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期而至,整個雪村沉浸在不同尋常的喧囂之中,每個人都興奮異常。


    難得可見,雪村中央竟然升起了一叢篝火,要知道,在漫天飛雪的北冥雪原,一根木柴是多麽的可貴。


    雪屋門口的獸皮被一雙小手推開,雪妹紅著臉走了進來,她的手上拿著一塊冒著熱氣的肉,小聲說道:“大哥哥,大姐姐,我們在舉行篝火晚會,你們也去吧。雪伯說,多虧了你們,不然我們在聖祭前還要餓著肚子”


    “雪妹,好吃嗎?”霓鳯笑著問道。


    “好吃,比那些幹巴巴的魚幹好吃多了”雪妹又張口咬下了一塊肉,顧不得燙便吞進肚裏。


    “走吧,我們出去”霓鳯拉起雪妹的小手,走出了雪屋。


    陳肖和江流月緊隨其後。


    屋外,一叢巨大的篝火冒出衝天的火舌。


    圍著篝火,雪村人手拉著手,全部身著盛裝,盡情的跳舞。旁邊,搭著幾個木架,上邊烤著肉。


    雖說是盛裝,但在陳肖看來,也就是一塊塊的獸皮胡亂的縫製在一起。雪伯則是穿的稍微正常一點,他上身是一件銀白色的獸皮夾襖,下身則是一件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褲裙,頭上則是插著一根銀白色的魚骨。


    他的臉頰上畫了三道鮮紅色的印記,此時,他正手拿一個陶盆,盆子裏裝滿不知名妖獸的血液,每經過一名雪村人,雪伯便將妖獸血輕輕點起,印在眉心。


    雪妹說,那是上天神明對雪村人的祝福,她的眉心處,也有一個淡淡的紅點。


    見陳肖幾人走來,雪村人全部停止了跳動,近百道目光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雪伯更是神情激動,他邊走邊跳,嘴裏喊著:“諸天神明,降下啟示,無盡冰雪,佑我遺民”


    雪伯蹦跳著來到了陳肖幾人跟前,他年紀大了,有些氣喘籲籲,但是眼神中依舊是興奮的光芒,他如之前那樣,將手指沾了一點陶罐中的妖獸鮮血,輕輕點在了陳肖眉心處。


    陳肖隻感覺到眉心處一股清涼擴散開來,整個身軀都異常舒展,仿佛在炎熱的地方吃到了冰鎮瓊漿,淡淡的酥麻帶著恰到好處的涼爽。


    總而言之,舒服極了。


    “雪伯,這是什麽妖獸血液,透體冰涼?”陳肖自己伸手沾了一些,放在鼻子前,沒有任何意味。


    “哈哈哈,這是冰靈湖中的冰靈魚的血液,每年在聖祭的前一天,我們都會取來,這傳統已經延續了上千年”雪伯笑了笑,繼續開始自己的“灑血之路”


    直到夜半時分,罕見的月亮出來,雪村才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當中。


    陳肖窩在雪屋裏,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盯著雪村中間的高大冰柱。他有預感,眼前的冰柱、雪村肯定與之前遇到的木村有某種關係,但到底是何種,他卻說不準。


    或許是一個隱藏的天秘密,或者是陳肖自己一個人的臆想,都無法確定。


    夜慢慢的黑了,陳肖和霓鳯則是陷入了到修煉之中。江流月慢慢的睜開了眼,他的眼眸深處,一絲黑線閃過,屋外,冰柱頂端瞬間冒出了光華,有陣紋閃爍。


    江流月臉色暗沉,似乎在猶豫,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冰柱也恢複到沉寂當中。


    。。。。。。


    今天是雪村聖祭的日子,一大早,陳肖幾人就被雪妹叫了出來。


    雪村全部的人都聚集到了冰柱前方的一塊空地裏。


    冰柱下方,有兩塊冰晶搭成的台子,上邊放著兩條銀光燦燦的長魚和幾塊妖獸的血肉。


    雪伯端正了下腦袋發髻上插著的銀白色魚骨,走到了眾人麵前,隨即轉身,向著冰柱行了一個特殊的禮,他把右手伸到眼睛上方,然後整個身軀盡量的向下彎曲,整個人都成了一個弓形。


    沒多一會,雪伯便滿頭是汗,顫顫巍巍的直起了腰。他大口喘氣,平複了下劇烈跳動的心髒,轉過身來,麵對著近百的雪村村民。


    他大聲喊道:“雪村聖祭現在開啟,十歲以下的孩童進入聖域並行大禮”


