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龍的牙齒像是鐵鑽一般,上下顎一合,原本強壯的人身便如酥餅一般清脆斷開,空氣中的血腥味頓時直衝顱頂。


    這邊魔龍已將尖聲男子攔腰咬斷,鐵牢的另一邊,四個原本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現在已是涕淚橫流,明明嗚咽著渾身發抖,可藥力作用不許他們停止動作,身下一片紅黃色汙穢,讓人不忍直視。


    那個徐珂滿臉憤怒,忽然開始破口大罵:“老子x你娘!是哪個醃臢畜生沒膽的小人,用這麽卑鄙無恥手段欺辱你大爺!老子今日就算是死了,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聞言笑了起來,看著忽然止住罵聲朝鐵窗看來的徐珂,用帕子捂著嘴捏著嗓子笑道:“徐公子,這個時候了還這麽罵自己,不合適吧?”


    徐珂大約是沒想到是個女子,而且聽起來還是個孩子的聲音,整個人都怔住了,他/身下/的蘭叢卻瞪大了眼睛,帶著哭腔道:“你......我認得你的聲音,我見過你......你是誰?你為何要這樣害我們!”


    “蘭三哥哥,才一年的工夫你就把妹妹忘了嗎?去年上元節,在長公主府的燈棚前,你還誇妹妹我比嫦娥宮燈還好看呢!”


    可是他哪裏記得什麽嫦娥宮燈呢?他隻記得提著嫦娥宮燈那個姑娘身邊的小公子。


    我繼續道:“妹妹原本以為蘭三哥哥是對我有情,在國子監也想方設法接近三哥哥一訴衷腸,沒想到三哥哥竟然是瞧上了我弟弟,可我弟弟隻有十歲,三哥哥怎麽下得去口呢?今日妹妹來這裏隻想問三哥哥一句,童兒死的時候,有沒有閉上眼睛?”


    “不是我!不是我!”蘭叢哭道:“是溫雪陽弄死他的!不是我!”


    徐珂這才醒過神,用力推開蘭叢,連滾帶爬地跑到鐵窗下伸手扒著牆壁想要爬上來,可鐵牢牆壁光滑如鏡如何爬的上來呢?


    “是溫雪陽那個畜生幹的,不是我!黃小姐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都是溫雪陽一個人害死你弟弟的!真的不是我啊!”


    “不是你嗎?”我歪著頭看著徐珂的臉,明明是個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怎麽卻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呢?


    “王四可不是這麽說的呀,他說他在門口蹲了一宿,你們五個玩的別提多高興了,童兒斷了氣你們都沒停下,笑著鬧著一直玩兒到天亮呢!”


    徐珂麵目猙獰,指著身後不遠處悶頭不停的溫雪陽喊道:“都是他!黃小姐,是他!都是他逼我們幹的!我們真的不是自願的啊!”


    “是嗎?他是給你下了藥,還是用刀架著你的脖子呢?可惜呀,你嘴裏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抬眼看向徐珂背後,那個圓臉男子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溫雪陽渾身是汗仍舊專心致誌,對蘭叢和徐珂的指控充耳不聞。


    而魔龍已經將尖聲男子吞食殆盡,正吐著信子猶豫朝哪一個下手才好。蘭叢發現魔龍的視線,艱難地將脫力的身子挪到角落,靠著牆壁絕望地閉上了眼。


    “血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最重要的是,”我冷聲道:“你們今天,都得死。”


    徐珂見我起身離開再次破口大罵起來,言語之汙穢叫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我將帽兜戴在頭上,看著魔龍朝徐珂走過去才滿意地轉身離開。


    夢裏那肆無忌憚的嘲笑聲,正是已經葬身魔龍口中的尖聲男子和徐珂。我的三哥死在這種禽獸不如的畜生手裏,隻有讓他們嚐盡屈辱與痛苦,才能緩解我心頭一絲恨意。


    回程的時候我窩在馬車裏睡了一覺,夢中三哥長身玉立在侯府的梅園之中,滿園紅梅盛開,他笑著朝我伸出手,溫柔道:“妹妹回來了。”


    馬車緩緩停在後門,我睜開眼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容平輕輕推開車門,看著我完好無損坐在車裏朝她笑,才鬆了口氣道:“二小姐總算回來了。”


    我見她似是有事,問道:“怎麽了?申嬤嬤發現了?”


    “那倒不是,櫻姑姑哄著申嬤嬤去城外的般若寺進香去了,還沒回來,不過金隅來了旨意......”容平扶著我跳下馬車,又開始皺眉擔憂道:“不知道為什麽陛下申斥了將軍,還讓兵部指派了一位叫王道新副將,還說......”


    “還說什麽?”我停住腳步。


    “說不用另辟住處,那位王副將家眷不多,住在將軍府正合適。”


    “這是派人來監視了?”


    容平搖搖頭,道:“不知道,但奴婢覺得是這麽個意思,可是.....可是二小姐,哲汗那位王子的事兒不是陛下的旨意嗎?將軍按陛下旨意做事何錯之有?為何要派人來監視呢?”


    我拉著容平腳步飛快,邊走邊道:“陛下雖是陛下,可也不是事事都能全憑自己的主意來,什麽事都要搬到早朝上議一議才行。如今代王回朝,桓王也培養了大量心腹,平王雖被卸了差事禁足王府,可朝中的勢力不可小覷,這隻怕是多方勢力對峙的結果。”


    “二小姐的意思是,桓王和平王為了打壓代王,所以才對咱們將軍府下手?”


    我點頭道:“有可能,代王若不在朝還好,隻有他們兩個猛虎相爭,可現在代王現在回去了,以陛下對代王的重視和疼愛必定讓他們警惕起來,說不定還會聯手。定北那場動亂是實打實的,當時代王就在這兒,他們拿著這事兒做文章不是沒可能,然後借此機會安插一個自己的心腹,明裏暗裏給父親下絆子,給代王找不痛快。”


    容平不解道:“可是這位王副將是兵部指派的,那兵部是誰的人?桓王還是平王?”


    “急什麽?等他們到了不就知道了?”


    容平道:“奴婢是擔心他們會對將軍不利,還有侯府。”


    我笑道:“沒關係,定北侯府屹立百年不是躺著得來的,想要動玉家,他們也得有這個能耐。”


    容平看著我,忽然笑道:“看二小姐這麽篤定,奴婢也像吃了定心丸兒一樣,所以隻要二小姐定得住,奴婢就一點都不擔心。”


    “那要是我定不住呢?你豈不是要擔心死啦?”


    “才不會,二小姐不會定不住。就算二小姐定不住,還有大小姐呢!”


    我瞧著她那張笑臉一時無語,敢情她根本不是信我,而是信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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