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吳菲菲自己騎著車子上學了,車後座捆綁著住宿用的被褥,前麵是一個籃子,裏麵裝滿了一周的饅頭加鹹菜。這就是吳菲菲全部的家當,她不知道自己重生後的初中生活還會不會像以前一樣,不過記憶裏的初中生活還是比較美好的,除了學習,玩耍,似乎也沒有什麽可煩惱的。
到了學校,吳菲菲像往常一樣把被褥放到了宿舍,那時的宿舍還是大通鋪,就是上下兩層連在一起的10幾張床,倆女生一張床。吳菲菲把東西放下後,就去教室看李瑾言和薛穎馨到了沒有,竟然讓她看到了秦啟航。秦啟航就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她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秦啟航那時是從城裏轉過來的借讀生,比很多男生長的高,長的白淨,神情憂鬱,就像一個多愁善感的白麵書生。他在初三下學期做了薛穎馨的男朋友。那時的薛穎馨長得很漂亮,烏黑的長發,齊眉的劉海,烏黑的大的眼睛說話的時候像閃著光,小巧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笑得時候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牙,尖尖的下巴顯的臉特別小。薛穎馨個頭不高,有著農村女孩壯實,因為長期在田裏幫家裏幹活有著健康的麥色皮膚,所以看起來特別健康有活力,她性格活潑開朗,似乎和每個男生女生都能很快建立良好的關係,所以經常會有男生給她寫情書。
上輩子的吳菲菲不知道薛穎馨為何會喜歡秦啟航。在前世的吳菲菲看來秦啟航除了有個好皮囊,寫一手好字,會畫畫唱歌外,學習其實沒有薛穎馨好。而且秦啟航看著老實,其實很花心,不僅僅對薛穎馨好,他對其他的女生也非常熱情加熱心。可是這些薛穎馨都看不到這些。也許愛情總會蒙蔽了人的雙眼,等醒悟時就是受到深深的傷害的時候。後來薛穎馨沒有和秦啟航在一起。在高中的時候,秦啟航喜歡上了另一個女孩,薛穎馨也和別人在一起了。不過薛穎馨最終嫁了一個城裏的男孩子,男孩子的父母都是工人,薛穎馨就再也不是家裏有兩個哥哥和兩個姐姐的農村女孩了。有段日子薛穎馨在吳菲菲和李瑾言麵前特別揚眉吐氣,讓吳菲菲和李瑾言看著苦笑不得。
正想著,她看到李瑾言和薛穎馨一起走了進來。李瑾言個頭不高,她有三個姐姐。不知道是因為家裏女孩多不受待見還是怎麽樣,李瑾言人比較寡言,雖然也長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也大大的,她頭發和眉毛特別濃密,嘴巴小小的,戴著一個黑框的眼鏡,把整張臉蓋起了大半,整個人看著死氣沉沉的。她對人很冷淡,說話也直接,特別是對男生,看男生的眼神似乎就像看一塊木頭一樣沒有表情。吳菲菲能和兩個性格不同的女生成為朋友,確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許吳菲菲是她們三個中性格最平和的,對誰都不是太熱情可也不冷淡,隻對自己投脾氣的人熱情,加上從小在外婆家借讀的經曆,很會察言觀色,所以和兩位朋友她都能相處好,還能讓三個人關係比較和諧。吳菲菲長的比較高,就是貌似發育的有點慢,扁平的身材。不過吳菲菲似乎從此就沒有再發育過,個頭長到了一米七,胸卻一直保持著初中的水平,即使後來養育了女兒也沒有變化,所以李瑾言和薛穎馨經常開玩笑的叫她太平公主。
吳菲菲看到李瑾言和薛穎馨走過來,剛想問她們怎麽來的比她晚,薛穎馨發現了旁邊的秦啟航,她用眼神詢問吳菲菲,意思是問認識嗎?吳菲菲搖搖頭。於是三個女生就又一起跑了出去。吳菲菲覺得必須要裝作對未來要發生的事情裝作不知道,如果她透漏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一個人會不會像電視上演的一樣無故消失了?
薛穎馨問:“那個男生不是以前我們學校的吧?好像沒見過。”李瑾言不耐煩的說:“看著就不像我們農村的,你看到他那白襯衣了嗎?誰穿那個啊。”吳菲菲岔開話題:“別管他了,我可不想和他一張桌,希望老師能換個人給我。”三個女生又嘻嘻哈哈的說了一些暑假的事情,八卦了一下班裏誰考的怎麽樣,誰學習比較好,初三會讓誰做班長等,還說起了初二時誰給誰寫情書,被老師抓到了去辦公室談話……
吳菲菲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中學時期,她看著兩個朋友年輕的臉,閃著青春的光,對未知生活充滿著好奇與向往。心想:年輕真好!
大家在教室坐好,班主任就進來了,還跟著好幾個學生。班主任介紹了才知道,原來是其他學校來借讀的學生,除了那個秦啟航還有兩個女生和男生。班主任又很快把座位調了一下,新來的學生分別和原來的學生插座坐,吳菲菲就偷偷跑到後邊等大家都坐下了,她才坐下,這樣就和秦啟航不一個桌子了。吳菲菲不記得前世和誰一張桌了,不過她現在不想太顯眼,更不想過問薛穎馨的感情問題。她認為薛穎馨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再說即使她知道薛穎馨後來和秦啟航分手了,可是中學時的愛情哪有會長久的?
