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來時,容安正候在書房外,見她來就要行禮,笙歌連忙開口止住。


    “容安不必多禮,現在且先與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納蘭澤在裏麵麽?”


    容安被免了禮,起身聽到笙歌如此問,連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皇子妃殿下,今晨奴才去了鋪子上,具體發生了什麽奴才也不太清楚,殿下派人擋著不給人進去,奴才想著讓皇子妃來興許能勸勸殿下,所以才貿然派人去打擾皇子妃……”


    “這些話暫且留著再說吧,現在的情況是納蘭澤在裏麵待了一整天沒有出來,滴水未進,不見人?”


    “回皇子妃的話,的確如此。”


    笙歌看著緊閉的房門,再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守門侍衛,臉色一寒,道,“讓開!”


    守門的侍衛擺出大公無私的樣子,回話都顯得不近人情。


    “還請皇子妃莫要為難屬下,殿下吩咐過,沒有他的準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若是我偏要進呢!”


    “這……”守衛為難的對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冷下了表情,“皇子妃若是一意孤行,屬下隻好得罪了。”


    “……”笙歌難得臉色有些凝重,看來這情況有些嚴重。


    容安臉上一片急色,正當笙歌準備硬闖的時候,書房的門從裏麵打了開來。


    “都聚在這裏做什麽,你們沒事可做麽?”


    納蘭澤站在屋內,門打開後掃了一圈眾人,這句話不輕不重,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容安知道這個語氣的納蘭澤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他上前一步,


    “殿下……”


    “散了吧。”納蘭澤止住了他的話頭,最終目光轉向了笙歌。


    “進來吧!”


    下人不敢說話,笙歌聞言一愣,未等她反應,納蘭澤消失在門口。


    笙歌看了眼容安,安撫道,“你去做事吧,這裏有我。”


    容安隻得點頭答應。


    笙歌提了裙擺進了門,屋子裏麵沒有來窗有些陰暗,納蘭澤一身錦白色的袍子坐在書桌前麵,安安靜靜的,顯得格外沉默。


    笙歌站在門口站了一下,方才轉身將門從裏麵關上,待她一轉身時,方才還坐在桌案前的人此時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後。


    笙歌一轉身,猝不及防的被抱在懷裏。


    “別動,讓我抱一下!”


    納蘭澤一身的孤寂,這一聲帶著鼻音的祈求說不出的可憐。


    笙歌抬起的手一頓,最終落在了納蘭澤背上,沒有將人推開。


    笙歌對於突如其來的事情有些反應不及,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納蘭澤的情況都在表達出一個訊息——他此時很難過!


    “我不動,隻是下次你別一下子出現在我後麵抱我!”


    笙歌說這話礙於此時納蘭澤的情緒,所以有些幹巴巴的。


    趴在她肩頭的納蘭澤聞言,好半晌嗡聲嗡氣的問她,“為什麽不可以?”


    笙歌居然從中聽出了一絲委屈,甚至她似乎覺得納蘭澤現在在跟她撒嬌。


    “納蘭澤,你現在是在撒嬌麽?”


    笙歌嚴肅著臉,任由納蘭澤抱著她,麵無表情的開口。


    “……”納蘭澤滿腔的難過頓時像是被扼住了脖頸,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最後笙歌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似乎是無奈卻又咬牙切齒的聲音。


    “閉嘴!”頓了一下,納蘭澤接著方才的問題再問了她一遍。


    “為什麽不能抱你?”


    “……”笙歌皺了下眉,她分明想說的重點是不能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糾正這一點,她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


    “突如其來的動作,我會覺得是偷襲,下意識的我會還手。”


    “……”沒想到是這麽個答案,納蘭澤本想在自己心儀的姑娘麵前放下所有的堅強偽裝,脆弱一下,可是最後卻有些哭笑不得。


    納蘭澤從笙歌肩上抬起了頭,站直了身子,看著笙歌木著的臉,心裏一片的柔軟。


    “你是怕傷到我麽?”


    “……”笙歌詭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她近身搏鬥向來厲害,方才的距離,若不是她最終反應過來收了手,恐怕納蘭澤的脖子上麵會有一道很深的痕跡,生死未知的那種。


    可是看著納蘭澤有些柔和了的臉,笙歌緩了表情,最終點了點頭,道,“嗯!”


    納蘭澤抬手揉了揉她有些散亂的頭發,更亂了,也更呆了。手一下滑,納蘭澤極為熟練的牽住了笙歌的手引著她進了裏間。


    納蘭澤邊走還側頭看她,“剛從練武場過來。”


    笙歌對古代的武功也算是頗感興趣,待在府中的時日,若是無事,她一般都泡在那裏。此時倉皇過來,並未梳洗換衣,更甚至頭發也隨意的翹起了幾絲。


    笙歌不奇怪納蘭澤能夠猜到她的行蹤,有些乖巧的點了點頭,又見他看自己,便又開口嗯了一聲,道,“他們說你一天都在書房,不見任何人,也未用膳。”


    納蘭澤語氣隨意,“他們倒是關心我。”


    移開了書桌前的椅子,納蘭澤對著笙歌道,“坐這吧。”


    笙歌依言坐了下去,她到底沒忘了她為什麽會來這裏。


    “所以,為什麽?”


    納蘭澤知道她在問什麽,背靠在書案旁低了頭。漫不經心道,“你想知道?”


    笙歌不知道他這一問有何意義,不過她來不就是為了知道個原因麽。


    笙歌道,“……嗯!”


    納蘭澤似乎心中猶豫,可最終歎了口氣,轉過了身,雙手支在椅子兩側,身子壓了下來,將笙歌攏在身前。


    笙歌背靠椅子,退無可退,心裏有了絲波動,眼裏卻是一片空蕩。


    兩人幾乎鼻尖對鼻尖的距離,讓納蘭澤成功的看到了她的眼裏,他道。


    “知道太多了,我就不會放開你了。如果是這樣……你還想知道麽?”


    納蘭澤舒了口氣,接著開口,“即使是內裏腐爛,破敗不堪?”


    “……”笙歌一時無言。


    笙歌看到,納蘭澤眼裏的光似乎在慢慢的消散,正在歸於一片黑暗。


    “我想!”笙歌心裏一片歎息。


    最終還是不忍心啊!


    繼方才笙歌表明態度後,納蘭澤隻是短暫的一愣,然後若無其事的轉身到了一麵書格前抽出了一本書。


    然後,笙歌麵前的書案上麵,納蘭澤一指壓在一封信上麵,他緊盯著笙歌再次確認到。


    “不後悔?”


    “……不會!”


    “……”終於納蘭澤唇角揚了起來,移開了手指,心情頗好,“你可以看了。”


    笙歌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移開手指後心情好轉的人,然後伸手拿過來那封信。


    說是信,其實不過是一張紙條被納蘭澤用了信封裝了起來。


    紙條上麵唯有三個字——今蜀帝。


    笙歌皺眉,納蘭胤!這是什麽意思?


    笙歌的疑惑納蘭澤看在眼裏,隨即見她看過來,解釋了一句。


    “獵場刺殺後,我派人去調查了一下。”納蘭澤話一頓,心情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這是答案!”


    “……你想要如何做?”


    笙歌沒問消息的真假,她隻思考了一下便開口直接問想要如何做。


    她這個態度顯然讓納蘭澤心裏安慰了不少,少了陰霾,還有心思逗弄她起來。


    “我若是弑父,你還支持我麽?”


    “……”本就是開玩笑似的隨口之言,笙歌卻陷入了思考,書房裏麵一下子便沒了聲音。


    “你是認真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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