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嘯卿眉頭微皺,道:“問天台叩問上蒼需要一月,平南伯是要朕再浪費一個月的時間?那朕如何能在年前舉行立後大典?畢竟聖旨已下,你難道想讓朕做一個朝令夕改的昏君不成?”


    “微臣不敢!”平南伯惶恐地跪了下來。


    定王見狀,微微思考了下,說道:“皇上,欽天監既已叩問過一次,此次叩問不過就是和天神確認的意思,無需祭拜滿三十日,依臣看,不如就以三日為期,隻要在叩問的三日期間,京城無災禍生,就表示天神允許林氏為我大楚皇後,群臣不得再反對質疑,反之,皇上就必須下旨撤銷冊立林氏為後的旨意,如何?”


    楚嘯卿抿嘴不語,淡漠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這時,站在武將隊列裏正憂心不已地林家文突然驚恐地瞪大了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深深吸了口氣,林家文從隊列裏走出來,在楚嘯卿疑惑的眼神裏,拱手一本正經地附和定王,說道:“皇上,微臣以為定王的話有理,既然眾臣對未來皇後娘娘的身份有疑惑,不如就把決定的權力交給天神吧,隻要叩問上蒼之後,娘娘的身份得到天神的認可,誰要是再質疑,那就是對上蒼不敬,皇上直接處置了也就沒人能再說您半點不是,定王的建議臣附議!”


    “臣等附議!”和定王親近的大臣馬上跟著應和。


    趙琅和塗謙對視一眼,也跟著說道:“臣附議!”


    事情展到如今這地步,目前看來,也確實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兩位丞相點頭了,其它的官員也立刻隨大流,表示讚成這個提議。


    楚嘯卿眉頭皺得都快要打結。定王的建議,隻要是不傻的人都看得出來有些不安好心。


    雖說隻有三天祭拜叩問時間,但是這期間誰想要在京城弄出點事情卻非常容易,哪裏失個火,或是死個把人,到時隻要有人推波助瀾地在百姓間宣揚挑撥一番,不僅立後之事會起波瀾,說不定就連楚嘯卿的威望也會大打折扣。


    似無意地瞟了林家文一眼,楚嘯卿就現自家小舅子在拚命向他打眼色,嘴裏還無聲出‘夕兒’兩個字。


    眼珠微微一轉,楚嘯卿立刻就做出了決斷:“好,既然眾臣都同意定王的建議,那就讓欽天監於後日在問天台舉行祭天叩問儀式,另由禮部出具告示在京都四門公告百姓,後日將開放問天台附近的觀星殿,百姓可自行前往觀看祭天儀式,順便與百官一起,為祭典做一個見證!”


    “皇上英明!”眾臣見楚嘯卿同意,全都喜笑顏開,高呼英明。


    楚嘯卿眼裏閃過鄙夷,暗道他同意了就是英明,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就成了聽不進諫言的昏君?


    定王同樣笑眯了眼,心裏卻暗罵楚嘯卿愚蠢,這一看就是個坑,他居然還義無反顧地朝裏麵跳,這次怎麽也要讓楚嘯卿帝王的威信掃地!


    紛亂的早朝終於結束,楚嘯卿留下了林家文,和他一起去了禦書房,而齊國公穆昀,也沒有出宮,而是忙不迭地朝長生殿跑,找穆太後告狀去了。


    “說吧,你怎麽會同意定王的提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圈套,三日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反對冊立你姐姐為皇後的人,隻要在祭天大典期間隨便弄出點事情出來,他們就會說這是天神對這樁婚事的不滿,到時候,朕就是再不願意,也必須下旨取消這樁婚事,這也是朕為什麽要在兩月前,就偷摸著讓欽天監將祭天儀式完成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事太容易被人做手腳。


    你到好,嘴皮子一鬆,就讚同了這個一看就是坑的提議,今日你要是不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就是拚著被你姐收拾,也要先揍你一頓。”


    林家文脖子一縮,怯怯地看著暴怒的楚嘯卿小聲道:“這又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


    “嗯?大聲點,嘀嘀咕咕跟個娘們似的幹啥?問你話呢?”楚嘯卿用力拍了拍禦案。


    李福海翻了翻眼皮,瞟了林家文一眼,就繼續充當人肉背景,一點也不擔心暴怒的楚嘯卿會把林家文給宰了。


    沒聽自家皇帝主子說嗎?就算要揍自家小舅子,還要冒著被娘娘收拾的風險,就知道,在天下臣民眼中高不可攀,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在家裏卻是一個怕媳婦的男人。


    林家文這次沒抖,大著膽子看著楚嘯卿說道:“姐夫,這真不能怨我?這都是夕兒那丫頭逼著我說的,至於她有什麽用意,您還是自己問她吧,那丫頭本事大著呢,興許有什麽辦法讓眾臣和百姓都讚成您娶姐姐呢?


    不過我其實也挺疑惑,您幹嘛不直接宣布姐姐和天傲、夕兒的身份,你們倆的孩子都這麽大了,當時在林家坳也是六禮齊全明媒正娶的,這些大臣看在孩子的份上應該也不會反對吧!這畢竟是您目前唯一的子嗣呢!”


    楚嘯卿看傻子一樣地鄙夷瞅了林家文一眼,道:“笨死你得了,冊立你姐姐為皇後,雖然百官有意見,反彈其實並不大,畢竟,對於他們來說,是你姐姐當皇後還是穆貴妃當皇後,和他們關係都不大,反正怎麽都輪不到他們的閨女當皇後。


    今日如果不是定王從中作梗,這件事就定下來了。可是如果朕一上來就把天傲和夕兒都拋出來,你信不信,今日在大殿上,說不定就有去撞柱子搞死諫的。”


    “啊?”林家文傻眼了。


    “難以置信是吧?”楚嘯卿諷刺地笑笑,繼續道:“這就是利益在作祟!一個皇後對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威脅,但是有一個嫡長子的皇後,就不同了,那會直接威脅到他們閨女的前程,畢竟,現在所有家裏有適齡秀女的大臣,都在等著開春大選,這些人都指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進宮,能夠生下朕的長子,最後一飛衝天,明白了嗎?”


    “這樣說來,還真是,毀人前程如同殺人父母,死諫是必須的!”林家文傻不愣登的接了句,又惹來楚嘯卿一頓白眼。


    “好了,說正事。你說是夕兒讓你同意定王的建議,她什麽時候和你說的?她人呢?什麽時候偷偷進宮的?是你帶進來的麽?還有,她現在去哪兒了?你去把她叫過來,進宮了都不知道先來看看朕,真真是不孝女!”楚嘯卿嘴裏罵道,嘴角卻微微揚起。


    這個寶貝閨女不僅長得漂亮可愛,活脫脫就是縮小版的林惜月的模樣,本事還大,進京路上的事劉文虎都給仔細匯報過了,讓他又歡喜又心酸,總覺得自己錯過了孩子成長最重要的階段,沒見現在兩個孩子都不怎麽和他親熱麽?真是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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