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現在看起來很痛苦嗎?”蘇曲清平靜地反問。“現在?”惜惜打量他,感覺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同。“現在是不會啦!但是當你必須麵對那個……呃,你大嫂時,或者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如果你是說這個,那麽請你再看幾天再說,好嗎?”惜惜不解地蹙眉。“再看幾天?我不懂……”蘇曲清忽地展顏一笑。“慢慢看,很快你就會懂了。”乍見他的笑容,惜惜不禁呆了呆,因為他已經很少笑了,又是無緣無故,而且此刻的他笑得那樣輕鬆自然,甚至比淩嘉嘉尚未嫁給他大哥之前更自在,還有點頑皮--她沒看錯的話。“你是……”“就說我想通了吧!”蘇曲清淡淡道。“過去那一段情是細水長流培養出來的,或許拋去了那一段情,未來會有另一份不同的感情在等待著我,雖然不是細水長流,卻是驚天動地得更刻骨銘心,也許那更適合我也說不定。”不是花費時光細心培養出來的感情定然不可靠,也不是激烈狂猛的愛就不夠深刻,而是不同的男人與女人就會有不同的結果。惜惜雙眸驚喜地綻亮,“你是說你會試著去拋開過去了?太好了,這才對嘛!你還年輕,又是如此出色,肯定有不少姑娘家青睞於你。”然後猛拍胸脯。“放心,等你喜歡上了哪位姑娘,盡管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去追求她,包管你手到擒來,幸福在望!”她笑得如此開心,顯見她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而且當他真的喜歡上其他姑娘時,她也會傾盡所能為他奪得姑娘的芳心,然後,在他快快樂樂的成親時,她會在一旁歡喜的笑,因為他得到幸福了!在這一瞬間,蘇曲清不僅是感動,更油然生出一股酸楚的柔情,悄悄的渲染開來,蕩漾開來。為何他現在才發現她是如此令人憐愛的小姑娘?“惜惜……”憐惜的手輕輕貼上她細嫩的臉頰,他瞧見她悄然臉紅了,長而翹的睫毛因為羞澀而微微顫動著,是那樣可愛、那樣俏麗。嘉嘉是宛如仙子般飄逸的美,仿佛隨時都可能脫手離他遠去,而惜惜卻是真實的、健康的美,隻要他願意,他可以一把掌握住她,牢牢的、紮實的,永遠不必擔心她會悄然消失。“你真美!”轟一下,惜惜的臉蛋仿佛紅蛋一樣熟透了,“你、你在說什麽呀?我,我才不美呢!我、我……”話也結結巴巴的說不完整。蘇曲清不禁有趣的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你這般無措呢!”“誰、誰教你胡言亂語!”惜惜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但當他的手仍親昵地貼在她嬌靨上,眼神又是那般溫柔時,她狂亂的心跳就怎麽也靜止不下來,直至他收回手,她才偷偷籲出一口氣。“惜惜。”“什、什麽?”心跳才稍微緩了一點點,他一叫,馬上又狂跳了起來。“待會兒剪完藥草後,陪我出去走走好嗎?”“呃?”他不怕又去碰到淩嘉嘉嗎?“嶽武廟有廟會,咱們去逛逛如何?”原來是出上官府而不僅是出苑。“好啊!不過我可先說好,我不喜歡出門,可一旦出了門就非得玩他個過癮不可喔!”“沒問題。”“好,那我們快工作吧!”於是兩人立刻低頭迅速工作,隻聞剪刀喀嚓喀嚓不停的響,別說蘇曲清本來就不熟,連惜惜也不在意地隨手亂剪。最中間的那條黑絲?管他呢!最多明年再多種一點好了。雨夢苑書房中桌案後,上官鴻臉色僵硬,兩眼隻盯住手上的信函愈來愈陰沉。“爹,您找我?”一聲不吭,頭也不抬,上官鴻揚手將信函丟給上官宇靖,後者狐疑地展信閱讀,待他看畢後,神情比父親更難看。“那小子,他竟敢……”“不,跟清兒無關,他不會也不敢,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來的!”上官鴻毫不留情的指出事實。“爹!”上官宇靖要抗議。“可我是……”“那上頭寫的說錯了嗎?我說錯了嗎?”上官鴻冷冷道。“這些年來你隻顧躲在上官府裏守在嘉嘉身邊,外頭的事哪一樣不是他在奔波、他在解決?你搶了他的未婚妻,他卻不怨不怒,依然為上官家豁命辦事,連命都差點丟了,你能怪別人那麽想嗎?”上官宇靖窒了窒。“但、但那也是爹同意的。”“那是因為你說得不到嘉嘉,你就打死不娶鳳嬌,我還能怎樣?”上官宇靖脖子一縮。“那我、我也娶鳳嬌了呀!”“對,你得到嘉嘉,也娶了鳳嬌,所以……”上官鴻一臉決然,擺明了接下來他說的事兒子答應最好,不答應也得答應。