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蓮詫異地抬頭,好似沒想到蕭天磊會如此痛快地接受她的離開,兩行清淚瞬間如湧泉般滑落。


    蕭天磊仍舊當沒看見,硬著心腸對柳香蓮說道:“柳姑娘,月桂跟了你這麽多年,想來你也習慣了她伺候,明日我會讓娘將她的賣身契給你送過去,以後,有她在你身邊,我和娘親他們也會放心。”


    “謝謝你蕭大哥。”柳香蓮重新將頭垂下去,帶著濃濃的鼻音回道。


    “不用如此客氣,柳姑娘畢竟是客人,咱們應該想得周到些。”蕭天磊回了句,就抬步往家裏走去。


    “蕭大哥,你等一等。”柳香蓮急忙將蕭天磊喚住。


    蕭天磊停下腳步,轉頭奇怪地看了柳香蓮一眼,道:“柳姑娘還有何事?”


    柳香蓮快步走上前,抬起紅紅的眼眶看向蕭天磊說道:“蕭大哥,這幾年承蒙你和伯母的照顧,後日我就要走了,想在走之前,親手替你們做頓飯,就當是感謝,不知你們可賞臉?”


    蕭天磊眉頭皺了皺,月桂立刻幫腔道:“大少爺,柳姑娘為了能夠做好這餐飯,已經偷偷練習了許久,手上都是被油燙傷的疤痕,她……”


    “好了月桂,無需說這些,誰讓我手藝不好,不多練習一番,又如何能做出能下口的飯食?”柳香蓮連忙阻止月桂。


    蕭天磊瞟了眼柳香蓮交叉在身前的雙手,才現原本白皙的手背上,多了好幾處醬黑色的斑點,應該就是被油星燙壞的。


    “什麽時候?”收回眼神,蕭天磊淡淡地問了句。


    柳香蓮立刻欣喜地笑了笑,道:“明日晚飯吧!今日我還要準備些食材,手腳也還不夠快,明日晚飯時間比較充裕。”頓了頓,柳香蓮可憐兮兮的看著蕭天磊問道:“蕭大哥,我是不是很笨?”


    蕭天磊轉身回去,平靜的吐出兩個字:“不會。”然後大步離開。


    第二日傍晚,林惜月帶著四個子女,去了柳香蓮居住的院子,同時,紫雲捧著的托盤裏,還放著月桂的賣身契和林惜月從庫房裏替柳香蓮尋摸出來的臨別禮物。


    華燈初上時,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全部擺上了桌。林惜月屏退了丫鬟們,帶著蕭雲夕等人和柳香蓮一起坐在的飯桌邊。


    “伯母,承蒙你多年來的照顧,香蓮敬您一杯。”柳香蓮拿起桌上的酒壺,先替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又給林惜月倒了一杯。


    “哎!你這孩子,幹啥非要回老家去?上次縣城的楊家少爺不論人品、相貌、家境都非常不錯,你又為何不答應他的提親?與其回到一個那麽遠的地方,還不如嫁到縣城,有什麽事,伯母也能幫襯你,不好嗎?”自從昨日蕭天磊轉告林惜月柳香蓮打算離去的決定,林惜月心裏對她的那點子不滿,慢慢也消退了。


    柳香蓮微微一笑,接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伯母,老話不是常說落葉歸根嗎?雖然逍遙居一切都很好,但它畢竟不是香蓮的家,更何況,當年香蓮年幼,隻能草草將家人葬在陌生的山林,這次回去,也有找親戚為我爹娘、親人遷墳的打算。希望能夠讓他們落葉歸根,魂歸故裏!”


    林惜月眼眶驟然就紅了。用手絹按了按眼角,感歎道:“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隻是將來就你一個人生活,會不會很不方便?老家那邊可有人給你操辦婚事?你馬上就二十了,可不能再耽擱。”


    “多謝伯母關心,香蓮心裏有數。”柳香蓮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林惜月悄悄看了眼事不關己,滿臉淡定的蕭天磊,識趣地不再提這個話題。


    柳香蓮她雖然不討厭,但是卻更喜歡甄沁竹。而且長子既然願意專心愛一人,她自然不會胡亂給他塞女人,畢竟,她曾經與心愛的人定下的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約,對於二女共侍一夫心裏其實是排斥的,哪怕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兒子,這也是林惜月有別於其他當婆婆的人的心態。


    接著,柳香蓮又分別和蕭天磊,蕭天林,蕭天傲以及蕭雲夕都喝了一杯,表示了一番感謝。


    除了已成年的蕭天磊陪著喝了杯酒,另外三人都是以果汁代酒,意思了一下。


    半個時辰後,酒席結束,微醺的柳香蓮被月桂扶著回房休息,蕭天磊去送林惜月,蕭雲夕走在最後,奇怪地看了眼柳香蓮的房間,心裏疑惑不已。


    難道是她想多了?柳香蓮這次是真的打算離開,而不是以退為進?


    按照慣例,求愛不得的女配不是應該借口請吃飯,然後下藥把男的睡了,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逼著男的迎娶她過門嗎?怎麽到了柳香蓮這裏,就不按套路展了呢?


    抬手撓撓頭,蕭雲夕滿眼不解的回了閑趣閣。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這晚蕭雲夕就沒進空間,一直在床上打坐,然後將神識圍繞在柳香蓮小院四周預防萬一。


    直到天蒙蒙亮,月桂喚醒柳香蓮,主仆二人開始打包行李,蕭雲夕才將神識收回去,打了個哈欠,倒頭補眠。


    看來,也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用過早飯,林惜月帶著甄沁竹、紫雲,親自將柳香蓮送上了她雇來的馬車,在初生的晨曦照應下,慢慢駛離了天福村。


    坐在書房算賬的蕭天磊不知怎地,突然心中一陣絞痛,隻是片刻後,那種異樣的感覺就完全消散,他也就不再關注,隻以為是昨晚飲了酒的緣故。


    馬車上的柳香蓮,輕輕把玩著一個小瓷瓶,嘴角揚起一抹邪肆的笑。


    瞟了眼陷入昏睡中的月桂,柳香蓮將瓷瓶打開,任由裏麵那隻芝麻大小的紫色小蟲子爬上手背,鑽入皮膚裏消失不見。


    “蕭天磊呀蕭天磊,你不是說隻喜歡甄沁竹嗎?不知中了同心蠱的你,還能不能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呢?哈哈哈~”


    “小姐,咱們去哪兒?”外麵一副中年鄉下漢子打扮的車夫,好似聽不見柳香蓮肆意的笑聲,淡定地問道。


    柳香蓮慵懶的靠在車廂壁上,懶懶道:“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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