,略顯出秋天的氣氛,草坪上的觀眾席逐漸被填滿,還有其他的賓客,三五成群的,遍布各處。


    花瓣片片灑落在草地上,一直延伸到舞台,形成一條清新淡雅的花路。舞台上有七彩氣球裝點,彩帶飄舞,有一個黃氣球突然掙開束縛,緩緩飄向蔚藍蒼穹。


    其中一個婚禮布置人發現那隻遠走高飛的氣球,指著說,“跑了個氣球呢!你們再去弄緊一點?”


    “好的!”兩人敏捷地翻到台上,仔細檢查道具。


    婚禮主持在後台補妝、反複練習開場台詞,保證待會不出紕漏,有一服務員主動遞給她一瓶飲料潤潤喉。


    她笑說:“謝謝。”


    “不客氣。”


    一個中年女人身著禮服,手裏拿著一杯橙汁,對著旁邊一個短發女人說,“這個場地布置得挺好看的啊,我很喜歡!”


    “據說今天兩對新人呢?阿姐,請問你是哪家的親戚朋友?”


    “譚孝真,新娘。”


    短發女人點點頭,“哦!孝真啊,我是子漫那邊的親戚,我知道她們是好姐妹。”


    “原來是另外一個新娘。”


    “嗯嗯,我是子漫的表姐。”


    “你好。”


    “你好!”


    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的交流寒暄充溢著婚禮現場,氣氛融洽。


    子漫他們也擔心過,四家人聚集在一起會不會有些尷尬,但後來覺得沒關係了,就當一個大派對算了。所有人在這個派對裏麵認識新朋友,也是一件開心的事。


    第一次當伴娘,張岐惠和佳瑤遲到了。


    “哇!太棒了這場地!”張岐惠邊叫邊伸了個懶腰。


    佳瑤說,“待會再欣賞,我們已經遲到十分鍾了,趕緊給子漫打個電話吧。”


    “好。”張岐惠掏出手機,撥打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子漫和孝真都很緊張,手心冒汗。


    在職業病的驅使下,劉希又給兩人拍了張照片,“我說你們,能不能稍微放鬆一點?隔著相機都體會到你們的緊張。”


    孝真說,“第一次結婚嘛,真的很緊張,更何況,外麵好多人呢。”說著往外瞧了幾眼。


    劉希查看著之前拍的照片,突然感歎說,“哎呀秦子漫,真沒想到你和我表哥在一起了。”


    子漫問,“為什麽這麽說?”


    劉希思考了下,“我仔細想了想,一切好像都是有跡可循的。”


    “什麽有跡可循?”


    劉希自說自話的樣子,“或者我早就該察覺到了。”


    子漫說,“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嘛。”劉希又舉起相機,幫她們拍了張照片,隨後就開始錄像,這裏拍拍,那裏拍拍。


    子漫盯著她的背影,“你如果累了就休息下,我的紅娘。”


    劉希“噗”地一聲,被那句“紅娘”給逗笑了,“好好好,不過我習慣了扛著器材到處跑,這些沒什麽的,都是小事。”


    “嗯嗯你注意休息就好。”子漫掃了一眼外麵的情況,“哇,真的來了好多人!”


    緊張感不自覺地又多了幾分。


    孝真湊到她身邊,“是啊!你想想看,四家的人呢!”


    “也不是所有人也來,這個場子不可能容納到這麽多人。”


    “嗯,像一些老人家就今晚再來,今晚我們都分兩家飯店舉行晚餐,現在到場的都是非常親密的親戚朋友。”


    劉希舉起相機,“來,我們再拍一張,不用緊張哦!”


    孝真和子漫下意識地咧嘴笑,劉希拍完就到其他地方拍去了。


    張岐惠和佳瑤突然進來,子漫驚訝道,“你們終於到了!”


    佳瑤問,“外麵怎麽回事?”


    子漫不明所以,“怎麽了?”


    張岐惠指了指門口,“一堆穿西服的堵門口呢。”


    子漫搖頭,“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是蔣夢擇那邊的人?”


    佳瑤覺得像,“應該是,好像是伴郎什麽的。”


    “別管隔壁了,你們趕緊化妝換衣服吧,我朋友都已經打扮好了,現在的化妝師歸你們用。”孝真的伴娘團很早就到場,現在正在外麵橫掃甜品呢。


    佳瑤說,“子漫,不好意思,那堵車堵的啊……”


    子漫知道她們離這邊路程遠,也不過分追究,“沒事,人來了就好,畢竟挺遠的。”


    張岐惠放下手提包,坐到子漫旁邊,“美美的新娘啊!”說著看向她旁邊的人,“孝真也是好看的!”


