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辭心驚膽戰了半天迎來了這麽一句話,瞬間就炸毛了。


    “爹!你聽誰說的,這是汙蔑!”


    沈良仿佛一瞬間脊背都彎了下去,格外滄桑,“那你為何不娶妻?外麵的人都在傳你喜歡男子。”說到最後,直接就放棄掙紮一般丟下了一句,“罷了,你若真的喜歡男子,為父也不是什麽不開明的父親。”


    沈千辭毫無形象的窩進椅子裏格外無語,“爹,那群閑來無事的人嘴碎之言,你怎麽也這樣看待你兒子?我沈家三代單傳,傳宗接代的任務,我可是義不容辭!”


    沈千辭一番義正言辭的話一落,那頭另一隻靴子也飛了過來,沈千辭險險閃開,有些不明所以。


    “爹,你這是幹嘛?”


    “你還三代單傳,你還義不容辭,那我問你,你為什麽把謝家姑娘謝永棠推入湖裏!”


    沈良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砰砰的拍著麵前的案桌。


    感情鋪墊了良久擱這兒等著他呢!


    沈千辭本也沒想到這謝家姑娘是何許人也,沈公子浪蕩慣了,哪裏會去記得一些無關之人。不過他爹這番提醒倒是讓他想起來了。不過正因為他想起來了便心虛了起來


    沈千辭試探開口,“爹,要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嘭——”得,這肯定是不信的!


    沈千辭認命的一歎息,便開口道,“我奉您老命令去謝家,途中好巧不巧就遇到那群紈絝公子,我這不尋思著,您老總是看不慣我與他們同流合汙,所以幹脆辟著他們。不曾想就轉到了謝家的花園裏,然後也就好巧不巧的遇上了謝府的陰私。”


    沈良懷疑,“就這樣?”


    沈千辭舉手保證,“絕無半句虛言,謝家女子落水完全就是自導自演。我不過是個旁觀者而已。”


    不知是那句話刺·激到沈良,他舉起了手邊的硯台,恨鐵不成鋼,“美人落水,你個混小子不英雄救美,你就隻會旁觀?”


    話落沈良突然自怨自艾起來,“想我沈良一世英名,全毀你手裏了!”


    沈千辭毫無悔改之心,小手指卷起了一縷墨發點兒浪的開口,“您可省省吧,你那一世英名早就被我娘給糟蹋的一絲不剩了,哪輪得到我糟蹋?”


    沈良“……”說實話他也並不想要這麽一個兒子。


    見他無言,沈千辭正了正色說道,“謝家後宅本就混亂,早些年那裏可進了不少女子,可最後怎麽樣?活下幾個人來?又有幾人有所出?申氏看著是個無知不受寵婦人,可是世家出來,且穩坐謝家主母多年的人又怎麽會是泛泛之輩?”


    說到最後,沈千辭嗤笑了一聲,“京都第一美人名聲響亮,能是什麽善茬?”


    “……”


    沈良被懟的一語不發,這些情況他也知道,不過是這兒子總是和一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不近女色。他一個鰥夫,心裏替兒子著急罷了,他媳婦臨終前可交代了,一定要給他們兒子尋覓一良妻的。


    “爹,你與我你娘雖然認識可能不是那麽的……美好,可是到底你們最後也互通心意了。我年歲也不大,為什麽總是要執著我的婚事,甚至連謝家女都考慮上了?”


    沈千辭頓了一下,似乎是覺得自己所言還不足以讓他爹放下執念,又張了張口說道,“爹,你難道想要兒子娶一個美人皮蛇蠍心的女子麽?若是這樣,我可是會去娘靈前告狀的。”


    沈良臉色黑了下來,這臭孩子,就知道用這招對付他。索性他也就不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了,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說清楚的。


    “謝姑娘落水時可看到了你?”


