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另一間民居內,蘇銘劈出的炙熱刀氣溫度極高,濺起的星星火點飛射在幹草柴木中。


    柴木竟緩緩燃燒起來,火勢越來越大,形成一道碩大的火牆,熾烈且凶猛,連綿不絕,整個屋子開始陷入凶猛火海之中。


    他一臉冷酷無情,持刀立在火海中,周身紫光流轉,衣衫獵獵,滾燙的熱浪陣陣襲來,卻毫不在意,兩眼死死盯著躲在頭上房梁上的厲鬼。


    火光衝天,映照出它清晰的女人麵容,妖豔且美麗。


    隻是暴鼓突出的眼睛,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不由增添上一絲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誰?”


    “不說,我就斬死你!”


    蘇銘沉聲道。


    “嗬...”厲鬼嘶吼一聲,不理他,想要再逃,但蘇銘顯然時刻注意它的一舉一動,猛然劈出一道炙熱刀氣,封住它的逃生方向。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蘇銘目露凶光,獰聲道。


    若是按照他之前的形事風格,早就一刀斬下,讓它化為灰灰,但不知怎麽,他覺得眼前這厲鬼的身影不似先前在豪華宅院所見的黑影,兩者體型有些不對。


    這令他產生一絲疑惑,蘇銘覺得這其中還有謎團。


    “我...殺得...都是該死的人!”


    說完,厲鬼雙目赤紅,眼底閃過一抹強烈仇恨之色,眼眶欲裂,根本就鎮壓不住欲要溢出的殺機。


    “你們....是惡人的幫手....是我白府的仇人。”


    “都是畜生!”


    “死!死!死!”


    厲鬼情緒有些失控,瘋狂吼嘯,陷入瘋癲狀態之中。


    白府?


    蘇銘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心底隱隱浮上一個猜測。


    難不成這厲鬼真是白府先人?


    古宅五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腦海快速運轉,無數念頭閃過,他的疑惑一個接一個,隱約覺得要接近事實的真相了。


    突然!


    蘇銘福臨心至,指著厲鬼,脫口而出道:“你是當年白府那場匪災中死裏逃生的最小女兒?”


    “嗬....”


    就在厲鬼正準備回答之際,蘇銘後腦忽然一陣發涼,心中警兆大鳴,想也不想,一個側身閃避。


    噔!


    一根迅如閃電的箭矢,夾帶淩厲至極的氣勢,僅以一毫之差擦過蘇銘的麵前,隨後死死釘在地上,地板陡然炸裂,呈蜘蛛網狀裂開,可見力量巨大,射箭人用心之險惡。


    “誰?”


    蘇銘麵色陰沉,轉過頭,看向飛箭射來的方向,隻見對麵街道的屋頂上赫然站著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見此箭沒有射中蘇銘,便一個跳躍,消失不見。


    這一整個過程僅僅在數息內全部完成。


    蘇銘眼中精光暴漲,心中盤算無數,思考了會,對厲鬼威脅道:“哼,你回古宅等我,別想著躲起來,不然我會殺死那對母女!”


    厲鬼聽懂,沉默了會,隨後點了點頭,一個飄躍消失在蘇銘麵前。


    呼!


    三道腳步聲驟然響起。


    到現在,羅常和夏恩以及白萍三人這才趕來。


    他們隨手拍開掉落下來燃燒的火柱,來到蘇銘身旁,掃視四周,疑惑問道:“厲鬼呢?”


    “厲鬼?“


    蘇銘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注視三人回道:“我剛才在這裏,差點被人在後背射了一箭。”


    “什麽?你的意思是有人暗算你?”羅常震驚道。


    “不錯,你們看。”蘇銘手指地麵插著的箭矢,“這事看來還得問問鎮長。”


    三人順著蘇銘手指的方向,果然在地上發現箭矢,臉色有些難看。


    “你的意思是.....”羅常目光閃爍,他並不蠢,相反還很聰明,顯然聽懂了蘇銘的話。


    “嗬嗬,我不信這件事身為鎮長會不知道?”蘇銘狠聲道:“全鎮中,除了我們之外,有這實力出手的隻會是鎮上最具有勢力的人。”


    “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羅常做勢要走,卻被蘇銘一把攔住。


    蘇銘詭笑道:“不急。我們現在回古宅,先聽聽五十年前的那場故事。”


    五十年的那場故事?


