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歸想,嘴裏還是得應酬啊:“牛哥,那我就高攀了啊。”


    牛台長哈哈一笑:“這就對嘛。我啊血壓高,平時都不喝酒的。但是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咱們台一直綜藝節目是弱項,今天啊,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實在是太高興了!當然,這都多虧了我老弟你啊!你看,老哥我今天這麽開心,你難道不應該陪陪我嗎?”


    還能怎麽說?喝唄。


    陸路剛一放下杯子,周功業就站了起來:“陸路你對不起我啊。”


    陸路奇怪地問:“我怎麽對不起你了?”


    周功業皺著眉說:“你看咱兩本來是兄弟相交對吧。你現在和我們牛台長兄弟相稱了,牛台長是我的長輩,那我肯定不敢再和你稱兄道弟了。你這無緣無故讓我降了一輩,算了,我也認了。陸叔,小侄敬你一杯。”


    這能怎麽辦?喝唄。


    陸路又剛一放下杯子,牛台長又說話了:“功業啊,你這話就說得迂腐了啊。是,確實你是我的晚輩,但是咱們再外麵嘛,哪有這個講究?不都是各論各的嗎?我和小陸兄弟,你也和小陸兄弟,和我是你叔,並沒有什麽矛盾嘛。”


    周功業點頭如啄米:“對對對,牛叔教訓的是。”


    牛台長拉長聲調:“所以嘛,你們兄弟之間就該親熱親熱嘛。來來來,走一個。”


    周功業又端著杯子站了起來。


    陸路急眼了:“老周,你上次說過了的,到你們台參加慶功會你一定不讓我被灌酒!還說要給我代酒來著。”


    周功業睜大無辜的雙眼:“是啊是啊,我是說過啊。不過,今天可不是我們広州電視台的慶功會啊,今天是省台的慶功會啊。那我和你喝點,也不算食言吧?”


    陸路心裏蹦出了一句話: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林青葦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說:“周大哥,要說謝呢,您最應該感謝我。所以您應該先敬我一杯。”


    周功業笑著說:“此話怎講?”


    林青葦淺淺地一笑:“您想想啊,那天您去找他的時候,這家夥還宿醉著,腦子都不清醒……”說到這裏故意用所有人都看的到的眼光白了陸路一眼。


    林青葦接著說:“要不是我那天正好去,誰知道他會搞出什麽幺蛾子呢。這家夥啊,沒個人管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林青葦白陸路一眼的表情,和“這家夥”之類的話語,讓人不得不猜疑兩人之間有什麽。


    牛台長和周功業突然感覺恍然大悟。對啊,你想想啊,陸路是怎麽出名的?最早就是給《百裏桃花不如你》劇組寫歌,然後和馮雨兒合唱主題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文藝青年,沒有人捧他能紅起來嗎?那麽看來,外界傳的那些緋聞都是假的,眼前這個林家大小姐才是正主。說不定那些緋聞都是這位大小姐炒出來的呢。


    牛台長對周功業說:“對對對,這杯酒啊該喝,該喝。”


    兩人幹了一杯後,林青葦又是一笑:“那現在輪到我敬周台長一杯了。”


    周功業摸摸自己的頭:“又和我喝?”


    林青葦說:“唉,您看我們這個劇組吧,實力也不夠。本來呢明天就要上映了,應該做好宣傳推廣,但是呢人家都看不上咱們。隻有広東衛視這時候來幫人,這真是救我們於危難之中啊。本來呢這杯酒應該敬牛台長的,但是吧我又一想,如果沒有周台長穿針引線,我們也就沒這個機會。”


    周功業暗想著,正好確認一下剛才的判斷是不是真的,於是一口幹了杯中酒笑著說:“早就聽說林大小姐不僅聰明伶俐,而且在工作上巾幗不讓須眉。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看來這《百裏桃花不如你》想不紅都難啊。林小姐也太客氣了,是我們借了貴劇組的光。我們呢也隻是錦上添花而已,其實貴劇組的推廣做得很好啊。像這個這個,遠的主題曲男女歌手夜半試歌就不說了,就最近,青遠火車站的事也安排的很不錯嘛。”


    林青葦一臉犯錯的樣子:“哎呀周導您就別說了,這事是我做的不對,他今天都還在怪我呢。”說完委屈地低下頭去。


    周功業與牛台長又是對望一眼,兩人的眼神在說:果然如此。


    牛台長哈哈笑著說:“哎呀這個完全可以理解,不都是為了工作嘛。再說了,自己一家人,有什麽過不去的嘛。”


    林青葦馬上接口:“哎呀,某些人呐別的都還好,就是氣量小了點。要能像牛台長這樣宰相肚裏能撐船就好了。牛台長,您說的真對,咱們《百裏桃花不如你》劇組呢,別的可能不一定怎麽樣,但是就是大家相處特別融洽,完全就是一家人。您看我稱呼周導從來都是叫他大胡子呢。對了大胡子啊,牛台長他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不然啊你這新劇可砸了你的牌子哦。”


