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大會繼續進行,在經過王老虎的風波後,花台下的花農反而對接下來將要出場的鮮花表現出了更濃厚的期待。


    他們平日裏在花田中勞作,十分辛苦,如今能夠看一些稀奇古怪的鮮花,也是十分愜意。


    在接下來的賞花大會進程中,幾位參賽花農依次上場,不過他們帶來的鮮花雖然驚豔,卻落了俗套,沒有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說白了就是俗氣,沒有新意。


    花穀中的賞花大會已經辦了幾十屆,各色鮮花從出不窮,如果要想奪得花王稱號,除了鮮花的珍稀程度,也要看鮮花的創意,比如說王老虎的喇叭花,就十分有創意,雖然吹奏的音樂有點拉跨,總體感覺上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陸續上來的花農所帶來的鮮花都沒有突破以往的桎梏,評分都在六十到八十之間沉浮,對於花王的稱號沒有一絲的燃脂可能。


    直到一位花農的出場,台下才從沉靜中爆發,熱烈的歡呼聲一陣一陣。


    花農正是老金,老金是一位少言寡語的漢子,身材不高,臉頰上一顆金色的痣是他最大的特色,老金的名號也是由此而來。


    老金走上台子,沒有說話,向花榮、於管事等人鞠躬施禮,然後將自己培育的鮮花擺在了花台之上。


    “金色菩薩,請大家看”


    老金慢吞吞的說了一嘴,將蒙在花盆上的綢布撤了下來。


    刹那間,一道金光衝上花台頂部的虛空,點點金光遊動,成了一個佛陀的樣子。


    在神武大陸也有佛家,勢力比天武大陸上的佛宗要大。陳肖抬頭看著虛空上的金色佛像,嘴角不由的翹起,他想起了聚海島上那個倔強的小和尚——七念,在山門前整整念了一千遍浮華經的倔強光頭。


    佛家在神武大陸有著深厚的基礎,花穀的花農中就有很多人信仰佛家,他們認為世間有因故。見到虛空中的金色大佛像,很多花農都是麵色肅穆,雙手合十,行著神武大陸上特有的佛禮。


    虛空中的金色大佛雙眸緊閉,老金站在花前,輕輕的說了一句“開!”


    空間微微顫動,虛空中的金色大佛緩緩展開眼眸,一道道的滄桑的佛號響起,很多花農更是五體投地,在他們的眼前,是佛家所說的極樂世界。


    花台之上,花榮和於管事則是連連點頭,顯然對老金的金色菩薩十分滿意。


    金色佛像散去,台下花農如夢初醒。


    於管事神情有些激動,他走到老金麵前,說道:“老金,好樣的!”


    老金靦腆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金色菩薩你是怎麽種出來的?”於管事十分好奇。


    老金從懷中掏出一個金色菩薩的吊墜,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信佛,種花之後,便每天拿著佛像,在花錢念佛經百遍。”


    心誠則靈,在老金的千萬遍佛經的感化下,一株金色菩薩也算是順理成章。


    “好好好,我宣布,老金的金色菩薩評分九十七分”


    九十七分,超過了牡丹花開富貴的評分,暫列所有參賽選手第一名。


    九十七分,已經是一個很高的評分,往年的賞花大會,九十七分肯定能夠獲得花王的稱號。老金也是很高興,他臉上帶著喜色,抱著自己的金色菩薩走下了花台。


    對於老金而言,花王的稱號並不稀奇,迄今為止,老金種出的鮮花已經獲得三次花王稱號,花王對於老金而言,更像是一個榮譽積累。


    不過此次的金色菩薩,對於老金意味的事情更多,他本就信佛,更是種出了金色菩薩這種鮮花,對於一個信佛之人,擁有老金的金色菩薩,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老金的出現終於讓賞花大會又一次推上了**,不過接下來,花農參賽的鮮花都是十分平庸,讓花台之下的花農們暈暈欲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賞花大會也漸漸到了尾聲,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的花王將由老金的金色菩薩拿下。


    花台上已經沒有花農繼續走出,秀麗的侍女也是準備好了頒發花王的稱號。


    於管事對穀主花榮行了一禮,走到花台中央,大聲喊道:“還有沒有參賽的花農了。”


    沒有人回答。


    “還有沒有未評分的鮮花?”於管事繼續問道。


    “我再問最後一遍,還有沒有了?”


    回答於管事的依舊是了無聲音。


    “那參賽名單過來”於管事有些生氣,本來此次參賽的花農共有三十人,老李連夜退賽,就變成了二十九人,可是於管事默默在心中數了一下,貌似少了一個人。


    侍女連忙就記錄參賽名單的冊子拿給了於管事,在每一個名字背後,都寫著一個評分。


    於管事低頭掃視了一眼,臉色陰沉,他看到,有一個名字的後邊沒有記錄評分。


    “葉子是誰?在哪?為何沒來參賽!”