    羅常三人有些疑惑,但既然蘇銘這麽說,就按他的話做吧。


    於是四人一路奔行趕回古宅。


    嘎嘰!


    蘇銘一馬當先,推開大門。


    依舊是黑漆漆一片。


    他憑著敏銳五感,穿過古宅大廳,來到後屋,一眼見到正在井邊燒紙錢的母女。


    “說吧,五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蘇銘直接問道。


    嗤嗤....


    紙錢燃燒。


    老婦人抬起頭,瞥了一眼,幽幽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是許信求援來的門派弟子吧。”


    “這個你不用管,隻需告訴我五十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就行。”蘇銘冷聲道。


    “五十年前?”


    “你們根本想象不到白府當年的人死得有多冤?”


    老婦人恨聲道。


    她的話,讓眾人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鬱,不禁想聽聽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接下來,老婦人的第一句話就驚呆了眾人。


    “鎮上這群畜生覬覦白府財富,假扮強盜與奴仆裏外勾結,殺戮我白府數十條人命。”


    老婦人瞳孔睜大,麵孔漸漸開始扭曲,將整個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在五十年前,三仙鎮白府雖近些年來在生意場上處處碰壁,處於下坡路中,但憑借之前的家底,完全可以繼續富貴無憂下去,誰知就因為這龐大的財富引起了鎮上不少貧民的嫉妒和.....殺心。


    這一切的引火線,要從五十年前一場雷雨交加的黑夜開始說起。


    ·······


    一間裝飾豪華的大廳裏,燈火通明,兩排太師椅上各坐著一眾鄉老。


    呯!


    茶杯摔地。


    “哼。”


    白府家主白良玉站起身,滿臉怒氣對眾人道:“我不同意。我們白府的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前年災荒,白府捐銀五千兩,賑災濟民,另田租減半,這都是看在鄉裏鄉親的份上。”


    “去年水災,我們也捐銀三千兩,搭棚免費發放幹糧,發放被褥,婦女幼童一應照顧。”


    “今年地震,鎮上不少房屋倒塌,又齊齊向我白府捐銀,真當我白府是開善堂的?”


    說完,他冷眼掃視一圈眾鄉老,便不再說話。


    “白家主,話可不能這麽說。這些銀子對於你們白府來說,隻是九牛一毛而已,就別這麽斤斤計較。”


    一位幹瘦的錦衣中年男子笑眯眯道。


    白良玉看了過去,見是鎮上開糧鋪的老板何老三,不由冷笑道:“何老板既然你心胸這麽廣闊,為何不把你糧鋪的糧食免費發給大夥呢?”


    “你.....強詞奪理,現在是說糧食的事嗎?”何老三氣得一下子站起來辯解道。


    “你知道房屋倒塌,死了多少人嗎?你這人太冷血了!”


    “你們白府隻要取出一點點銀子就能救許多人,都不肯拿出來,可見你冷漠無情。”


    一席話徹底說進邊上眾人的心裏,便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白府的確太黑了,有銀子也不拿出來,真真正正是為富不仁的畜生。”


    “哼,畜生?他連畜生都不如。我要是有白府這麽大的家業,一定捐出一半的家產。”


    “就是!整天隻會奴役我們這些人,實在太壞了。”


    “...”


    何老三聽見眾人的情緒已經被自己調動起來,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洋洋得意的笑容,問道:“白家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良玉銳利的目光一一從眾人臉上掃過,堅硬道:“休想讓我改變主意,我們白府一分銀子也不會出。”


    語畢,大家臉色頓然難看,往常每年捐銀白府都會掏出一大筆。


    這大筆銀子掏出來,就得購買各種物資,那麽經手的人和店家都會有利潤可圖。


    可現在白府不捐銀子了,豈不是就是不準備送錢了?


    這還有王法嗎?”


    鎮上幾家大店鋪的老板悄然對視一眼,眼看著銀子就這麽從眼前飛走,自己卻無能為力,心裏難受得很。


    隨後白良玉一甩袖袍,冷哼一聲,帶著幾個奴仆離開。


    獨留下一群失望、怨恨、貪婪的鄉老和商人。


    許久。


    依舊是何老三率先開口,他微微眯起雙眼,眼底不時有精光閃過,宛如潛藏在暗處的毒蛇,時刻發出致命一擊,試探道:“大夥對白家主的事有何看法?”