    沈千辭不雅的翻了個白眼,頗有些自負的開口,“她一個閨閣女子,若是我不願,她又怎會發現我。”


    “……”


    沈良見不得他一副沒有骨頭的樣子,可也沒辦法,反正說了他亦不會改,索性就隨他去。


    不過聽了這話,他也就放心了下來。他本就不欲與謝家沾上半點關聯。


    謝念慈是隻老狐狸,精打細算,處處籌謀。他著實看不上眼。不過回府後聽聞陵易那邊稟報,說謝家姑娘落水,公子在旁。他聽到耳朵裏,然後再聯想了下自己的混賬兒子,便覺得此事不簡單。


    不過他也清楚,他自己的兒子雖然在外麵混賬了些,可到底不是什麽真的紈絝,不過就是知道才更加氣憤。


    雖說謝念慈不是什麽好鳥,那謝永棠他沒見過也不敢妄言,可到底頂著個京都第一美人的名聲,想來容貌上也差不到哪去,可他這兒子還就真的無動於衷,看人家落水!


    越想越覺得悲哀,沈良還是覺得自己兒子喜歡男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爹,你別這麽看我,瘮得慌。”


    沈良的眼神怪異,沈千辭心裏也跟著發虛。他爹這是什麽意思,他不過是旁觀了一場後宅爭鬥,至於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看他麽!


    良久,沈良歎了一口氣,似乎是終於不再糾結,說起了另一件事。


    “皇子回來了,這京都恐怕是要變天了。”


    沈千辭不在意什麽皇子,擺了擺手不甚在意,“回就回吧,這納蘭家統共也就那麽一位皇子,變來變去這江山還不都是一個姓!”


    “可是有些人企圖改朝換代呢。”


    提及正事,沈良恢複了一身的溫和儒雅坐回了位子,頗為有趣的敲了敲案桌。隨即似乎是想到什麽,臉上浮現了一絲溫柔的笑。


    “納蘭家的爭鬥我們可以作壁上觀,可是有些人若是要動這江山的主意,你知道怎麽做麽?”


    沈千辭臉上的痞態已經褪去,聞言挑眉,眼裏有幾分邪氣。薄唇微揚,“殺無赦”。


    沈良見他此番姿態逗趣道,“你不做那帝王當真可惜!”


    沈千辭挑眉,“父親,這話可是殺頭的大罪。”


    沈良見他裝模作樣嗤笑了一聲。“你若是要那位子,唾手可得。”


    沈良這話不作假,蜀國的兵權一半都在他手裏,他師父名聲在外,他頂著玄機子徒弟的名頭也就相當於頂著一頂忠君愛國的帽子。


    要兵力他有,要民心他也有。故去的夫人囑托,這已經沒落的王朝恐怕現在早已經被他遷怒,消失在曆史裏了。


    沈千辭對那高位也無感,於他來說那就是個赤金打造的籠子,那龍椅沾了太多的血腥,鎖住了太多怨靈。與其去做一個操心國家大事的帝王,不如去做個遊手好閑的紈絝來的自在。


    “國師,公子,異珍坊的人來訪!”


    陵易的聲音公事公辦的擱著書房的門傳了進來。一瞬間父子兩齊齊變臉,前者一副仙風道骨,後者一臉吊兒郎當。


    沈千辭聞言揚聲,“有請。”


    粗布麻衣的小六子端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神態有幾分誠惶誠恐,見到二人時連忙跪下見禮。


    沈千辭看了眼坐在一旁仙風道骨的人,知道他此時是斷不會暴露原形的,所以更加肆意的擺出了一副浪蕩公子模樣,看著小六子手裏的盒子,也想起了他先前吩咐陵易的事情。


    沈千辭挑眉,“怎麽,沒送出去?”


    小六子偷偷的瞟了眼一旁德高望重的國師大人,心想有國師在,這紈絝公子總要鼓及幾分,想來也不會為難他。


    想通後,小六子跪了下去,舉起了手裏的盒子,“大皇子說,皇子妃想要的東西他自會為她尋來,不勞旁人掛念。”


    話落,小六子偷偷的抬眼看了眼坐沒坐相的沈千辭,咽了咽口水。


    這位公子可是個霸道的性子,這麽被人落麵子,也不知道這位會如何。


    沈千辭臉上玩味兒的笑意更濃了,“除此之外,那位皇子妃是什麽態度?”


    “額……”小六子頭低了下去,“皇子妃未發一言。”


    沈千辭聞言無趣的擺了擺手,下去領賞吧。


    小六子連忙道了聲,“謝公子賞”,隨後把盒子放在了書房的桌子上麵退了下去。


    門一關,破風聲傳來,沈千辭抬手一接,“父親,這涼茶可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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