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扔出去。”


    沈千辭沉著個臉,身子站的挺直。


    笙歌聞言立馬往後跳去,看那蛇的樣子應該有劇毒,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甩到自己身上。


    “……”


    “你幹嘛呢,快扔了啊!”


    笙歌看到那蛇彎曲著身子纏繞到了沈千辭手臂上麵,一陣的頭皮發麻,可是沈千辭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沒有半分動作。


    “馬,馬上就扔,你退遠點!”


    沈千辭還是動了,方才來不及射出去的箭被他一隻手拿著,將蛇往地上一按,隨即把箭往蛇身上一紮,箭頭陷進土裏,蛇身還在不停的扭動,一瞬間就纏上了箭杆。


    沈千辭小心的確認那蛇是真的不能移動時,一下子大步退了開來,精神鬆懈下來後才發現後背一片涼意。


    “你怕蛇。”


    笙歌現在看他臉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蛇。著實讓她意外了一下。


    “……”


    沈千辭沒有說話,不複方才柔和的麵孔,麵無表情的看了笙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笙歌看到他雖然動作流暢,可那隻碰到蛇的手一直離身體遠遠的。


    笙歌看了眼被釘在地上不停扭動的蛇,打了個冷顫,然後提起一旁的兔子追著沈千辭而去。


    仔細算來,這是沈千辭第二次救了她吧?


    笙歌不是不明白沈千辭那一刀是替她受的,雖然跳崖的確讓她接受不能,但是不可否認,若是在崖上的話,她能力有限,確實是打不過那一群人,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來,沈千辭的確是在給兩人找條活路。


    沈千辭坐在河邊一聲不吭,使勁的搓洗著那隻手,一遍一遍,直到搓的通紅也沒有停下。


    坐在一旁的笙歌實在看不下去出聲阻止道,“夠了,已經夠幹淨了。”


    水聲戛然而止,沈千辭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看著自己有些發疼的手一時間不知在想什麽。


    火被架了起來,笙歌也沒有用指望別人的習慣,自顧自的處理了兔子,架在火上烤著。生肉的腥味不好聞,回神的沈千辭絲毫不講究的拿衣擺擦了下手走了過來,坐到了笙歌一旁。


    “真難聞,這東西也能吃麽?”


    笙歌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念及方才這人沒有因為害怕而對她見死不救,所以並沒有選擇忽視他的問題。


    “沈大公子就算再不食人間煙火,也該吃過兔肉吧,你說這東西能不能吃?”


    “我的意思是你弄的東西能不能吃。”


    “……愛吃不吃!”


    “嗬嗬嗬……”


    沈千辭臉上的笑意又回來了,因著這兩句鬥嘴,方才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


    笙歌不再提跳崖的事情,沈千辭也沒有說一句抓蛇的事,兩人相安無事的坐在火堆邊。


    *


    謝府某院房中,身穿黑衣的男人恭敬的跪著,在他前麵立著一個屏風擋住了所有窺探,依稀可見裏麵的黑袍人影。


    “跑了?”


    有些粗噶難聽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不明男女,不辨喜怒,跪著的男人心下忐忑。


    “回大人,屬下疏忽,中了那皇子妃的奸計,跟錯了人,請大人責罰。”


    “皇子妃……”


    皇子妃三個字在那人嘴裏呢喃,黑衣男人的頭低的更低。


    “屬下辦事不利!”


    “無妨,可曾受傷?”


    男人心裏奇怪,大人雖然對他們不錯,可什麽時候關心到受傷這些小事上麵了?


    “回大人,屬下心中有愧,折了一半的弟兄。”


    “……”那人話語一頓,然後方才開口。


    “納蘭澤如何了?”


    “回大人,屬下辦事不利,納蘭澤毫發無損。”


    “如此……甚好!”


    裏麵那人的聲音淡然,對於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跪著的男人心裏越發奇怪。


    大人這個“甚好”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因為納蘭澤平安麽?


    跪地的男人想不通,裏頭又傳了令出來。


    “小殿下似乎與咱們的帝王有些疙瘩。”


    那人聲音一頓,繼而開口,“知道怎麽做了麽?”


    男人心下一凜,栽贓嫁禍!


    “屬下知道了!”


    那人點了點桌子,似乎沒有什麽需要吩咐的,於是遣退了男人。


    “嗤,大費周章!”


    男人剛離開,一女人便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一身紅紗,格外妖嬈。


    紅唇微啟,對方才看在眼裏的一切做了評價。


    黑袍下的人沒有露麵,聽她這般不客氣的言辭也沒有生氣。


    “這麽多年未見,你還是老樣子。”


    那人語氣淡淡,最後像是申明什麽似的喚了女子的名,“春情!”


    坐著的女子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人口裏出來時一愣,突然的就笑了,“難得你終於記清了我的名字。”


    裏間的人沒有說話,隻聽得一聲輕笑,“這些年還好麽?”


    “挺好的,無人限我喜樂,令我悲苦,自在逍遙。”


    許是多年未見,二人當初又鬧得不可開交,此時坐在了一間屋子裏麵,卻是相顧無言。


    春情掃了眼門外,思及方才所見的場麵,開口打破了靜謐。


    “笙歌墜崖,你不擔心麽?”


    “上天保佑,她不會死。”


    春情聞言隻覺得可笑,“您還是一樣的私心自負。”


    話一頓,緩緩笑開,“也同樣的婦人之仁。”


    “你若真的想要殺了他,我可以借你人手。”


    說到這裏,春情就想起方才的男人,竟然連屋裏多了一個人也察覺不出,嗤了一聲。


    “我手裏的人雖然不比天下第一的刺客,可也好過你手裏那群廢物,最起碼要殺一個落單皇子對他們來說,至少不至於全軍覆沒。”


    “……”


    見她不說話,春情笑出聲來。


    “既不能放棄報複,又不忍心讓人絕望,您還真是一個複雜至極的人呐。”


    春情吐氣如蘭,話語慵懶,仿佛是再說一件無聊的事情。裏麵的人閉了眼,良久後開口。


    “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


    “哦~”


    春情長長的勾了一個字在嘴裏,最後仿佛舒了一口氣。


    “那挺好的,因為我也不想摻和到你那有些可笑的報複計劃裏麵。”


    那人見她這個樣子,突然笑了,“你還是當初的那個孩子,一點沒變。”


    說出口的話明明知道會激怒這個人,可是那人沒有停嘴。


    “當初還是個會搶寵愛、想要引起注意的小姑娘,現在……嗬,也一樣。”


    那人似乎是打量了她一番,意味深長的停了一下,“也一樣”三個字一出,春情臉上的笑意陡然退了下去,沒有去接她的話。


    “既然來了京都,為何不去我那裏……”


    話至一半,突然想起春畫堂是個什麽地方,春情止了話,曲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惱自嘲。


    “瞧我,都差點忘了,您一直看不上我那風塵之地,又怎麽會落腳我處呢。”


    “罷了,堂堂巫師大人又怎麽回無處落腳呢。”


    披著黑袍的人聽她這一番夾棍帶棒的話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


    春情看了一眼外麵,天色不早。也就沒了再跟這人繼續裝下去的必要,她冷了臉,一派公事公辦的樣子。


    “巫師大人此次召我來,就隻是為了讓我傳個假消息的?”


    巫師嗯了一聲,道,“笙歌與你相熟,你手裏的消息她會信的。”


    春情嗤笑,“你倒是挺看得上我的。”


    “不過你就不怕,若是有一天她發現這一切都是你的局,怒極後將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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