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孟璃一道離開的還有姐姐,我知道她去了哪裏,去她心裏最惦念的地方。


    當天夜裏代王被接進了宮,姐姐說,讓他守在儀妃身邊,會安心些。


    我問姐姐碧塵宮為何會出事,姐姐道,許是儀妃有自己的打算吧。


    見我不解,姐姐才道:“錦瑟是儀妃的陪嫁,無父無母,從小就跟在身邊伺候,和儀妃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前世儀妃死後她便服毒殉主了。我安排在碧塵宮的人說,儀妃出事之前與錦瑟單獨談過,錦瑟出來後沒什麽不對勁兒,隻是偶爾會發呆,連著幾個晚上沒睡覺把儀妃的春裝趕著做完了。”


    “那錦瑟房裏可搜出來什麽指使的證據?”


    姐姐搖了搖頭,道:“什麽都沒有,就是這樣陛下才更生氣。儀妃太了解陛下了,隻有這樣他才會更加堅信是有人指使,才會更加憤怒。”


    “看來皇後要查碧塵宮中毒案,是什麽都查不出來了。儀妃現在出事,無異於在陛下憤怒的火上澆油。”


    “她這是殉道,不惜以死做代價。”姐姐道:“可我們是不會讓她死的,這件事的結果達不到她原本的目的,除非,中毒的那個人,是陛下。”姐姐歎了口氣,道:“可惜,還不到時候。”


    “是因為那群身份不明行蹤詭異的人嗎?”我問道。


    姐姐點了點頭,道:“今日王以柔的話,你沒覺得哪裏不對麽?”


    “那些人行蹤如此詭秘,就連莫為茶樓都探不清楚,王以柔身上的香粉味兒隔著三條街都能聞到,他們怎麽會沒有發現?可他們卻留她活了下來,這些人的目的,實在讓人想不通。”


    “不錯,所以,這一出戲還沒有結束,隻不過有人要先退場罷了。”


    不知是因為儀妃還是因為錦瑟,我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一早忽然決定去護國寺進香,害的乳娘帶著容平容翹一頓手忙腳亂準備車馬,趕在巳時前出了城。


    四哥遠在寧川,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三天才能抵達,不知道儀妃能不能挺到那個時候。


    上了香,捐了不少香油錢,請惠通方丈的師弟法明大師念了往生咒,又為錦瑟點了一盞沒落名字的燈,看著漫山銀裝,來年的春光一定很美。


    “走吧,去後山走走。”


    回來之後第一次出門就是來的護國寺。那時候祖母以為我中了邪,請惠通方丈替我誦經,如今惠通方丈仍在閉關,田異說,沒個十年八載是不會出來的。


    乳娘帶著容平去吃素齋了,我跟容翹一前一後在山路上走著,七拐八拐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容翹傻乎乎站在岔路口撓著頭,“小姐,奴婢覺得咱們倆走丟了。”


    “是嘛,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你可真機靈啊你。”


    容翹聽出來我在諷刺她,不服氣道:“小姐,您機靈,那您怎麽也走丟了?”


    “抬杠是吧?”我“哼”了一聲隨便選了條路就往前走,管他呢,又不是沒長嘴,碰到人就問唄。


    走了好一會兒,前麵果然聽到打鬧聲,我得意地撇了眼容翹,她卻張大了嘴拉住我道:“小姐,這聲音奴婢聽著怎麽有點耳熟?你聽像不像二少爺?”


    二哥?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那扯著脖子大笑的聲音跟五哥很像,但又比五哥的聲音成熟許多,不是二哥還能是誰?可跟著他一起笑的,怎麽是個姑娘?


    等等,不對,那姑娘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百靈鳥似的笑聲止不住的高興,聽著就讓人想跟著一起笑......我眼前忽然浮現一張臉,我的天爺啊......


    我甩開容翹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狂奔,半路突然閃出兩個黑衣人攔住我的去路,“什麽人!”


    “你說我是什麽人!”我脫下帽兜仰起臉。


    那兩個黑衣人立刻拱手道:“玉二小姐。”


    我推開他們繼續往前,竹林中央的空地上,一高一矮兩個人正堆著雪人,身上還沾著雪似乎是在雪地裏滾過,盡管都是男子裝扮,可那背影我在熟悉不過了。


    “雅樂!!!”我怒吼的聲音,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瀟、瀟瀟......”雅樂手裏的胡蘿卜掉在地上,兩個招風耳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怎麽的,紅的都快滴出水了。


    我說呢,我說怎麽莫為茶樓都近不了身查不到來曆,萬千寵愛的長公主殿下,身邊一層一層的皇家高手,弄死那幫江湖人也查不到!


    二哥聞聲回過頭,看到是我竟然臉紅了起來。


    我二哥,臉紅?我是不是瘋了?


    “瀟瀟,你聽我解釋......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行啊,啊,我白擔心了我,我......我就不該擔心你們倆,我可真是,”我清了清嗓子,道:“那個,宮裏頭出了那麽大的事,你,你們兩個還,啊?打打鬧鬧,堆雪人,像什麽樣子?”


    雅樂一本正經點頭道:“瀟瀟,你說的對,我現在就回去,我保證!”


    “別呀,才剛出來......”


    二哥還依依不舍起來了?這個蠢蛋!長這麽高有什麽用?啊?將來鐵定又是個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的!


    “玉似氾你這段時間裝的挺像的啊,我說怎麽整日起早貪黑練功,為的就是.......是吧?你們兩個唱的好雙簧啊,合起來甩開我和姐姐派來保護你們的人,在這兒跟我堆雪人......”


    雅樂連忙跑過來拉著我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癟著嘴求饒道:“瀟瀟,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玉似氾,快點跟瀟瀟道歉!”


    “啊?”二哥一臉震驚。


    雅樂急的直跺腳,道:“快點!愣著幹什麽!”


    “啊,那個,二妹妹,二哥錯了,二哥再也不敢了,”隨後他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我也不知道我錯哪兒了......”


    “行,你們繼續堆吧,堆,好好堆,記得回家就行,我就不在這兒礙眼了,”我戴上帽兜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妥,回頭朝二哥道:“二哥,好好把雅樂送到宮門口再回家,她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告訴祖父剝了你的皮!”


    “用你說?”二哥脫口而出,見雅樂瞪她才點了下頭,道:“謝謝二妹妹提醒,二哥保證把她完好無損送回去,二妹妹放心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視一臉討好的雅樂,拉著容翹就走。


    “小姐,公主她快哭了。”容翹道。


    “我知道,別理她,裝呢。”


    “小姐,怎麽會呢?”容翹又道。


    “八成是國子監搭上的,天知道。”


    “小姐,二少爺是不是要做駙馬了?”容翹接著問道。


    “容翹,你能閉嘴嗎?”


    “小姐,你為什麽生氣?”容翹繼續問道。


    “我生氣?我哪有生氣?你胡說八道什麽?”


    “小姐,你就是生氣了。”


    “......我沒生氣。”


    “小姐,二少爺做駙馬不好嗎?那是雅樂長公主,又不是安樂公主,小姐你生什麽氣呢?奴婢到覺得二少爺跟長公主挺般配的。”


    我止住腳步看著容翹,她一臉認真道:“都長不大似的,高高興興一輩子,那不挺好的麽?”


    “大虞律法,你忘了?”


    容翹一下子閉了嘴。


    不過撞上他二人,倒讓我差點忘了二哥前世是在青樓跟人爭花魁摔死的,那個花魁叫如虹,算算日子,就是今晚。


    “走,回城。”我腳步飛快往回走。


    “小姐,回家嗎?”


    “先回家,然後去牽星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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