    周到也是場麵上的人,哪裏不明白這些。立即站起來:“哎呀感謝牛台長,感謝周台長,感謝台裏的所有工作人員。這樣,我先自罰一杯,再分別敬各位,表達一下我的感激之心。”說完一飲而盡。


    這時,陸路的手機響了,陸路看了一眼,忙站到旁邊接了個電話。


    接完電話後,走到周功業身邊麵有難色地輕聲說了兩句話。


    周功業聽完後連連點頭:“那你有事,你先去忙先去忙。”


    陸路麵帶愧色地說:“牛台長,我,那個,確實有急事。我真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下次我擺酒給您賠罪。”


    周功業附在牛台長耳邊:“秦書記不知道有什麽急事,這麽晚了親自開車過來接他,現在人都在停車場等呢。”


    牛台長聞言點點頭,站起身來:“好啊好啊,陸老弟有正事要辦,我們也不好拉著。不過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欠我一頓酒。”


    陸路點頭如搗蒜:“是是是,保證,我保證不賴賬。”


    說完後禮節性地和其他人道了個別,就直奔停車場。


    陸路上車後發現秦書記並沒有帶司機,而是自己一個人開的私家車來的。


    秦書記發動了車:“今晚沒喝多吧?”


    陸路小心地回答:“沒,就喝了幾杯,林大小姐她們出來幫我擋槍子了。”


    秦書記點點頭:“那就好。”


    秦書記之後一直專心地開著車不再說話,陸路當然也不好說什麽。


    四十多分鍾後回到了南莎區,車停到朱江入海口的路邊。


    夜色已深。


    從這個海灣看過去,風平浪靜的海麵遠處星火點點。海風帶著微微鹹腥氣息,吹動著衣衫。陸路看著秦書記的背影,突然之間覺得這個中年男人,和眼前這大海一樣,深厚而神秘。


    秦書記終於開口了:“小陸,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急找你嗎?”


    陸路也不客套:“不知道。但是我想應該和海外僑胞團有關。”


    秦書記轉過身,看著陸路:“你猜到多少?”


    陸路一笑,坦誠地回答:“我沒去猜。雖然我知道他們找我絕對不是簡單的聊聊天。我就是個得過且過的人,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幹脆不想了。這樣,會少很多痛苦。”


    秦書記眼睛炯炯有神:“是逃避嗎?”


    陸路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吧。逃避就逃避吧,也沒什麽不好的。”


    秦書記繼續說:“那如果有些事逃避不了呢?”


    陸路笑了:“還是那句話,隨遇而安。到時候是怎麽樣就怎麽樣唄。”


    秦書記:“每個人都有夢想,你就沒有自己想追求的東西嗎?”


    陸路認真地回答:“我認為想不想沒有任何意義,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怎麽想也沒用。”


    秦書記:“人如果活得這麽消極的話,那麽,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陸路低下頭仿佛在尋找什麽:“地下的螞蟻從來不會去想活著有什麽意義,但是它活著就沒意義了嗎?活著,本身就是一種意義。”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還是秦書記打破了沉默:“你不願意想就不用去想,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們找你的目的——是找你作為他們的代理人。”


    陸路搖搖頭:“我不去。”


    秦書記一驚,之前他還認為陸路或者是沒想到,或者是在擺譜。現在看來,還真不像他以為的那樣,陸路是真不想去。自己閱人無數,看走眼的情況還極為少見。但是還是開口問了:“你知道做他們的代理人是什麽情況嗎?”


    陸路點點頭:“我能想象得到。就像電視劇裏麵的霸道總裁,開著豪車穿著西裝坐在高檔寫字樓的寬大辦公室裏吹著中央空調,身邊都是文質彬彬素質高雅的工作人員。”


    秦書記繼續問:“這不是所有年輕人有想要的嗎?”


    陸路誠懇地說:“是,我也想要。其實說實話吧,我真的不喜歡那樣。每個人都是談吐文雅,但是每一句話裏都話中有話,打著機鋒。我怕累。”


    秦書記凝視著陸路的臉。


    陸路認真地說:“我知道您今天來就是想得到這件事的答案,雖然我不清楚您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希望我去。但是我沒騙您,我說的都是實話。”


    秦書記點點頭:“我能理解。有什麽難處你都可以和我說。”


    陸路苦澀地一笑:“我今天這樣的原因,是因為我失戀了。我失戀的原因是因為女朋友背叛了我。但是我不恨她,這一點不是自欺欺人,而是真的不恨。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了,最近3年,我一直都在寫網絡小說,但是我寫得不好,最多也就一千多一點的收入,少的時候隻有200元。可以說,我連自己都養不活。”


    秦書記不由得打斷:“那你為什麽不去找一份工作呢?”


    陸路痛苦地蹲下身捂住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我就是好吃懶做吧。”


    秦書記輕歎一口氣:“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


    陸路突然抬起頭,淚流滿麵:“不!我要說,今天我一定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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