    於管事向著花台下的花農喊道。


    “葉子,誰是葉子啊?”


    “沒有聽說過啊?”


    “報名參賽了,還不來,真是膽子夠大的”


    花台下的花農中又淅淅瀝瀝的想起了討論聲。


    “我最後再問一遍,葉子在哪?”於管事有些生氣了,在花穀中,賞花大會是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如今在穀主麵前,除了差錯,這讓於管事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我,,我就是葉子”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了過來。


    幾百到目光瞬間匯聚,一個瘦小的身影,滿臉泥濘,喘著粗氣,爬到了花台之上。


    “為何不來參賽?葉子。”見是個小孩子,於管事的語氣輕了幾分,他知道,花穀中有不少的孩子,多數是從彩雲城而來。


    “我昨晚去挖我種的花,不小心摔了一跤,等我醒過來,時間就晚了不少,我一路小跑,終究是趕上了”葉子聲音越說越小,就像幾個蚊蟲在遠處扇動翅膀。


    “既然來了,就像大家展示一下你種的花吧”於管事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好,我是葉子,來花穀一年了,今天我來參加賞花大會,我種植的是一株普通的花,但是對我而言,這束花就是我生命的依托,它的名字叫母親”葉子說話間已經將懷中的一盆小花放在了花台之上。


    葉子種植的鮮花很小,幹幹巴巴,沒有鮮豔的花瓣,也沒有別樣的華光,它隻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花,在山野間隨處可見。


    台下的花農看到小花的樣貌後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夠種出什麽好花,果不其然,就是來賞花大會搗亂的。


    就連於管事也是皺了皺眉頭,不過他還是沉下心來,問道:“葉子,你這小花有什麽奇異之處嗎?”


    葉子垂著頭,看著花盆中雖不鮮豔但卻努力生長的小花,聲音有些哽咽。


    “一年前,我和母親在彩雲城賣水果,母親總是跟我說,葉子啊,等你大點了,你就去花穀種花吧,我看那些花可漂亮了,紅的、綠的、粉的,看著就讓人舒服。我知道,母親不舍得買一束鮮花,每天賣水果隻能掙一點錢,在彩雲城生活都很困難,母親怎麽舍得花錢買花。於是我就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等我大了一定要來花穀學技術,種出時間最美麗的鮮花送給母親。我當時就問母親,想要什麽花。母親告訴我,隻要是我種的她都喜歡,不過她最喜歡路邊的野花,因為野花生在路邊,不需要特殊照顧,僅需要一點陽光雨露就能成活,就像我們母子,不需要多大的榮華富貴,隻要能夠活下來就很好了”


    葉子身體在微微顫抖,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眼淚依舊不聽話的湧了出來。


    “後來,母親死了,聽別人說母親是累死的那天母親自己拉著很重的水果在彩雲城中叫賣,沒有預兆,母親就倒下了,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母親對旁邊的人說,讓我種出一株普通的野花送給她,說完,母親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說到母親去世的時候,葉子再也抑製不住,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一個孩子,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一個才十幾歲就失去母親,失去唯一依靠和關愛的孩子,站在花台之上,站在幾百民花穀花農麵前,一串串的掉著眼淚。


    此情此景,賞花大會一片沉默。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葉子腳下的盆小花之上。


    葉子眼眸裏湧出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小花之上。


    “葉子”一聲溫柔的話語在虛空中傳來。


    葉子猛然一愣,隨即大哭起來:“是母親,是母親”


    小花一陣顫抖,花瓣上的淚珠晶瑩,折射出母性的光輝,那些光輝匯聚,成了一個慈愛的女子虛影,她伸出手,愛撫的摸了摸葉子的腦袋,嘴角帶著笑意,緩緩消散。


    “母親,母親,不要走”葉子哭的撕心裂肺。


    一年多以來的心酸和思念,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葉子起身,想要抓住虛幻中的母親影像,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在花台上,女子的影響也是消失不見。


    花台下,很多花農也是默默流著眼淚。


    人生在世,誰不曾由母親生養?是不曾接受過母親慈愛的目光。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於管事歎了一口氣,將目光望向花榮穀主。


    花榮點了點頭,於管事走到花台之上,將葉子攙扶了起來,他對著花台之下的花農大聲說道:“葉子的母親,評分一百”


    評分一百,在花穀的曆史上絕無僅有,一百分,花王已經有了最終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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