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不清楚自己已經被關了多久,她隻知道這裏可供食用的東西不多了,身上的那些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他們似乎並不希望她就此死去,所以在把她丟進來前還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以至於她不會死於傷口發炎。


    但這並不是值得慶幸的事,因為這意味著對方已經做好了想要長期折磨她的計劃才會特意給她留口氣。


    正如同顧汐所想,在後續的一段時間內,不斷的有大量的魔法廢棄物從頭頂的小洞裏丟進來,她並不清楚那些東西是什麽,這裏沒有奢侈的燈光,她隻能憑借觸感去判斷那些東西大概是些什麽的。


    一開始時,她因為不熟悉還被某些尖銳的部分劃破過嘴唇,但時間久了以後,她逐漸掌握了訣竅,開始用手指對那些外表較軟的物體做了簡單的解刨處理,然後就是生吞進去,廢棄物的味道都極為詭異,但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進食。


    她的嗓子已經不再疼痛了,或者說是已經痛到麻木了,溫科特在抽取了她大量的血液後就將她丟進了這裏,他們似乎很滿意這個禁錮的地方,一次也沒有來看過她。


    漫長的時間會改變許多的東西,尤其是在這片沒有時間觀念的黑暗裏,顧汐剛開始還會通過頭頂那些廢棄物的投放來判斷大概的時間,但次數多了後,顧汐逐漸忘卻了時間的重要性,唯一能提醒她自己還活著的就隻有每次咀嚼魔法廢棄物時撕裂到傷口的疼痛感。


    一切都是因為她太弱小了,如果不是她實力不足也不會連莫莫莉都保護不了,還被人像丟垃圾一樣的丟進這裏。


    她會被關在這裏一輩子?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因為吃不到那些軟軟的物體而被餓死,或者是被那個最近才出現的奇怪的聲音給搞瘋。


    這個聲音是顧汐最近才察覺到的,習慣了黑暗後她的聽覺也靈敏了不少,耳朵可以捕捉到以前所聽不到的細小聲音。


    像是最近,她就聽到了一個類似時鍾的聲音,它應該離她很近,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個聲音最近變得越來越清晰,已經開始妨礙到她的入睡。


    顧汐曾經嚐試過去尋找這個聲音的源頭,卻在翻遍了身旁的魔法廢棄物後也沒能找出一件會發出這個聲音的東西。


    或許隻是她幻聽了,其實根本不存在什麽聲音,隻是她在這個不清楚時間流逝的房間裏臆想出了一個類似時鍾的聲音而已,有了這個念頭後,她開始嚐試在這個聲音下入睡,因為她不能總是去糾結這個聲音的存在而加大身體的負荷。


    人往往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的多,顧汐終於在最後一刻等到了頭頂那個投放魔法廢棄物的開啟的時間,但這一次的有所不同,除了那些魔法廢棄物外還伸下來了一根管子以及管子裏所發出的興奮的聲音:“還有人!居然還有人!謝天謝地,還活著嗎?”


    顧汐看著那根類似傳聲筒一樣的管子愣了大約半秒,這個不同於羅伊娜或是溫科特的聲音令顧汐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第一次的露出了笑容,她興奮的張開了嘴想要告訴對方自己還活著,然而預想的聲音沒有發出,反倒是從喉嚨處流出了大量的鮮血。


    眼看著那根管子因為得不到回複開始慢慢抽離她的視線,顧汐驚慌的開始用自己的手臂去敲打那些魔法廢棄物希望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直到顧汐的雙手變得鮮血淋漓,那根管子終於在半空中停住了,緊接著從管子裏傳來了之前那個聲音:“我好像聽見下麵有聲音?”


    另一個聲音說道:“該不會是你聽錯了吧?又或者是你把感知棒抽回的時候碰到了什麽,烏瑟拉,你要知道,沒有生物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上幾天幾夜的。”


    烏瑟拉的聲音明顯遲疑了下:“可我明明聽到了,沃頓。”


    “好了,烏瑟拉,別再擺弄你那老獸人一樣的耳朵了,快把感知棒收回來吧,不然遲了午餐又要被別的獸人給搶光了!”沃頓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以為意。


    他們的聲音在靜謐的黑暗中變得清晰無比,顧汐有點難以相信突然的希望居然就這樣消失了,她顫抖著雙手,開始更加瘋狂的敲擊著四周的魔法廢棄物,但那根他們口中的感知棒已經離她很遠了,僅僅是這些聲音的話還遠遠不夠。


    此時的顧汐甚至還從感知棒上聽到了那個叫沃頓的發出了譏笑聲:“嘿嘿,看吧,我就說一定是烏瑟拉你操作不當,又碰到什麽了。”


    烏瑟拉沒有再說話,又或許是感知棒已經超出了範圍,聽不到聲音的顧汐變得更加瘋狂,她開始將身邊的魔法廢棄物丟向那根感知棒。


    這是唯一的希望了,活下去!必須活下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好了,我們該走...什麽聲音?”烏瑟拉明顯感覺到手中的感知棒震動了一下,他和沃頓對視了一眼,急忙將感知棒再次的伸了下去。


    當那個滿身鮮血的女孩借著感知棒從地窖裏爬上來時,烏瑟拉和沃頓都震驚了,因為這個女孩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尤其是雙手和脖子的位置能明顯看到已經結痂的傷口被再次撕開的痕跡,並且她的眼神看上去無比的警惕,即便是重見光明依然沒有絲毫的鬆懈。