    雪伯說完,人群中便自動讓開一段距離,十幾個不足十歲的孩童排著隊走了過來,雪妹也在其中。


    他們走到了規定的區域,然後學著剛才雪伯的樣子,開始行大禮。


    與此同時,雪伯閉著眼睛,口裏念念有詞,將手中的一塊藍色石頭舉過頭頂。


    伴隨著雪伯語速越來越快,手中的藍色石頭開始散發出點點光芒。見此情形,雪村其他的人也都跪拜下去,隻剩下陳肖、霓鳯和江流月三個人站在原地,顯得格外矚目。


    但他們沒有動,如炬的目光緊緊盯著雪伯手中的那塊藍色石頭。


    漸漸地,藍色石頭發出的光芒越來越熾熱,雪伯更是滿臉通紅。最終,光芒匯聚成線,投射到了冰柱之上。


    冰柱頂端也開始散發出光芒,一道道的玄奧陣紋仿佛活了過來,一股股的力量仿佛被喚醒,如同沉睡中的巨人,剛打開眼眸,便能感受到那股洶湧澎湃的能量在慢慢蓄積醞釀。


    雪伯有些脫力,他蹲在了地上,手中的那枚藍色石頭卻依然漂浮在空中。


    突然,冰柱發生一陣顫抖,一股光波擴散開來。


    冰柱前方的十幾個孩子最先受到衝擊。他們本就行者大禮,經過光芒的洗禮,便有三個孩子支撐不住,暈倒了過去。


    雪村其他人見狀,則是上前將暈倒的孩子抱到別處,剩下的孩子依舊在堅持。


    光波擴散過來的一刹那,陳肖就徹底明白了,眼前的十幾個孩子正在進行道心洗禮。與此同時,他感覺到納戒中的葵水旗漸漸快要掙脫自己的束縛。沒有辦法,陳肖隻得將葵水旗拿出,強行運轉識海中的魂力進行壓製。


    葵水旗一出,冰柱散發的第二道光芒也擴散了過來。這道光芒比第一道更耀眼,更璀璨。


    陳肖眼前風景變換,進入到了一片神秘的空間當中。


    那是一片巨大的海洋,波濤滾滾,遙望遠處,依舊看不到邊際。


    突然間,海洋上方狂風大作,一道藍袍踏浪而來,所經之處,海風分立,他揮了揮手,在空中畫下一道符文,瞬間天地變色,大雨傾盆而下。他又畫下一道符,海麵之上落下大雪,海水冰凍成山。


    那藍袍男子看到了陳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對著陳肖的方向一彈手指,一縷水珠便激射而來,沒進了陳肖的識海當中。


    “水,至柔至剛,可福澤天地,亦能毀滅萬生”


    陳肖識海中火焰大勝,葵水旗圍著火焰旋轉,一道道的水形波動在陳肖體表浮現。


    藍袍人彈射過來的水珠如同一隻饑餓的妖獸,一點點的將葵水旗吞噬殆盡。漸漸的,水珠震動,識海中一枚嶄新的陣紋符在慢慢形成。


    藍袍人又笑了笑,張口吐出一枚紅色的血珠。血珠在空中打著轉,進入到了陳肖的識海當中。那枚陣紋符貪婪的吸收著血珠發出的微光,慢慢長大,一股股的力量在其中湧動,仿佛大海潮汐。


    終於,血珠散盡,陳肖的識海之中,靈魂之火搖曳,兩枚陣紋符分列左右。


    一枚是象征銳利穿透的庚金陣紋符,另一枚則是象征容納萬千的葵水陣紋符。


    沒有想到,在雪村,經曆過神秘的聖祭,陳肖一舉成功,踏進四魂陣師行列。


    四魂陣師,實力已經不弱於禦靈境的修者,他們掌控天地之間的陣紋,揮手間便能攻擊防禦,最是令人膽寒。


    如今,陳肖才算正式成為一名高手,一位天才,一個精通靈力於魂力,橫跨修者與陣師的天武妖孽。


    陳肖睜開眼,眼眸中兩道水紋一閃而過,藍袍男子早已消失不見,眼前出現了雪村眾人及麵露擔憂之色的霓鳯。


    陳肖笑著對霓鳯和江流月點頭示意,表示自己沒事,然後便將注意力放回了接受道心洗禮的孩童之上。


    截止目前,十幾個孩子隻剩下了兩個。分別是雪妹和另一個瘦弱的男孩,他們早已就筋疲力盡,隻是靠一股信念在苦苦支撐著。


    雪妹渾身都在顫抖,兩隻眼睛裏甚至用處了淚水,但她依舊咬牙堅持著。


    冰柱又發生了一次顫抖,一道光芒轉瞬及至。


    陳肖識海中已凝成葵水陣紋符,對於空間中水能量的波動異常敏銳,在他眼中,那道光芒如同一波海浪,衝刷著兩個孩童,一波又一波,未曾斷絕。


    終於,兩個孩童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冰柱也漸漸失去了光芒,恢複了平靜。


    雪伯目光有些呆滯,看到聖祭結束了,才招呼著雪村的人將兩個孩子抱到雪屋之中。看著大人懷中的瘦弱孩童,雪伯眼中十分複雜,但又充滿著期待。


    因為,剛才的兩個孩童足足衝過了七道冰柱光芒的衝擊,在雪伯的認知中,雪村還從來沒有堅持到七道光芒的孩童。


    這次,竟然有兩個。或許,雪村將會改變目前的現狀,畢竟在雪村古老的口口相傳中,一旦雪村出現在聖祭中引動七道光芒的孩童,那麽,一切都會是新的開始。


    聖祭結束,聳立的冰柱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陳肖心中有所感觸,他看向冰柱,目光一驚,冰柱竟然矮了半寸,那些玄奧的陣紋竟然都消失不見。


    或許,冰柱完成了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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