    “這套婚紗很不錯哦!”佳瑤說,“很適合你們呢。”


    子漫笑說,“孝真幫我選的。”


    “有眼光!”


    子漫說,“你們先換衣服吧,然後到那邊,我叫阿璿小姐姐給你們化妝!”


    張岐惠她們之前也試過伴娘裙子了,現在隻管把裙子套身上就好了。


    “好!”


    沒多久,殷殷大笑著跑到子漫身邊,“我快笑死了,孝真姐那邊的伴娘,一直不讓我哥那邊的人進來。”


    外麵的西服男果然是伴郎團。


    孝真一臉自信的樣子,“放心,有我那幫人在,他們很久都不能進來。”


    “昨天不是已經玩過了嗎?今天可以讓他們進來了,別讓他們折騰來折騰去的。”子漫倒覺得可以放行。


    殷殷不同意,“先別,要留有懸念啊,到時間再出去。”


    “就是,聽聽你小姑子的建議,不要太心軟,心疼他們這件事,來日方長!”孝真一臉霸氣。


    殷殷開心地說,“孝真姐,我就喜歡你叫我小姑子!”


    孝真調皮地舉起一杯香檳,慶祝彼此達成共識,“cheers!”


    蔣夢擇和董俊源在另外一邊的房間,總想跑到子漫他們那裏坐坐,然而好幾次都失敗而歸。


    一長腿伴郎說,“衝過去好幾次了,孝真那幫人就是不讓進。”


    這件事董俊源倒很清楚,孝真那幫伴娘不僅聰明還玩得開,你想反過來耍她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再想想辦法吧。”


    一戴眼鏡的伴郎說,“你老婆,你搞定。”


    周暢問,“那個環節不是過了嘛,怎麽還不給進?”


    又一伴郎說,“我昨天被耍得好慘呐,今天我要保持帥氣,不能再重蹈覆轍,換人上!”


    蔣夢擇說,“算了,休息下,很快開始了。”


    主持人在群裏發消息:各位,可以開始了嗎?賓客來得差不多了。


    孝真:再等五分鍾。


    主持人:好的,可以就在群裏說一聲。


    ……


    子漫:現在可以了。


    刹那間,禮炮響徹雲霄,主持人的聲音把客人包圍住。


    “大家中午好,我是這場婚禮的主持人,首先我代新郎新娘歡迎各位的到來,能夠成為這場婚禮的主持人,我覺得非常開心!”


    主持人開頭寒暄了一番,終於進入正題。


    兩位新郎分別站在舞台上的兩邊,靜待新娘的到來。


    兩對新人,兩條花路。


    音樂乍起,兩位新娘各自沿著花路,攜著她們父親的臂彎,款款而來。


    台上的蔣夢擇西裝革履,子漫很少見到他抹發膠的樣子,這樣的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一想到這個男人今後隻屬於自己,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撼動自己的內心。


    蔣夢擇表麵很鎮靜,但實際上內心慌亂。他想起自己小學時候升旗時的場景,全校人近距離目睹自己升旗,他緊張得耳邊嗡嗡嗡地響。


    那種感覺難以言喻,似乎自己隨時都會暈眩過去,他記得自己當時差點沒能把國旗扣到繩子上,還遭到一個老師的催促。


    在眾人的注目下接過秦子漫的手,蔣夢擇的緊張感不亞於當年,但這次絕對沒人敢催他。


    陽光下,秦子漫的皮膚更為白皙,甚至白裏透亮,頸部項鏈襯托出迷人的鎖骨,肩部曲線一樣讓人心動。


    她終於來到自己的麵前,不知道是不是腮紅打重了,子漫今天的臉頰更為紅豔。而她看起來比自己更慌張,一直低頭不敢和自己對視。


    她一低頭,嘴唇嘟嘟的,那m型唇形就愈發明顯,加上唇瓣嫣紅,唇膏使得其外透亮澤,蔣夢擇不由自主地遐想非非,心頭癢癢的。


    主持人仍在說話,蔣夢擇低聲說,“喂。”


    子漫抬眼睛卻還是低頭,“嗯?”她緊張得話都變少了。


    蔣夢擇看她這麽可愛的樣子,輕笑說,“我也緊張。”


    “嗯。”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好好看。”


    子漫笑了,沒有先前那麽緊張了,“你也好帥。”


    主持人說,“好,下麵是問答環節,我將會在賓客席中抽取3名客人,來向我們的新娘新郎們提問。”


    現場一片嘩然,蠢蠢欲動。


    “呐,我這個是征求過他們的意見的,所以大家有什麽想問的趕緊問了!”


    一大媽迫不及待地舉手,主持人說,“大姐等等,等等!我數一二三再開始。”


    大姐把嘴捂上,“嘿嘿嘿”地笑著,“不好意思哈!我太激動了!”