“現在你必須要出去讓人家知道,上官家的少主並不是隻會躲在女人身邊的無能之輩!”“可以是可以,不過……”上官宇靖擔憂地躊躇著。“嘉嘉已經懷有七個月身孕了,鳳嬌又很喜歡找她的碴,沒有我在身邊護著她,我怕……”“那是因為鳳嬌在嫉妒,想想你把她娶進門之後,可曾上她那兒宿過幾宿?”“我……”上官宇靖又窒住了。上官鴻搖搖頭。“好了,橫豎南邊的問題才剛解決,你又娶了芙蓉世家的鳳嬌,這陣子應該暫時不會有事,你最好趁這段時間多到鳳嬌那兒過幾夜,也讓她懷下身孕,這樣她自然不會去找嘉嘉的碴了。”“好吧!”上官宇靖無奈地應允了。其實鳳嬌也是很美,隻要她不是那麽刁蠻霸道就好了。唉!人家說齊人之福、齊人之福,為什麽他一點也不覺得“福”呢?上官鴻不曾再調派蘇曲清出門去解決任何問題,一來是兒子已得到了嘉嘉,所以不需要再調開蘇曲清;二來是不想再繼續讓外界的人認為蘇曲清才適合作上官世家未來的主子。而蘇曲清也不曾再自願請纓出遠門去工作,但他待在上官府裏的時間也不多,成天隻和單少翼帶著惜惜和瑞香往外跑,這邊玩那邊逛,今日踏青,明日看龍船,白日裏才抱了一大堆玉石回來,入夜又捧著大包小包的零食邊吃邊擲雙陸。半個月過去了。蘇曲清的笑容愈來愈多,也愈來愈開朗。一個月過去了。蘇曲清已經能毫無芥蒂的提到淩嘉嘉的事。一個半月過去了。偶爾碰見淩嘉嘉,蘇曲清的眼底下再出現痛苦,而是祝福。人要是想不開,隻會愈來愈痛苦,可一旦想開了,心胸豁達,很快便能拋開過去,一切都可以釋然了。然後,兩個月過去了。蘇曲清的眼神駐留在惜惜身上的時間愈來愈多,也愈來愈溫柔,更是憐愛的、是寵昵的。特別是當--“喂,蘇曲清,瞧瞧,那位小姐美麗又大方,你覺得怎樣?”“我不喜歡裹足的姑娘。”蘇曲清不感興趣地瞄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咦?可是……”惜惜想說淩嘉嘉不也裹了小腳,但她已經習慣盡量不在他麵前提到淩嘉嘉,以免引起他的傷懷,於是及時把話吞回去,改口道:“好吧!二少爺,以後我會記得專找大腳丫子的姑娘。”低眸覷著她那雙玲瓏端秀的繡花鞋,“嗯!最好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蘇曲清笑語。“那是怎樣才不算太大,又不算太小?”惜惜很認真地問。蘇曲清用嘴努努她的腳。“喏!像那雙就恰恰好,完美極了!”“呃?”惜惜頭一低,腳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臉頰頓時熱了。“哦!那我、我懂了,下回……下回我會先看腳再看人。”是的,惜惜是真心誠意要為他尋找另一份幸福,她從未想到過自己,因為她從未得到過什麽,所以也不敢妄想能得到什麽。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覺,自她被親爹拋棄的那一天起,下意識裏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沒人要的。連親爹都不要她,還有誰會要她呢?因為這樣,蘇曲清對她的憐愛也更深。她是任性刁蠻的,但另一方麵她也是自卑自憐的;對男人她是不齒不屑的,但另一方麵,她又急切的要把她所有的熱情傾注在他這個男人身上。真是傻嗬!“還有,我也不喜歡太高或太矮的姑娘,嗯!像你這樣就恰恰好。”“哦!”“當然,也不能太胖或太瘦,同樣,像你這樣也剛剛好。”“……哦!”“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也跟你一樣擁有一雙可愛的大眼睛,挺秀微翹的鼻子,以及大小適中的紅唇……”蘇曲清說的一本正經,配合著點頭動作以強調他的話。“不,應該說,那位姑娘最好跟你長得一模一樣,那就十全十美了!”“……”眼見惜惜麵紅耳赤,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一旁的單少翼和瑞香笑得直打跌,他們早就看出蘇曲清的心意,可笑一向聰明又狡猾的惜惜在這件事上就是這麽遲鈍,無論蘇曲清如何明示暗示上示下示左示右示,她就是不曾一時半刻想到那邊去,始終懵懵懂懂一無所覺。可憐的蘇曲清,他還有得辛苦的呢!“啊,對了,蘇曲清,你知道你大嫂什麽時候生嗎?”蘇曲清聞言即皺眉,惜惜以為他又傷情了,正想把話岔開……“奇怪,我好像沒聽說過耶!瑞香,你知道嗎?”“我也不太清楚耶!二少爺,不是這個月就是下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