接下來是選班長,各個班委,毫無懸念,還是像前世一樣,吳菲菲被選為了班長。可是班主任卻沒有答應,隻是讓她做了學習委員,她沒有像前世那麽失落,她知道現在的班主任和校長有矛盾,而吳菲菲的父親卻和校長是初中同學。吳菲菲在初中兩年受到每個班主任的照顧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當然吳菲菲也沒有讓班主任們難堪,至少學習成績還是穩居全校前三名。毫無意外的班主任指定秦啟航做了班長。
吳菲菲就這樣開始自己的初三生活。吳菲菲知道不出意外,她一年後被保送上了高中,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學習,何況她其實已經是一個研究生畢業的88歲的老太太了,初中的學習怎麽會難倒她?
吳菲菲很平淡而又很享受的過著她的初三生活。除了每天早上要五點多起床跑步,宿舍裏沒有廁所,不得不夜裏跑一兩千米去離宿舍很遠的公共廁所上廁所外,吳菲菲覺得初中生活還是不錯的。那時食堂隻給大家熱饅頭吃,饅頭是家裏蒸好帶來的,下飯的菜也隻是自己家裏帶的用瓶子裝的鹹菜。每個人每次上課前用網兜把自己饅頭裝好放在食堂的蒸籠上,下了課再拿走。
學校還有很多勞動課。學校在一排排平房教室的空地上種了土豆和葡萄,每當到勞動課,老師們就帶著學生去種土豆和給葡萄拔草。等葡萄成熟時,學生可以花幾毛錢買來吃。
所有的生活看起來平淡而美好,吳菲菲覺得這樣重溫一下初中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
有一天班主任把她叫到了辦公室。對她說:“你要好好學習,別想雜七雜八的,你家裏條件又不錯,沒必要要人家的東西。”吳菲菲一頭霧水的看著班主任,問:“張老師您在說什麽,我怎麽沒聽懂?”班主任可能覺得自己失言了,擺擺手讓吳菲菲出來了。吳菲菲邊走邊想,什麽要別人的東西?老師找錯人了吧?
吳菲菲到了教室,李瑾言神神秘秘的過來,對吳菲菲說:“你桌子上放著一個皮本子,班主任剛才來拿走了。”吳菲菲這才恍然大悟,她記起是班裏的一個男生退學了,當時他讓一同學給她送來一個皮本子,可惜她當時沒在教室,後來班主任就拿走了,還讓一男生送還給那個退學的男生。這一生吳菲菲像上輩子一樣沒看到本子裏寫了什麽。後來流行qq的時候,建立了初中同學群。關係好的同學就加了好友,那個同學還加了他她好友,給她留了電話。有一天她在上班,電話靜音了,那個同學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她沒接到,等她有空了再回過去,是個女人接的,吳菲菲就說讓那個同學接一下電話,那個女人答應著就掛了,電話再也沒打通,甚至qq也被拉黑了。吳菲菲想到這裏不由的笑了。
李瑾言看到吳菲菲沒有在意這事,又對吳菲菲說了一件意料中的事情。她說:“那個秦啟航好像在追薛穎馨。”吳菲菲笑了笑。秦啟航是班長,薛穎馨是衛生委員,兩個經常一起去查教室和衛生。每次薛穎馨回來臉上都發著光,總是說著秦啟航的趣事,說他這個人很好相處,做事很認真,經常幫助別人。有一次她車子沒氣了,他硬是跑了好遠找來氣管給她車子打氣。還有班裏的黑板報都是他畫的畫,寫的字。每當看到薛穎馨說起秦啟航時,吳菲菲就笑眯眯的聽著,不過李瑾言卻很刻薄的評論秦啟航:“你怎麽沒有看到他對女生都很好,我還看到他和他同桌有說有笑的,還有他前麵的女生,也經常回頭和他說話,上次我還看到他和別的班的班花在那裏有說有笑的……”薛穎馨就惱羞成怒的對李瑾言說:“你想哪裏了,我又不是和他談戀愛。我管他和誰有說有笑呢?你看你說什麽呢?”李瑾言不服氣的說:“還不是談戀愛呢,你看你三句不離秦啟航,我看就差說我家啟航了,嘿嘿”李瑾言說著說著笑起來,吳菲菲也笑了:“好了,你就饒了穎馨吧,誰讓她長的好看呢,沒有秦啟航,還有李啟航,張啟航呢,哪個男生不想對她好啊?”穎馨臉紅了起來,笑著要打她們兩個,她們兩個為了躲她跑了起來。
日子在緊張的學習考試中一天天過去,吳菲菲每周末都回家,聽母親說父親已經不怎麽喝酒了,哥哥也沒有再打球,所以沒有發生哥哥扭傷腰的事情。吳菲菲覺得很開心,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未來的生活也許再也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薛穎馨還是和秦啟航在一起了,有一天她和李瑾言經過學校的葡萄園,看到薛穎馨和秦啟航倆人躲在裏麵,秦啟航緊緊拉著薛穎馨的手。吳菲菲和李瑾言趕快轉身走了,她們不知道薛穎馨看到了她們沒有。