    “啥看法?對畜生有什麽看法?”


    “就是。白府人太缺德,會有報應的。”


    “要我說,白府不捐,幹脆我們大家多出點錢捐了吧。”


    “什麽?我們捐?”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誰愛捐誰捐,反正我沒銀子!”


    “...”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見,仿佛在菜市場中,嘈雜喧囂。


    突兀!


    一道洪亮的聲音在人群中炸起。


    “請大家靜一靜,我有話說。”何老三伸出手,用力喊道。


    旁人圍看過來,場上的交談聲漸漸變小,直至寂靜無聲。


    何老三對此十分滿意,輕咳一聲道:“銀子呐,白府一定得出,誰叫他府上有這麽多銀子。正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小小捐贈一些,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是!”眾人頭如搗蒜回道。


    “那麽最難的一點在於,如何讓白家主乖乖把銀子掏出來?”何老三意味深長地說道。


    大家開始皺眉苦思,腦海中想著種種妙計,卻無所得。


    “在下不才,倒有個好計策供大家參考。”


    “我們可以扮作一夥強盜,假裝衝進白府取出些銀子,等事情結束,到時候我們再上門賠禮道歉,相信以白家主的胸懷一定會原諒我們的。”何老三幽幽蠱惑道。


    話音落下,眾人身子不由一抖,其中個別膽小之人顫聲道:“何老板,這可是強闖民宅,劫掠財物,一旦被官府知道是要殺頭的。”


    “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何老三麵色不悅,但還是客氣解釋道:“放心,銀子取出後,我們自然得為白家主歌頌功德,認真賠禮道歉,並且鎮上的災民也可以得救,這不兩全其美嗎?”


    “這.....”依舊有人遲疑。


    何老三暗暗對另幾位商鋪老板使眼色,那幾個老板瞬間懂了,開口道:“這什麽這,再拖下去災民早餓死了。”


    “你們不幹,我們幹了。”


    “到時候多拿的銀子,都算自己的。”


    什麽?


    多拿的銀子還可以算自己的!


    這句話仿佛擁有無窮魔力,深深吸引住搖擺不定的眾人,他們呼吸不由急促起來,眼中充滿著火熱。


    何老三和幾位商鋪老板見狀,暗暗點了點頭,人心可用,隻差一把火就大事可成。


    隨後,在一些人的響應下,或威脅或利誘,眾人紛紛在一張寫滿字的紙上摁下手印。


    望著密密麻麻的手印,何老三的臉上笑開了花。


    ·······


    夜裏。


    白府廚房,忙碌無比,原來是到了開餐的時候。


    一個年輕奴仆借機打發走其他人,隨後左右張望了下,見四下無人,便從胸口掏出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倒在湯裏,然後輕輕攪拌兩下,直至表麵看不出來,這才放心地端出去。


    一柱香後,這位奴仆打開大門,閃身溜走了。


    等他走後,街道上就有一群黑衣持刀人氣勢洶洶地闖入蘇府。


    起先隻是威嚇並沒有藥暈的蘇府人不要輕舉妄動,顯然這時並無殺心。


    但在搜刮的過程中,翻找到了太多的珠寶,這讓許多人漸漸把持不住,由假搶變真搶,宛如猛虎入羊圈,一發不可收拾。


    噗!


    蒙麵的何老三輕笑一聲,一刀剁下暈過去的白良玉腦袋。


    這一舉動徹底驚呆了所有人,黑衣人們停下手中動作。


    何老三謊稱道:“白家主已看到我的麵孔,留他不得,現在沒有退路,隻能一路走到底。”


    “不如殺光白府人,所有財富大家共分!”


    黑衣人們目光閃爍,看著手中的財寶,眼中閃過一抹狠色,便大肆殺戮白府的人。


    隻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在危難關頭抱起最小的白家女兒,將她偷偷藏在枯井邊,自己反身引開賊人,這才讓她支撐到官府的人到來。


    可惜,白府終究滿門死絕,死狀淒慘無比,財富被掠奪一空,更有數位女性在死前遭受到淩辱,可謂慘絕人寰。


    然,這起冤案,至今遲遲找不到凶手。


    官府的人不是沒有線索,而是所發現的線索.....太多了!


    如果都抓起來,恐怕三仙鎮鎮民足足要少一大半,隻因他們都是知情人。


    後麵又在何老三等人供奉的銀子開道下,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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