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枝識大體的話讓林秦氏聽得舒心,就連一直沒注意她的林家棟也抬眼看了她一眼。


    雖然隻是沒有任何意思,普通平常的一次注視,卻讓李玉枝心花怒放,更加覺得走溫柔體貼,識大體的路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吃過飯,兩家人又坐在一起閑聊了陣,林家棟和李玉梅就帶著李家一家人去了分給他們的院子。臨走前,林秦氏將一個荷包塞到江氏手中,江氏假意推辭了下,就喜笑顏開的收進了袖袋裏。


    李家就這樣在天福村安頓了下來。


    沒過幾日,蕭天磊就將李家夫妻以及李玉枝母子四人的戶籍和李家小院的房契送到李家,江氏和李玉枝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又兩個月過去,天氣漸漸熱了,人們已經脫下厚重的秋衣,改穿上較為輕薄的春裝。


    李玉枝提著一個竹籃,抬眼看了看蕭家百貨的招牌,嘴角微微一笑,搖著纖纖細腰抬腳走進店裏。


    “李家嫂子,又來給林掌櫃送湯啊?”最近這一個多月,李玉枝經常借去縣城賣繡品的機會,給林家棟送補湯,蕭家百貨的夥計幾乎人人都認得她。


    “嗯,姐姐要在家裏伺候婆婆,操持幾個外甥的事,一時走不開,我正好來城裏辦事,就替姐姐帶過來,今日生意可忙?”李玉枝帶著淺淺的笑,一邊往裏走,一邊和藹地和夥計說著話。


    李玉枝每次來幾乎都是這樣的說辭,夥計們都信以為真,而且她從來不會因為自己和林家棟、李玉梅的關係,給夥計們臉色看,所以,這些貧苦人家出身,又見慣人情冷暖的夥計們,對李玉枝的印象都很好,一般她問的事能說的,都會告訴她。


    “咱們蕭家百貨和林氏醬油的東西好,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李家嫂子也是有心,每次都趕在中午過來,林掌櫃正好能歇口氣,喝些湯水補補,就是您太辛苦了,這時候的日頭正大呢!外麵挺熱吧?”


    夥計話音剛落,聽見動靜的林家棟就已經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小妹你怎麽又這個時候過來?不是說了不用麻煩你嗎?你大姐也真是,這麽熱的天,也不怕你中了暑氣。”


    李玉枝迎著林家棟走過去,將竹籃放在桌上,一邊拿碗筷,一邊柔聲說道:“我哪有這麽嬌氣?這不正好順路嗎?姐夫您每日為了賺銀子早出晚歸的,還經常忙得忘記吃飯,身子怎麽受得了?我…。我姐姐是心疼你,您要好好吃飯,隻要您好了,我姐和外甥們才會好。”


    李玉枝臉上的溫柔讓林家棟差點看花了眼,不過一想到她和自己的關係,立刻強忍著轉開了視線。


    林家棟的異常,一直觀察他的李玉枝自然是看見了,心裏暗自得意之餘,也明白不能操之過急。


    擺好湯盅和碗瓢,李玉枝見林家棟還站著,貝齒輕咬下唇,走過去拉著他的衣袖將他扯到凳子上坐下:“姐夫還愣著幹嘛?這燙已經不燙,這時喝正好,再耽擱放涼了喝了會對腸胃不好。”林家棟眼睛瞟向衣袖時,李玉枝立刻如受驚的小兔子般,驚慌失措地將手連忙鬆開,解釋道:“對…。對不起姐夫,我不是故意的,隻…隻是擔心燙涼了,一時…一時情急,還請姐夫您見諒!”


    看著耳尖緋紅,雙眼水潤,低垂的脖頸猶如天鵝般修長的李玉枝,林家棟心裏第一次湧現出一絲異樣。


    雖然每次李玉枝都告訴他和夥計們,這些湯水都是李玉梅拜托她送來的,但是他和李玉梅十幾年夫妻,又怎會不知道自己媳婦的廚藝水平?


    很明顯,這些湯水都是出自李玉枝之手。


    一開始,礙於李家和自家的交情以及李玉枝的麵子,林家棟不好意思拆穿,隻能順勢當成是李玉梅做的收下,隻是告訴李玉枝不必再替李玉梅送吃食,可是,這個看似溫柔聽話的女人,每次都是淺淺一笑,也不應承,過不了幾日,就照舊會送湯水或是吃食過來。


    漸漸地,林家棟也就習慣了李玉枝打著李玉梅的旗號三不五常地來縣裏送這送那,再加上李玉枝的廚藝確實比李玉梅做的吃食好了不知多少倍,在他麵前又從來都是溫柔小意,伏低做小的模樣,與虎背熊腰,潑辣霸道的李玉梅一對比,極大滿足了林家棟作為男人的自尊和自得。


    到現在,林家棟一般也就嘴上說說不要再送的話,但每次隻要李玉枝過來,他都會把湯水吃食吃得幹幹淨淨,當然,等候他吃飯的時候,李玉枝自然也會和他攀談,慢慢地,本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二人,越發熟悉起來。


    收拾好桌麵,李玉枝對著林家棟溫柔笑笑,道:“姐夫您忙吧!我去完繡房就回去了。”


    “嗯。”林家棟點點頭,起身將李玉枝送到蕭家百貨的大門口,照舊說道:“回去記得雇馬車,咱家不少這點銀子,你一個婦人家的,天晚了獨自走路不安全。”


    “嗯,知道了。”李玉枝也照舊順從應了聲,挎著竹籃和裝繡品的包袱往不遠處的繡樓款款而去。


    林家棟一直等到她進了繡樓,才轉身回醬油櫃台後,繼續忙碌。


    李玉枝回到天福村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了半山腰。


    江氏等她放下籃子進了房,悄悄看了自家老頭子一眼,見他吧嗒吧嗒抽旱煙正起勁,立刻溜進李玉枝的臥房,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道:“你又去找你姐夫了?我說你看上誰不好,幹啥偏偏看上你大姐的男人?難不成你還想把你大姐擠下堂不成?”


    李玉枝一邊換衣裳,一邊慵懶地說道:“我為什麽就不能看上自己的姐夫,都是李家的女兒,憑啥當年是大姐嫁給姐夫?憑啥不是我?我看你和爹就是偏心!”


    “你這死丫頭,瞎咧咧啥,當年親家公給家棟定的媳婦本就是李家長女,這又不是我和你爹定的,你怎麽能怪我們頭上?”江氏叉腰瞪眼道。


    “那好,以前的事我就不提了,現在我就是看上姐夫了,你們為什麽又要阻止?”李玉枝將衣服往床上一扔,怒目而視道:“娘,您可別忘了,女兒為什麽會成為寡婦?如果不是你當初不顧孩子爹受了風寒的之時,非逼著他進深山,他會死?我會失去相公?三個孩子會死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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