不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薛穎馨周五放學後就不再和她們一起回家,而是自己走,她們猜秦啟航家裏有人開車來接,也許順便把薛穎馨一起送回家了。李瑾言見到薛穎馨時就陰陽怪氣的說:“現在有車接送了啊,看不上我們這些老朋友了。”薛穎馨臉就紅紅的,嘴裏說著:“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們想得那樣。”吳菲菲就說李瑾言:“不管怎麽樣,穎馨還是當我們是朋友的,我倆不談戀愛,不代表她不能啊。”李瑾言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吳菲菲看看薛穎馨無奈的笑笑。薛穎馨紅著臉解釋:“我就是覺得秦啟航很有才,倆人覺得談的來,沒有其他的。”吳菲菲對薛穎馨真誠的說:“我和李瑾言的想法一樣,早戀容易耽誤學習。”薛穎馨臉更紅了。
其實吳菲菲心裏也有喜歡的男生。那個男生是其他班的,長的高高瘦瘦的,非常的帥氣。吳菲菲就是一個顏值控,她喜歡很帥的帥哥。吳菲菲經常像看一件美好的東西一樣對著那個帥哥的身影發呆,可是吳菲菲不會戀愛,因為她覺得考學比戀愛更重要。所以當吳菲菲考上高中後,就忘記了自己曾經對一個男生有過好感。過了好多年後,同學聚會,那個男同學已經是一個公司的大老板。因為有錢,整個人顯得特別自信,在同學聚會的酒席上談笑風生,她才想起有過這麽一回事。看著那個男生有些發福的身材,她搖搖頭,心裏笑道:少女的情懷也許隻存在作為少女的時候吧。
過了不久班裏發生了一件事情,有個劉金花的女生忽然退學了,班主任帶著吳菲菲去那個女生家裏了解情況。吳菲菲和班主任騎了五六裏路來到劉金花家裏。劉金花正坐在繡花機上繡花。看到吳菲菲他們來了,很尷尬,招呼他們坐下,這時劉金花的母親走出來開始摸眼淚,說家裏還有一個男孩子,在讀初一。家裏供倆孩子讀書太累了,所以隻能讓姐姐劉金花退學。
班主任對劉金花的母親說:“這是什麽道理,看著孩子馬上就初中畢業了,這樣退學了不可惜嗎?再說學費也沒多少,就是吃喝,難道家裏沒有孩子的嗎?初中是義務教育,如果因為這個退學,我們要去找你們的村支書的。”劉金花的母親臉色變了,急忙說:“我一個女人啥也不懂,孩子父親說讓孩子退學我就聽他的,再說像我們農村,不讀書下來幹活的多著呢,自己攢點嫁妝,到了年齡就結婚生孩子不是過得也很好?我去叫她父親去。”說著劉金花的母親出去了。這時班主任對著吳菲菲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吳菲菲和劉金花談談,然後就出去了。吳菲菲就過去坐在劉金花的對麵,輕生問她:“你甘心不讀書了嗎?你想過不讀書了能幹什麽嗎?”劉金花眼睛紅了起來,低著頭,半天不說話。
吳菲菲繼續說:“我覺得女孩子要靠自己,我不是說下來幹活不好,可是我們現在都能考高中了,將來還能讀大學,我不知道讀大學是什麽樣子,可是我不甘心像我們的母親一樣很早就結婚生子,然後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劉金花驚訝的抬起頭看著她:“我不知道,可是我媽和我爸不願意我上了,說我弟弟還要讀書,將來還要娶媳婦,需要很多錢,他們說我應該自己去賺錢,你看我現在在學著繡花呢。”吳菲菲問:“你自己想上嗎?”劉金花紅著眼睛說:“我不知道。”吳菲菲急了:“難道你自己不會爭取?”劉金花不說話了,低下了頭。這時劉金花的父親黑著臉進來了,還算客氣的對一起進來的班主任說:“我們已經和村支書說過了,誰家不是這樣,沒有條件就隻能供一個孩子讀書,我兒子還小,我不供他供誰啊,你們走吧,別來了。”班主任氣的不行,說:“孩子都快畢業了,你怎麽忍心?”還沒說完,劉金花的父親就把班主任和吳菲菲推出了家門。回校的路上,班主任一直沉默著,吳菲菲問他:“難道村支書也不管嗎?”班主任說:“誰管啊,唉,看著劉金花自己也不爭氣。你們說的話,我在外邊聽到了,吳菲菲你說的很對,好好讀書才是正道。”
後到吳菲菲聽別人說班主任又到劉金花家去了幾次,還叫了村支部書記。可是因為劉金花堅持說自己不想讀了,所以她最終沒有回到學校,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她。吳菲菲很想和劉金花說,沒過幾年,國家就重視學曆了,沒有學曆,出去打工都是很大的問題。可是吳菲菲想到這個年代,當家裏確實經濟困難時,誰又會在乎以後的生活?
冬天的越野賽來了。吳菲菲前世也參加了,可是因為平日裏缺乏鍛煉。上輩子吳菲菲是走下來的,被全班的同學一頓嘲笑。這一世吳菲菲記得這事,所以從開學起,她每天晚上都會到操場上跑步,每當累的不想跑的時候,吳菲菲就告訴自己,這輩子一定要改變一些東西,隻要她能控製的。吳菲菲這一次做了充分的準備,她勻速的跑著,不停下來也不加速,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吃力,快到終點的時候,她才拚命跑,終於她最終獲得了第三名。李瑾言和薛穎馨跑過來扶著她,她累的想一下子趴地下,可是她很開心,她覺得這輩子隻要努力,一切都可以改變!
