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一記殺招雖然有用,但用的久了也就無用了,看氣定神閑走在前頭的祖母就知道,不管玉似瀅今天做什麽,祖父都不會讓她回來了。


    果然,祖父坐在慈安堂正中,玉似瀅正跪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侯爺!侯爺當真忘了我祖父的救命之恩嗎?”


    祖父一見祖母回來,立刻起身道:“你走吧。”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開了。


    “怎麽,玉小姐,我祖父讓你走,你怎麽還不走?是有什麽聽不懂的嗎?”我快步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冷聲道。


    “小小妹妹!妹妹幫姐姐求求情吧!當初姐姐離開侯府是迫不得已啊,都是夏氏強行將我帶走的,我真的是不得已啊!”


    我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整個人瘦得快要脫相,臉上毫無血色,眼底的青黑藏也藏不住,衣裳又髒又舊,看來她在王家的日子不好過,說不定那幾個玉家送她的莊子和她父親留下的祖產也早就改姓王了。


    此時她拉著我裙子的神情和在牡丹閣那日一模一樣,急切、害怕還帶著一點點期待,若不是她那日服了藥完全不記得遇見過我,也不記得我跟她說過什麽話,隻怕現在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吧。


    我抬眼看向姐姐,她隻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玉似瀅的背影,偶爾偏頭和大嫂說幾句話。


    玉似瀅奪她所愛、殺她兒女、斷她手足,若說對那小賤人的恨,姐姐遠比我多。那日我沒有取玉似瀅的命,就是想為她留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可是現在將玉似瀅的尊嚴和高傲踩在腳下碾壓這種事,她不能做,我這個一向沒規矩慣了的妹妹來再合適不過。


    “玉小姐,別姐姐姐姐的,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姐姐,身為定北侯府的女兒自當潔身自好,斷不會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醜事!”


    “小小,注意你的身份!”祖母道。


    “是,小小知錯了。”我連忙屈膝承認錯誤。


    “知錯就好,去你姐姐那邊坐下,”祖母正色道:“玉小姐,你今日來我定北侯府所謂何事?”


    “老夫人,老夫人您救救瀅兒吧!老夫人若是不讓瀅兒回來,他們就要逼死瀅兒了!”


    “玉小姐,在你離開侯府那一日,王夫人已向整個金隅城放話,說從此以後你是他們王家嫡親的孫女兒,與我定北侯府再無幹係,你也說將會改玉姓王,我可有說錯?”


    “我,我,我那時,我那時是被夏氏哄著,我什麽都不知道啊!老夫人,是夏氏讓我去親近表哥,是她說讓我哄著表哥高興,相爺就會提攜外祖父的!瀅兒,瀅兒都是被她逼著才......”


    “是麽?”祖母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可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呢?你不要再跟我提看在你祖父對老爺的恩德,那是你祖父的,不是你的,我們欠他的在你離開玉家那一日就還完了,甚至還多出許多,不是麽?昨日我在夏侯夫人的茶會上聽聞,王夫人為玉小姐尋了一門好親,你放心,玉家該封的紅包不會少你一文,所以,請你離開侯府,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定親了?定的誰家?”我悄聲問姐姐。


    姐姐道:“郭邪。”


    大嫂驚訝道:“西市開賭坊那個?他不是快五十了麽?他不是已經死了四位夫人了麽?”


    “嗯。”姐姐點了點頭,端起茶杯笑道:“聽說郭老板很是鍾情玉小姐,雖說聘禮從過去的五個莊子、四個鋪子和十萬兩白銀變成了三百兩銀子,可玉小姐如今......能做富商的正妻也算不錯了。”


    大嫂深深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桃嬤嬤招呼進來兩個婆子,都是侯府做粗活的,膀大腰圓的往玉似瀅身邊一站,一身雪白長裙的小姑娘嚇的哆嗦起來。


    我娘見狀起身擼著袖子道:“我來我來!”祖母瞪了她一眼,她又悻悻坐下了。


    “玉小姐,請吧,您可別讓老奴為難。”桃嬤嬤笑道。


    “老夫人!”


    “送客!”桃嬤嬤一嗓子喊出來,兩個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拎起玉似瀅就往院外走。


    祖母一邊吹著茶,一邊道:“對於這種人不要浪費口舌,直接扔出去就是,記住了嗎?”


    “記住了。”大嫂、姐姐和我異口同聲道。


    “羽兒?”祖母看向我娘,我娘立刻點頭如搗蒜道:“兒媳記住了記住了!娘,喝湯麽?兒媳跟桔嬤嬤學著做的冬筍湯,可好喝了,兒媳去做一碗給您嚐嚐吧!”


    “咳,羽兒啊,娘年紀大了胃口沒那麽好,湯就不喝了。”


    “娘,您不是嫌棄兒媳吧?”


    “怎麽會呢?”


    “您就是嫌棄我。”


    最後祖母還是架不住我娘軟磨硬泡點頭說可以嚐嚐,我娘樂顛顛去廚房做了一大鍋,端過來滿眼期待等著祖母誇她,祖母看了看湯,又看了看我娘,然後說她弄了滿臉灰讓她回去收拾幹淨,最後逼著祖父把整整一鍋鹹的過頭的湯喝了個幹淨。


    我留在最後沒走本來是想哄祖父高興的,結果除了不停給祖父倒水倒茶把那股鹹味衝下去外,什麽都沒幹。


    對於王家給玉似瀅定了郭邪,祖父沒說什麽,連玉家的禮金要包多少他都讓祖母做主。這一次,他都沒去嘉樂堂上香,喝完安神茶就早早歇下了。


    自從父親承襲爵位留在金隅,每天下朝後我們會陪著他一道去慈安堂用午飯,今日也不知怎的,都快未時了才一臉嚴肅回來。


    今日早朝,王憶被諫理台彈劾,因王通是他的遠親,所以被眾人懷疑他蓄意構陷意在爭儲,但沒有實質的證據沒法定他的罪,陛下沉默半晌後說:


    “王相與李相、蔡相輔佐朕多年,是時候歇一歇了。”


    “王相五十三歲才入尚書省,今年也不過六十有二,李相、蔡相都是年過古稀仍在朝,就算是因為王通,也不至於如此吧?”父親不解道。


    祖母聞言,朝母親道:“羽兒,我因為記得慧德皇後過世第二天,有位德嬪娘娘也急病過世了?”


    我娘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哪一個,撇了撇嘴道:“宮裏那麽多花枝招展的女人,我哪記得,我那時候還小呢!”


    “德嬪,王相良妾所出第四女,皇三子桓王的生母。”姐姐道。


    姐姐言罷,眾人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唯有大嫂一臉不解。我隻好小聲向她解釋道:“聽說,慧德皇後的藥被做了手腳,雖沒有證據,但那日隻有王德嬪在側,陛下一怒之下要誅王家九族,是太後攔著並一杯毒酒賜死了德嬪。”


    “看來陛下心裏這根刺還在啊!”大嫂這才明白過來,隨即又不解道:“可這次的事兒是平王做下的,跟王相又有什麽關係呢?”


    “鷸蚌相爭,你說誰最得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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