    眾人哈哈大笑,主持人打圓場,“我能理解大姐您的心情,剛才我也看到後麵那位叔叔站起來了,大家不必像新人一樣這麽緊張,待會問問題是他們緊張的事!準備……三、二、一!”


    “唰”的一下,空中豎起很多條手臂。


    “好,那位大哥最快舉手。”主持人走過去問:“您想問什麽?”


    大哥樂道,“你們都是怎麽認識滴!”


    “這位大哥問,你們都是怎麽認識的?”


    工作人員給四人遞話筒,孝真首先回答,“我和他是高中同學,然後我追的他。”


    “嗚呼!!”大家歡呼起來。


    主持人說,“原來是女追男!”


    話筒隱約收到了董俊源的聲音,“不是我追的你嗎?”


    吃瓜觀眾看得很開心,又在起哄了。


    主持人又說,“誒,我聽到了什麽,大家都聽到了吧?他們還沒搞清誰追的誰?”


    “互相暗戀唄!”一個小姐姐吼了這麽一句。


    “哦對,你們肯定就是互相暗戀的,真是美好。”主持人點頭稱是,“然後你們就在一起這麽多年了!”


    “是的。”


    “真讓人羨慕。”主持人把注意力集中到另外一對上,“這邊呢?”


    “我們也是高中同學。”蔣夢擇說。


    “哦!好巧啊!”


    “誰追的誰?”


    “我追的她。”


    子漫說,“不止呢。”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主持人哭笑不得,“這邊又有異議了,怎麽回事?家事快弄清楚來!”


    子漫神情很認真,“他追我,然後我追他。”


    “有點曲折的樣子?”


    蔣夢擇被子漫的認真傳染了,又糾正說,“應該先是我暗戀她、追她,然後她再追我這樣。”


    在場人樂壞了,“這新郎新娘很可愛,很真摯哈哈!鼓個掌!”


    “下麵第二個問題,三、二、一!戴紅色蝴蝶結的小妹妹,來!”


    小妹妹奶聲奶氣地問,“姐姐們為什麽會喜歡哥哥?”


    “這小妹妹問題問得不錯!”


    孝真說:“是我的菜。”董俊源笑得看不到眼睛。


    主持人說:“你說菜這個東西,小妹妹能聽懂嗎?”


    小妹妹點頭,“能的。”


    子漫看了一眼蔣夢擇:“靠譜、給人安全感,也是我的菜。”


    “接下來第三個問題?”


    “好,那邊那位帥哥!”


    帥哥看起來文質彬彬,書生氣未褪去,他扶了扶眼鏡問,“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說著說著他自己笑了,似乎想到一些什麽會讓人想歪的東西。


    主持人說,“這位小哥,你突然這麽不正經地笑,我會理解為那個你知道嗎?”


    小哥一秒變正經,“什麽那個?”


    孝真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沒有跳到他的坑裏去,“你這是浪費了一個提問機會,我們進行到結婚這一步啊,對吧?”


    “哈哈哈!”子漫笑出聲來。


    在場人唏噓一片,小哥抱憾坐回原位。


    婚禮依舊有拋花球環節,稍微有點不同的是,她們準備了兩個花球。


    花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弧線,向下掉落,倏然砸中了一個人的頭,現場頓時爆發歡呼聲。


    是劉希!子漫很是驚喜,“劉希劉希!”鼓掌聲此起彼伏。


    劉希當時正聚精會神地聚焦拍照,這突如其來的“小炸彈”一下子把她砸蒙了,她放下相機揉頭,瞄了一眼地上的花球。


    “啊……我被砸了啊?”


    孝真像子漫一樣激動,大聲地說,“好事將近哦劉希!”


    劉希正經地雙手合十,高舉頭頂,“多謝大家的厚愛!我叫劉希,希望的希,哪家有帥氣小哥哥請介紹給我,謝謝!”


    眾人一陣哄笑,不知道哪位叔叔說了句,“我兒子我兒子!”


    “哈哈哈哈!”


    另一個被砸中的是蔣殷殷。


    蔣殷殷難以置信地捧著手中的球,周暢大聲地喊了句:“啊哈你妹的!”


    “喂喂喂,這個年紀小了點吧?”


    “新郎的妹妹,剛高中畢業呢。”


    “那還有一段日子呢!”


    “哎呀,開心就好啦!”


    ……


    彩帶飛揚,伴隨音樂翩翩起舞。


    蔣夢擇望向空中,視線逐漸移到子漫的笑顏,輕吻她。


    腦海中突然再次浮現初見她時的場景。


    那個微笑迷人的少女,突然走到他麵前:


    “同學,你這本書我有看過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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