轉眼到了填報中考誌願的時候,吳菲菲的父母對吳菲菲說希望她能讀中專。前世吳菲菲的父母也這樣和她說,當時她生氣了,她問父親為什麽?吳菲菲的父親說:“你報師範,畢業了就能在我們鄉鎮小學做老師,你爸爸還在這個位置上,工作不是問題。”吳菲菲當時氣憤的質問父親:“你怎麽不和我哥哥說讓他考中專,要是他上中專,他都快畢業工作了!”吳菲菲的父親臉變的難看起來:“你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都是為了你好。”當時吳菲菲的心裏非常難過:“難道因為我是女孩子就覺得我該讀中專,我哥將來讀大學,那你們為啥生下我?”說完,吳菲菲騎車回學校了。連著幾周吳菲菲沒有回家,她沒有報中專,報了高中。這一世她沒有對著父母發火,上一輩子她經曆了大學畢業後找工作的困難。很多大學畢業的同學甚至沒有中專畢業的同學工作好,她才明白父母是真的對她好。
吳菲菲對父母說,她很想將來讀大學,因為那是一個她未知的地方,她很想去看看。即使將來經曆困難,她也會自己去努力,不會後悔。吳菲菲父母沒有再阻攔她,感覺女兒似乎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調皮隻知道玩的小孩子了,他們覺得應該尊重她的想法。
於是吳菲菲和薛穎馨報了高中,李瑾言報了中專。她們知道李瑾言家裏女孩子多,家裏讓她讀書已經很不容易,不可能再供她讀高中和讀大學。
五月的時候,班主任果然來告訴吳菲菲她被保送上高中了。這樣吳菲菲就不用再在學校了,她和其他幾個被保送的同學去高中考完語數外三門就可以直接回家,等著高中開學就行了。她回家和父母說了,父親高興極了:“就是不保送我們也能考上。”
李瑾言考上了中專,薛穎馨也考上高中了。那個假期,她們三個準備了一場長途旅行,紀念她們過去的初中三年。
三個人每人帶了一些幹糧和水就騎著自行車往北一直騎去,她們想去看看那邊的大海。
吳菲菲的父親在海邊呆過,吳菲菲大體記得去的路。吳菲菲還記得那裏是一片鹽堿地,在鹽堿地裏有一塊綠洲,綠洲上有個大農場,蓋了好多房子,還有電影院,有河流,有樹……吳菲菲記得自己那時還是四五歲的樣子,父親帶了好多人在那個農場裏種草,養羊。有時候,父親農場的叔叔會帶她去農場旁邊的小河劃船,捕魚。農場裏還種了好多的桑椹樹,每當成熟時,樹上都是一片片紫色的桑椹,她就去摘來吃;下雨時,草地上會長出好多地皮,母親會帶著她跟著很多人去揀,回來用雞蛋一炒特別好吃;還有下暴雨時,很多小鳥會從樹上掉下來,母親就揀了回家,給她燒燒吃………綠洲裏還有很多和她一樣大的孩子,他們經常在一起過家家。她記得有個比她大的哥哥特別喜歡她,經常給她糖吃,還說大了要娶她做媳婦。那個哥哥後來確實大了,也來了他父親的工廠工作,可是她早就忘記了要做他媳婦的事情。那個哥哥看著她,就叫她小媳婦,看著她裝作生氣的樣子追打他,他就哈哈大笑。她唯一不喜歡的就是要上幼兒園,她經常趁母親走了就偷偷從幼兒園跑出來四處玩………
吳菲菲沒有問她的父親那個大農場是不是還有,她和李瑾言、薛穎馨一直往北騎,終於看到了一片片白色的鹽堿地,還有綠綠紅紅的螞蚱菜,黃須菜……還看到了大海,海上時不時飛過白色的海鷗。三個女孩子吹著鹹鹹的風,感覺天是那麽藍,海是那麽深,那麽寬廣,遠遠的和天接在一起,她們真正的體會到什麽叫海天一線。
三個人在外邊玩了三天,餓了就吃帶的幹糧,渴了就到有清水的地方接點涼水喝,困了就找個地方,三個人縮在一起睡。
到了夜裏三個人害怕的時候就聊天。薛穎馨說起她哥哥娶了嫂子就把她父母趕到一個破舊的房子住。說著說著就就流下了淚:“都是因為貧窮,我真的恨這樣的事情,將來我一定賺很多錢,至少不會讓我的父母吃苦。”李瑾言沉默了好一會說:“我隻想有個國家飯碗,我中專畢業了就可以分配工作了,那時我有了自己的工資,我誰也不靠!”她們看向吳菲菲:“菲菲,你將來想做什麽?想過嗎?”吳菲菲沉默了,她不知道,重生以來心裏似乎隻想救父親,她從來沒有想過未來做什麽?前生為了生存她什麽也做過,做過老師,做過培訓,還給人打掃過衛生……為了賺錢她自己還開過服裝店,化妝品店,後來又開小吃店,一直做到食品連鎖店,哪一樣是她想做的?她沒想過,似乎賺錢是她唯一的目標。她還是回答了李瑾言和薛穎馨:“我和穎馨一樣,想賺很多錢。”李瑾言和薛穎馨笑了:“沒想到你也是個財迷!”三個女生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到了學校,吳菲菲像往常一樣把被褥放到了宿舍,那時的宿舍還是大通鋪,就是上下兩層連在一起的10幾張床,倆女生一張床。吳菲菲把東西放下後,就去教室看李瑾言和薛穎馨到了沒有,竟然讓她看到了秦啟航。