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一臉興奮地等著我的答案,看著她那清澈的大眼睛我實在沒辦法澆滅她期待的熱情,於是點頭道:“好氣呀,隻是我沒帶在身上,不如這樣,等晚些我回去把鐲子找出來,不管裏麵是什麽我都會告訴你,好嗎?”


    “好!”她重重地點了下頭,又說了一會兒她來金隅之後見到的新鮮事物,然後才陪著蕭淑妃回宮去了。


    我將方才安王妃的話告訴了姐姐,她知道我不想回去,於是吩咐容薔在回府的路上去一趟滕王府,讓容平容翹把鐲子找出來帶著。


    黃昏時分,我們終於可以放心出宮回去了,遠路帶著一隊護衛正守在宮門口等我,說孟璃還在陛下身邊護著,怕我疲累便讓他來接我回去先歇著,可我卻沒有登上那輛馬車。


    看著滕王府的馬車,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話讓遠路帶給他。


    我心中有一萬句質問,有一肚子的火想要撒,可到了嘴邊卻匯不出來一句話,隻好告訴遠路先回去,借口說惦記姐姐便先去代王府住幾日。


    遠路看出我臉色不好,可他既不能問也不能攔著,隻看眼睜睜看著我上了代王府的馬車,一直送到王府門口才離開,不過那隊護衛還是被他留下了,說是萬一有個什麽也好保護我。


    我看他就是想留人監視我,怕我萬一扔了他家世子跑了他沒法交代。


    我和姐姐剛剛歇下,容平容翹就到了,她們以為我隻是小住所以並沒帶多少東西,不過這不重要,隻要她們把最重要的東西帶來了就好。


    臥房的地龍燒的很熱,我們姐妹二人隻穿著一層寢衣,盤著腿在床上對坐,那隻金鑲玉鐲子躺在帕子裏,而我們倆正盯著鐲子大眼瞪大眼的看著。


    記得那日在禦湖看這鐲子時曾注意到包著金子的地方像是斷開過似的,我連忙喊容平去尋個什麽東西來,好把那段兒金子弄掉。


    “傻了吧?”姐姐拉住我嫌棄地白了我一眼,抄起那隻鐲子毫不留情重重摔在地上。


    “啪”一聲,鐲子斷成了三段,我的心忍不住抽了一下。


    那玉可有些年頭了,這麽好的東西,真是可惜了。


    “心疼啦?”姐姐光著腳下地將幾塊碎玉撿到帕子裏,道:“反正也是金鑲玉的,回頭用金子再接上就是了。”


    在撿原本裹著金子那段碎玉時,姐姐“咦”了一聲,捏著那段碎玉挨著我坐下,對著燈仔細看著,然後兩根手指在玉的中間抽出一根極細的紙卷。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將紙卷打開,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並非哲汗王室機密,而是大虞的文字,蠅頭小楷寫的極為漂亮。


    “弘盛十六年三月十七,偶遇王憶於南溪山成遠亭密見影衛府。


    弘盛十六年七月初四,見王憶於城西瀟湘館密見影衛府。


    弘盛十七年正月二十,見王憶於吏部西北角門與影衛府會麵。


    弘盛十七年二月十三,跟蹤王憶出城,險被其隨從發現。


    弘盛十七年三月初三,有人跟蹤,書房有被翻動的跡象,疑被王憶察覺,需盡快搜集證據麵見陛下。


    弘盛十七年三月初七,已無生路。”


    從三月初三發覺到初七,短短三日便無生路,弘盛年間王憶還隻是吏部尚書,心機、勢力就已到如此地步了嗎?


    更沒想到王憶那麽多年前就已於東酈勾結,多年來竟無一人發現,就連號稱無事不知無孔不入的保安司都沒有記檔,那麽留下這個紙條的人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麽屢次發現王憶與保安司密會的?


    我們接著向下看去,卻隻剩一行小字了。


    “玫兒,縱然爹爹身背叛國之名也無怨無悔,唯一愧對的就是你。靖師伯父冒死送你離開,此生不要再踏入大虞一步,切記切記。”


    看著“靖師”兩個字,我和姐姐驚訝不已。能將身負叛國重罪的罪臣之女偷偷送出大虞,又是在弘盛年間名字叫做靖師的就隻有一個,第一任定北侯,我們的太祖父玉靖師。


    勒林說,這鐲子是他阿媽的遺物,也說過他的阿媽是金隅人,再從安王妃透露的越真汗王和勒林的密談來看,那位出身大虞的哲汗側妃,極有可能就是這位逃離的罪臣之女,紙條中的玫兒。


    勒林外祖的叛國之罪應該是王憶嫁禍無誤,他發現了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便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除掉對方,隻是沒想到太祖父暗中插了一腳,將玫兒救了出來送了出去,還留下了這張字條。


    可是單憑一張字條如何能做證據?除了王憶,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太祖父也不曾留下隻字片語。雖然此番桓王叛亂與王家脫不開幹係,可方才代王派玄維回來報平安的時候卻說,清剿城中逆賊時竟抓不到一個王家人帶頭,對方似乎早有準備撇清了幹係,在與桓王的合作中也從未拋頭露麵,叛亂之中還抵禦叛軍以致王家人死傷大半,王憶的兩個嫡子也死在叛軍手中,而王憶負傷,連同他的義弟陳炳一起被挾持當作人質突圍出城了。


    王憶為何失蹤,大家心知肚明,可這隻老狐狸竟然如此狡猾,逃的如此之快,眼下我們竟找不到他參與其中的證據,回頭人家再來個苦肉計缺個胳膊少個腿兒什麽的,隻怕會把陛下氣吐血。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這張字條了,我們必須證明它的真的,才能將王憶繩之以法。


    姐姐沉思半晌,道:“既然是叛國重罪,那刑部、大理寺、禦史台甚至保安司一定都有記檔可查,這位大人能與太祖父托孤,官職必不會低,定是弘盛年間有名的人物。我們先請王爺調取各部檔案找到此人,再將五王子請來,以此字條為他祖父一家喊冤,陛下一定會降旨重審此案。”


    “會這麽容易嗎?叛國之罪曆來都是大虞的逆鱗,隻要粘上斷無翻案之可能,如今桓王餘孽未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重審這麽大的案子,會不會讓各鄰國覺得有機可乘進而犯我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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