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謹之故作不解的問道:“元帥這是什麽意思?”


    白楓望著她,以及懷中的女兒。


    餘翹也在那種眼神中,瞬間明白了什麽,慕容謹之一直想要拿回軍權,但苦於沒有機會,白楓在朝中德高望重,在軍中更是威望極高,想要拿回軍權,簡直比登天還難。


    慕容謹之此刻手輕輕掐住她的咽喉,做給白楓看,威脅的意圖很明顯,像是在逼著白楓說出他想聽到的話。


    白楓似思慮了一番,之後才開口:“臣來本就知道已經晚了,隻是希望能夠救出一些無辜的人,既然救不出來,那也是天意。”


    夏卿微怒,道,“白元帥這話是在說陛下濫殺無辜!”


    白楓臉上露出一個淡笑,看向夏卿,這個曾經自己的弟子,現在已能獨當一麵,成為帝君的左膀右臂,甚是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隻那淡淡一眼,就讓夏卿閉了嘴。


    “臣沒有這個意思——臣將虎符拿出來,是想交還皇上——臣任元帥十載,邊關異族始終無法徹底肅清,臣愧對先皇,愧對陛下,交出虎符也是為了給朝中真正有抱負的將士一個機會——臣今年四十有二,一生願望就是遊遍千葉的大小山川,做一個閑雲野鶴,至於臣的女兒,既已被廢,臣想請皇上念在曾經夫妻一場,讓臣帶著她一起離開千葉,還望陛下成全。”


    “你爹要帶你走呢。”他在她耳畔輕聲低語,“你的想法如何?愛妃。”


    “你從一開始計劃在蜀邑挑起戰爭,就是為了那個吧。”餘翹眼神一挑,落在了白楓手上的虎符上,慕容謹之也不在隱藏了,“是呢。”


    餘翹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眼前一黑,顫抖的身子軟倒下去,而慕容謹之將她交給了一旁的郭麟,起身走到白楓麵前,迫不及待的拿過虎符。


    虎符在手,天下盡有,這些年的謀劃,終於實現了,可是他的心裏卻始終有一塊地方沒有辦法撫平,那是一種失去後知道再也回不來的驚惶——


    黃昏,殘陽——


    邊城成為一片焦土後,大軍撤離,白楓留了下來,餘翹在侯府,虎符已收,慕容謹之也不怕他會起什麽風浪,所以平時在侯府也是如常的處理公文,而餘翹也像之前那樣杯安置在閣樓中。


    餘翹因為受驚過度,加上心情鬱結,昏迷了好幾天,等醒來之後,又惶恐不安了好幾日,她不停的用手搓著全身,想要將身上根本已不存在的血腥味擦去。


    邊城,消失了——可是,她怎麽還是覺得當日那股血腥味還存在身上,如同火紅的烙鐵,印在她的身上,怎麽也擦不去,抹不掉,漸漸的她才名阿比了血的色與味,已經滲入了她的身體裏,就像是那些死去的人,給了她最深重的罪孽。


    她有罪,當年不是她要慕容謹之給懷思一官半職,那懷思也不會來到蜀邑,那一切都不可能發生的,她跟慕容謹之有一樣重的罪。


    “夫人?”


    熟悉的清脆聲音,床上的餘翹緩緩撐起身子,看向屋外,“米翠?”


    米翠走進來,跪在她床下,“夫人,米翠回來了。”


    “這些天你去哪裏了?!”米翠低下眼眸,眼帶愧疚的說道:“夫人,我被侯爺抓起來了——侯爺問我你是不是夜晚經常偷偷出去,還問我去了哪裏。”


    餘翹眼睛瞪大,急急問道:“你說了?那邰陽是被?”


    “我沒說,但是那天你要我給洞裏那個人送飯菜過去,侯爺派人跟蹤我,等我進去,侍衛也突然出現,他們抓住了他,之後將他帶去哪裏了,我也不知道——”


    估計是凶多吉少的,餘翹咬著唇,唇已滲出血來,她也不自知,而米翠繼續說道:“我一直被侯爺關在天牢中——昨天才被放出來,我才知道侯爺逃走了,放我出來的是一位郭公公,他問我之前在哪裏當差,我說了,他就讓我還是過來伺候你。”


    餘翹緊緊拉住她的手,“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


    數日後——


    白楓要帶她走,可是慕容謹之不同意,他擺明是虎符要,人也要,當白楓來見她時,這位蓋世的英雄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很多。


    餘翹跟他並不認識,跟他認識的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看著米翠將他帶進來,餘翹咬了咬唇,想起多日前他為了自己放棄一切的樣子,她不忍心,想起白璃憂跟他之間真實的關係,怕是這些年來白璃憂也不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一直認為是養父。


    餘翹見他進來,恨了心的朝他喊道:“爹。”


    白楓聽見這一聲爹,眼中淚花花的,“好,好——”


    “米翠,給我爹拿根凳子來。”


    米翠將凳子搬來,白楓坐在床邊,拉起她的手,眼中愧疚,說道:“我要回京去了,以後怕是也不知道會怎麽樣,你——”


    “爹,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死過了,也不怕什麽的,就是你,你現在沒有兵權,又要回京城,怕是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沒事。”白楓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就算是沒有了兵權,但千葉三軍有一半是我的舊部署,朝中更有一半的官員是我的門生,雖然已拿到虎符,但他還需要慢慢的籌劃怎麽清除前麵的障礙,暫時不會對我做什麽的——隻是你,爹擔心你,希望你能跟我走,爹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也走不了啊。”餘翹緩緩歎氣,說道:“我又能去哪,千裏迢迢待在蜀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他還是追了來,還白撿了一個紅顏禍水的名號。”


    現在全天下誰不知道帝君為了廢後,屠城,殺了數萬老百姓,都在背後戳她的脊梁骨,大概她現在走出去,都會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白楓揚了揚下巴,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聽爹一句話,千葉要變,天了,有機會就走吧,往南方走,一定要往南方走——”


    白楓對她說完這些話就走了,他晌午後就啟程回千葉,米翠端著補品走進來,放下後,神色緊張的走到她麵前,“夫人。”


    “什麽事?”餘翹抬頭,看見米翠額頭全是冷汗,“怎麽了?”


    米翠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開口:“呂侍衛長要見你。”


    呂炎?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懷思又在哪裏?


    “他在哪裏?”


    “剛才奴婢去廚房,有人送了張紙條進來。”說完,米翠萬分小心的將那張紙條遞進了她手中,餘翹攤開一看,是懷思的筆跡,約她在城南的老君廟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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