秦啟航就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她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秦啟航那時是從城裏轉過來的借讀生,比很多男生長的高,長的白淨,神情憂鬱,就像一個多愁善感的白麵書生。他在初三下學期做了薛穎馨的男朋友。那時的薛穎馨長得很漂亮,烏黑的長發,齊眉的劉海,烏黑的大的眼睛說話的時候像閃著光,小巧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笑得時候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牙,尖尖的下巴顯的臉特別小。薛穎馨個頭不高,有著農村女孩壯實,因為長期在田裏幫家裏幹活有著健康的麥色皮膚,所以看起來特別健康有活力,她性格活潑開朗,似乎和每個男生女生都能很快建立良好的關係,所以經常會有男生給她寫情書。
上輩子的吳菲菲不知道薛穎馨為何會喜歡秦啟航。在前世的吳菲菲看來秦啟航除了有個好皮囊,寫一手好字,會畫畫唱歌外,學習其實沒有薛穎馨好。而且秦啟航看著老實,其實很花心,不僅僅對薛穎馨好,他對其他的女生也非常熱情加熱心。可是這些薛穎馨都看不到這些。也許愛情總會蒙蔽了人的雙眼,等醒悟時就是受到深深的傷害的時候。後來薛穎馨沒有和秦啟航在一起。在高中的時候,秦啟航喜歡上了另一個女孩,薛穎馨也和別人在一起了。不過薛穎馨最終嫁了一個城裏的男孩子,男孩子的父母都是工人,薛穎馨就再也不是家裏有兩個哥哥和兩個姐姐的農村女孩了。有段日子薛穎馨在吳菲菲和李瑾言麵前特別揚眉吐氣,讓吳菲菲和李瑾言看著苦笑不得。
正想著,她看到李瑾言和薛穎馨一起走了進來。李瑾言個頭不高,她有三個姐姐。不知道是因為家裏女孩多不受待見還是怎麽樣,李瑾言人比較寡言,雖然也長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鼻子也大大的,她頭發和眉毛特別濃密,嘴巴小小的,戴著一個黑框的眼鏡,把整張臉蓋起了大半,整個人看著死氣沉沉的。她對人很冷淡,說話也直接,特別是對男生,看男生的眼神似乎就像看一塊木頭一樣沒有表情。吳菲菲能和兩個性格不同的女生成為朋友,確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許吳菲菲是她們三個中性格最平和的,對誰都不是太熱情可也不冷淡,隻對自己投脾氣的人熱情,加上從小在外婆家借讀的經曆,很會察言觀色,所以和兩位朋友她都能相處好,還能讓三個人關係比較和諧。吳菲菲長的比較高,就是貌似發育的有點慢,扁平的身材。不過吳菲菲似乎從此就沒有再發育過,個頭長到了一米七,胸卻一直保持著初中的水平,即使後來養育了女兒也沒有變化,所以李瑾言和薛穎馨經常開玩笑的叫她太平公主。
吳菲菲看到李瑾言和薛穎馨走過來,剛想問她們怎麽來的比她晚,薛穎馨發現了旁邊的秦啟航,她用眼神詢問吳菲菲,意思是問認識嗎?吳菲菲搖搖頭。於是三個女生就又一起跑了出去。吳菲菲覺得必須要裝作對未來要發生的事情裝作不知道,如果她透漏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一個人會不會像電視上演的一樣無故消失了?
薛穎馨問:“那個男生不是以前我們學校的吧?好像沒見過。”李瑾言不耐煩的說:“看著就不像我們農村的,你看到他那白襯衣了嗎?誰穿那個啊。”吳菲菲岔開話題:“別管他了,我可不想和他一張桌,希望老師能換個人給我。”三個女生又嘻嘻哈哈的說了一些暑假的事情,八卦了一下班裏誰考的怎麽樣,誰學習比較好,初三會讓誰做班長等,還說起了初二時誰給誰寫情書,被老師抓到了去辦公室談話……
吳菲菲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中學時期,她看著兩個朋友年輕的臉,閃著青春的光,對未知生活充滿著好奇與向往。心想:年輕真好!
大家在教室坐好,班主任就進來了,還跟著好幾個學生。班主任介紹了才知道,原來是其他學校來借讀的學生,除了那個秦啟航還有兩個女生和男生。班主任又很快把座位調了一下,新來的學生分別和原來的學生插座坐,吳菲菲就偷偷跑到後邊等大家都坐下了,她才坐下,這樣就和秦啟航不一個桌子了。吳菲菲不記得前世和誰一張桌了,不過她現在不想太顯眼,更不想過問薛穎馨的感情問題。她認為薛穎馨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再說即使她知道薛穎馨後來和秦啟航分手了,可是中學時的愛情哪有會長久的?
接下來是選班長,各個班委,毫無懸念,還是像前世一樣,吳菲菲被選為了班長。可是班主任卻沒有答應,隻是讓她做了學習委員,她沒有像前世那麽失落,她知道現在的班主任和校長有矛盾,而吳菲菲的父親卻和校長是初中同學。吳菲菲在初中兩年受到每個班主任的照顧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當然吳菲菲也沒有讓班主任們難堪,至少學習成績還是穩居全校前三名。毫無意外的班主任指定秦啟航做了班長。
吳菲菲就這樣開始自己的初三生活。吳菲菲知道不出意外,她一年後被保送上了高中,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學習,何況她其實已經是一個研究生畢業的88歲的老太太了,初中的學習怎麽會難倒她?
吳菲菲很平淡而又很享受的過著她的初三生活。除了每天早上要五點多起床跑步,宿舍裏沒有廁所,不得不夜裏跑一兩千米去離宿舍很遠的公共廁所上廁所外,吳菲菲覺得初中生活還是不錯的。那時食堂隻給大家熱饅頭吃,饅頭是家裏蒸好帶來的,下飯的菜也隻是自己家裏帶的用瓶子裝的鹹菜。每個人每次上課前用網兜把自己饅頭裝好放在食堂的蒸籠上,下了課再拿走。
學校還有很多勞動課。學校在一排排平房教室的空地上種了土豆和葡萄,每當到勞動課,老師們就帶著學生去種土豆和給葡萄拔草。等葡萄成熟時,學生可以花幾毛錢買來吃。
所有的生活看起來平淡而美好,吳菲菲覺得這樣重溫一下初中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
有一天班主任把她叫到了辦公室。對她說:“你要好好學習,別想雜七雜八的,你家裏條件又不錯,沒必要要人家的東西。”吳菲菲一頭霧水的看著班主任,問:“張老師您在說什麽,我怎麽沒聽懂?”班主任可能覺得自己失言了,擺擺手讓吳菲菲出來了。吳菲菲邊走邊想,什麽要別人的東西?老師找錯人了吧?
吳菲菲到了教室,李瑾言神神秘秘的過來,對吳菲菲說:“你桌子上放著一個皮本子,班主任剛才來拿走了。”吳菲菲這才恍然大悟,她記起是班裏的一個男生退學了,當時他讓一同學給她送來一個皮本子,可惜她當時沒在教室,後來班主任就拿走了,還讓一男生送還給那個退學的男生。這一生吳菲菲像上輩子一樣沒看到本子裏寫了什麽。後來流行qq的時候,建立了初中同學群。關係好的同學就加了好友,那個同學還加了他她好友,給她留了電話。有一天她在上班,電話靜音了,那個同學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她沒接到,等她有空了再回過去,是個女人接的,吳菲菲就說讓那個同學接一下電話,那個女人答應著就掛了,電話再也沒打通,甚至qq也被拉黑了。吳菲菲想到這裏不由的笑了。
李瑾言看到吳菲菲沒有在意這事,又對吳菲菲說了一件意料中的事情。她說:“那個秦啟航好像在追薛穎馨。”吳菲菲笑了笑。秦啟航是班長,薛穎馨是衛生委員,兩個經常一起去查教室和衛生。每次薛穎馨回來臉上都發著光,總是說著秦啟航的趣事,說他這個人很好相處,做事很認真,經常幫助別人。有一次她車子沒氣了,他硬是跑了好遠找來氣管給她車子打氣。還有班裏的黑板報都是他畫的畫,寫的字。每當看到薛穎馨說起秦啟航時,吳菲菲就笑眯眯的聽著,不過李瑾言卻很刻薄的評論秦啟航:“你怎麽沒有看到他對女生都很好,我還看到他和他同桌有說有笑的,還有他前麵的女生,也經常回頭和他說話,上次我還看到他和別的班的班花在那裏有說有笑的……”薛穎馨就惱羞成怒的對李瑾言說:“你想哪裏了,我又不是和他談戀愛。我管他和誰有說有笑呢?你看你說什麽呢?”李瑾言不服氣的說:“還不是談戀愛呢,你看你三句不離秦啟航,我看就差說我家啟航了,嘿嘿”李瑾言說著說著笑起來,吳菲菲也笑了:“好了,你就饒了穎馨吧,誰讓她長的好看呢,沒有秦啟航,還有李啟航,張啟航呢,哪個男生不想對她好啊?”穎馨臉紅了起來,笑著要打她們兩個,她們兩個為了躲她跑了起來。
日子在緊張的學習考試中一天天過去,吳菲菲每周末都回家,聽母親說父親已經不怎麽喝酒了,哥哥也沒有再打球,所以沒有發生哥哥扭傷腰的事情。吳菲菲覺得很開心,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未來的生活也許再也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薛穎馨還是和秦啟航在一起了,有一天她和李瑾言經過學校的葡萄園,看到薛穎馨和秦啟航倆人躲在裏麵,秦啟航緊緊拉著薛穎馨的手。吳菲菲和李瑾言趕快轉身走了,她們不知道薛穎馨看到了她們沒有。
不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薛穎馨周五放學後就不再和她們一起回家,而是自己走,她們猜秦啟航家裏有人開車來接,也許順便把薛穎馨一起送回家了。李瑾言見到薛穎馨時就陰陽怪氣的說:“現在有車接送了啊,看不上我們這些老朋友了。”薛穎馨臉就紅紅的,嘴裏說著:“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們想得那樣。”吳菲菲就說李瑾言:“不管怎麽樣,穎馨還是當我們是朋友的,我倆不談戀愛,不代表她不能啊。”李瑾言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吳菲菲看看薛穎馨無奈的笑笑。薛穎馨紅著臉解釋:“我就是覺得秦啟航很有才,倆人覺得談的來,沒有其他的。”吳菲菲對薛穎馨真誠的說:“我和李瑾言的想法一樣,早戀容易耽誤學習。”薛穎馨臉更紅了。
其實吳菲菲心裏也有喜歡的男生。那個男生是其他班的,長的高高瘦瘦的,非常的帥氣。吳菲菲就是一個顏值控,她喜歡很帥的帥哥。吳菲菲經常像看一件美好的東西一樣對著那個帥哥的身影發呆,可是吳菲菲不會戀愛,因為她覺得考學比戀愛更重要。所以當吳菲菲考上高中後,就忘記了自己曾經對一個男生有過好感。過了好多年後,同學聚會,那個男同學已經是一個公司的大老板。因為有錢,整個人顯得特別自信,在同學聚會的酒席上談笑風生,她才想起有過這麽一回事。看著那個男生有些發福的身材,她搖搖頭,心裏笑道:少女的情懷也許隻存在作為少女的時候吧。
過了不久班裏發生了一件事情,有個劉金花的女生忽然退學了,班主任帶著吳菲菲去那個女生家裏了解情況。吳菲菲和班主任騎了五六裏路來到劉金花家裏。劉金花正坐在繡花機上繡花。看到吳菲菲他們來了,很尷尬,招呼他們坐下,這時劉金花的母親走出來開始摸眼淚,說家裏還有一個男孩子,在讀初一。家裏供倆孩子讀書太累了,所以隻能讓姐姐劉金花退學。
班主任對劉金花的母親說:“這是什麽道理,看著孩子馬上就初中畢業了,這樣退學了不可惜嗎?再說學費也沒多少,就是吃喝,難道家裏沒有孩子的嗎?初中是義務教育,如果因為這個退學,我們要去找你們的村支書的。”劉金花的母親臉色變了,急忙說:“我一個女人啥也不懂,孩子父親說讓孩子退學我就聽他的,再說像我們農村,不讀書下來幹活的多著呢,自己攢點嫁妝,到了年齡就結婚生孩子不是過得也很好?我去叫她父親去。”說著劉金花的母親出去了。這時班主任對著吳菲菲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吳菲菲和劉金花談談,然後就出去了。吳菲菲就過去坐在劉金花的對麵,輕生問她:“你甘心不讀書了嗎?你想過不讀書了能幹什麽嗎?”劉金花眼睛紅了起來,低著頭,半天不說話。
吳菲菲繼續說:“我覺得女孩子要靠自己,我不是說下來幹活不好,可是我們現在都能考高中了,將來還能讀大學,我不知道讀大學是什麽樣子,可是我不甘心像我們的母親一樣很早就結婚生子,然後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劉金花驚訝的抬起頭看著她:“我不知道,可是我媽和我爸不願意我上了,說我弟弟還要讀書,將來還要娶媳婦,需要很多錢,他們說我應該自己去賺錢,你看我現在在學著繡花呢。”吳菲菲問:“你自己想上嗎?”劉金花紅著眼睛說:“我不知道。”吳菲菲急了:“難道你自己不會爭取?”劉金花不說話了,低下了頭。這時劉金花的父親黑著臉進來了,還算客氣的對一起進來的班主任說:“我們已經和村支書說過了,誰家不是這樣,沒有條件就隻能供一個孩子讀書,我兒子還小,我不供他供誰啊,你們走吧,別來了。”班主任氣的不行,說:“孩子都快畢業了,你怎麽忍心?”還沒說完,劉金花的父親就把班主任和吳菲菲推出了家門。回校的路上,班主任一直沉默著,吳菲菲問他:“難道村支書也不管嗎?”班主任說:“誰管啊,唉,看著劉金花自己也不爭氣。你們說的話,我在外邊聽到了,吳菲菲你說的很對,好好讀書才是正道。”
後到吳菲菲聽別人說班主任又到劉金花家去了幾次,還叫了村支部書記。可是因為劉金花堅持說自己不想讀了,所以她最終沒有回到學校,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她。吳菲菲很想和劉金花說,沒過幾年,國家就重視學曆了,沒有學曆,出去打工都是很大的問題。可是吳菲菲想到這個年代,當家裏確實經濟困難時,誰又會在乎以後的生活?
冬天的越野賽來了。吳菲菲前世也參加了,可是因為平日裏缺乏鍛煉。上輩子吳菲菲是走下來的,被全班的同學一頓嘲笑。這一世吳菲菲記得這事,所以從開學起,她每天晚上都會到操場上跑步,每當累的不想跑的時候,吳菲菲就告訴自己,這輩子一定要改變一些東西,隻要她能控製的。吳菲菲這一次做了充分的準備,她勻速的跑著,不停下來也不加速,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吃力,快到終點的時候,她才拚命跑,終於她最終獲得了第三名。李瑾言和薛穎馨跑過來扶著她,她累的想一下子趴地下,可是她很開心,她覺得這輩子隻要努力,一切都可以改變!
轉眼到了填報中考誌願的時候,吳菲菲的父母對吳菲菲說希望她能讀中專。前世吳菲菲的父母也這樣和她說,當時她生氣了,她問父親為什麽?吳菲菲的父親說:“你報師範,畢業了就能在我們鄉鎮小學做老師,你爸爸還在這個位置上,工作不是問題。”吳菲菲當時氣憤的質問父親:“你怎麽不和我哥哥說讓他考中專,要是他上中專,他都快畢業工作了!”吳菲菲的父親臉變的難看起來:“你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都是為了你好。”當時吳菲菲的心裏非常難過:“難道因為我是女孩子就覺得我該讀中專,我哥將來讀大學,那你們為啥生下我?”說完,吳菲菲騎車回學校了。連著幾周吳菲菲沒有回家,她沒有報中專,報了高中。這一世她沒有對著父母發火,上一輩子她經曆了大學畢業後找工作的困難。很多大學畢業的同學甚至沒有中專畢業的同學工作好,她才明白父母是真的對她好。
吳菲菲對父母說,她很想將來讀大學,因為那是一個她未知的地方,她很想去看看。即使將來經曆困難,她也會自己去努力,不會後悔。吳菲菲父母沒有再阻攔她,感覺女兒似乎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調皮隻知道玩的小孩子了,他們覺得應該尊重她的想法。
於是吳菲菲和薛穎馨報了高中,李瑾言報了中專。她們知道李瑾言家裏女孩子多,家裏讓她讀書已經很不容易,不可能再供她讀高中和讀大學。
五月的時候,班主任果然來告訴吳菲菲她被保送上高中了。這樣吳菲菲就不用再在學校了,她和其他幾個被保送的同學去高中考完語數外三門就可以直接回家,等著高中開學就行了。她回家和父母說了,父親高興極了:“就是不保送我們也能考上。”
李瑾言考上了中專,薛穎馨也考上高中了。那個假期,她們三個準備了一場長途旅行,紀念她們過去的初中三年。
三個人每人帶了一些幹糧和水就騎著自行車往北一直騎去,她們想去看看那邊的大海。
吳菲菲的父親在海邊呆過,吳菲菲大體記得去的路。吳菲菲還記得那裏是一片鹽堿地,在鹽堿地裏有一塊綠洲,綠洲上有個大農場,蓋了好多房子,還有電影院,有河流,有樹……吳菲菲記得自己那時還是四五歲的樣子,父親帶了好多人在那個農場裏種草,養羊。有時候,父親農場的叔叔會帶她去農場旁邊的小河劃船,捕魚。農場裏還種了好多的桑椹樹,每當成熟時,樹上都是一片片紫色的桑椹,她就去摘來吃;下雨時,草地上會長出好多地皮,母親會帶著她跟著很多人去揀,回來用雞蛋一炒特別好吃;還有下暴雨時,很多小鳥會從樹上掉下來,母親就揀了回家,給她燒燒吃………綠洲裏還有很多和她一樣大的孩子,他們經常在一起過家家。她記得有個比她大的哥哥特別喜歡她,經常給她糖吃,還說大了要娶她做媳婦。那個哥哥後來確實大了,也來了他父親的工廠工作,可是她早就忘記了要做他媳婦的事情。那個哥哥看著她,就叫她小媳婦,看著她裝作生氣的樣子追打他,他就哈哈大笑。她唯一不喜歡的就是要上幼兒園,她經常趁母親走了就偷偷從幼兒園跑出來四處玩………
吳菲菲沒有問她的父親那個大農場是不是還有,她和李瑾言、薛穎馨一直往北騎,終於看到了一片片白色的鹽堿地,還有綠綠紅紅的螞蚱菜,黃須菜……還看到了大海,海上時不時飛過白色的海鷗。三個女孩子吹著鹹鹹的風,感覺天是那麽藍,海是那麽深,那麽寬廣,遠遠的和天接在一起,她們真正的體會到什麽叫海天一線。
三個人在外邊玩了三天,餓了就吃帶的幹糧,渴了就到有清水的地方接點涼水喝,困了就找個地方,三個人縮在一起睡。
到了夜裏三個人害怕的時候就聊天。薛穎馨說起她哥哥娶了嫂子就把她父母趕到一個破舊的房子住。說著說著就就流下了淚:“都是因為貧窮,我真的恨這樣的事情,將來我一定賺很多錢,至少不會讓我的父母吃苦。”李瑾言沉默了好一會說:“我隻想有個國家飯碗,我中專畢業了就可以分配工作了,那時我有了自己的工資,我誰也不靠!”她們看向吳菲菲:“菲菲,你將來想做什麽?想過嗎?”吳菲菲沉默了,她不知道,重生以來心裏似乎隻想救父親,她從來沒有想過未來做什麽?前生為了生存她什麽也做過,做過老師,做過培訓,還給人打掃過衛生……為了賺錢她自己還開過服裝店,化妝品店,後來又開小吃店,一直做到食品連鎖店,哪一樣是她想做的?她沒想過,似乎賺錢是她唯一的目標。她還是回答了李瑾言和薛穎馨:“我和穎馨一樣,想賺很多錢。”李瑾言和薛穎馨笑了:“沒想到你也是個財迷!”三個女生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