    “嗨,我是烏瑟拉。”一個身穿軍服,有著明顯兔耳特征的少年朝著顧汐揮了揮手,他原本是想更加近距離的說這番話的,但對方從出來後就一直警惕的貼著牆壁,手裏還抓著尖銳的器械碎片阻止著他們的接近。


    另一個的有著亞麻色短發的少年沃頓譏笑了一聲:“烏瑟拉,看來這妞並不領你的情啊。”


    “閉嘴!沃頓,她現在需要治療!”烏瑟拉掃了眼沃頓後再次將注意力移回到了女孩的身上:“你放心,已經沒事了,我們是獸族皇室的軍隊。”


    獸族?女孩原本眼角的疲憊突然一掃而空,她劇烈的顫抖著,雙手緊握著的器械碎片也筆直的對向了烏瑟拉的方向。


    “嘿!你這家夥,以為這種連武器都稱不上的東西可以傷到我們嗎?”沃頓不以為意的輕笑了一聲,隨即從身後取出了一把鋒利的短刀。


    “沃頓!你想幹嘛!”


    “嘿嘿!烏瑟拉,我已經受夠了!”沃頓握著短刀一步一步的朝著渾身顫抖的女孩接近:“多少天的不眠不休,死了多少的兄弟才摧毀了這間研究所,這些廢物不僅不知道感恩,還敢用東西對著我們!對了,這家夥並不是獸人,所以殺了她也不算違規吧,對了,我真是糊塗了,你又不是長官,我為什麽要聽取你的意見呢?”


    鋒利的刀刃很快就砍向了女孩,一旁的烏瑟拉看上去並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女孩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手中唯一能夠保命的器械碎片下意識的就迎了上去。


    “你這個醜陋的人類!”


    “她又不是獸人,所以殺了她並不違規。”


    殺了他!快殺了他!不然就會被他殺死!顧汐!快殺了他!


    觸碰上刀刃的瞬間,顧汐腦海裏所有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替代這些聲音的是她在地窖裏時聽到的那個時鍾一樣的聲音。


    與此同時,早在千年前就已經停止了的象征著‘永恒時間’的烏魯貝斯大時鍾再次的恢複了運轉,鍾樓下,那些各族的學者們都震驚的愣在了原地,許久之後,其中部分的人優先反應了過來,他們原本以為窮盡一生都無法讓這座時鍾恢複運轉,大部分的學者甚至為了生計而不得不在鍾樓的附近做了兼職,但此時此刻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們紛紛脫掉了身上的工作服再次加入了世界時鍾的研究之中。


    烏魯貝斯大時鍾第一次走動時就讓整個大陸的生物進行了一次大進化,海魚能夠上岸,猿猴能夠上天,那個時代是百花齊放的,盡管並未維持多久,大多數進化後的生物也早已滅絕,但風光的跡象依然可循,而這一次,‘永恒時間’的恢複令所有生物都激動不已,它們都在期待著這一次將會發生些什麽。


    烏瑟拉難以置信的看著跪在他麵前的沃頓,沃頓即便不是軍隊裏最強大的獸人卻也不是最弱的那個,但此時卻倒在了它的麵前,殺它的居然是角落裏那個看上去無比虛弱的人類女孩。


    沃頓的死讓烏瑟拉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將腳邊類似長槍一樣的武器握在了手裏,警惕的看著那個因為剛剛那一擊而變得麵無血色的女孩:“你到底是誰!”


    是他們大意了,會被加了多重重鎖關押在地下室的,說不定是什麽怪物!


    “咳!咳!”顧汐連咳了幾聲,喉嚨處不斷的有鮮血在冒出,剛剛那一擊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現在連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直到最後,那根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支撐不住終於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顧汐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殺了那個獸人士兵的畫麵裏。


    這是哪?她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裏像是帳篷內部一樣的設計,而自己身上不僅蓋著柔軟的被子,傷口也都做了包紮處理。


    自己這是得救了?顧汐剛這樣想著,腦袋深處突然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那些嘈雜的聲音不斷的撞擊著脆弱的神經。


    “真是浪費,雖然我不介意,但溫科特那家夥因為這個而停下手的話,我會很苦惱的,畢竟他是很喜歡召喚師的。”


    “如果你能放棄繼續說話的話,我就告訴你,那些奇怪的召喚書都去哪了。”


    別再說話了!別再說話了!好痛!好痛!


    “告訴你吧,真正向你下達了追殺令的人其實是...”


    “羅伊娜!”顧汐難以置信這個幹澀的如同枯葉摩擦的聲音居然是從她口中所發出來的,伴隨著喉嚨處傳來的劇痛,顧汐下意識的抓緊了身上的被子。


    這時,帳篷突然被人拉開,烏瑟拉走了進來,看到顧汐痛苦的模樣,他急忙加快了腳步坐到了顧汐的床邊:“你沒事吧。”


    “離...我...遠...點!”顧汐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烏瑟拉像是沒有察覺到顧汐的異常,在一旁興奮的說道:“你居然能說話了?米莉的藥劑還真是管用!”


    “你...是...誰?”顧汐警惕的看著對方。


    “我是烏瑟拉,神話小隊的正式成員。”說著,烏瑟拉還自豪的挺了挺自己薄弱的胸肌。


    “是你...救...了我?”顧汐強壓著太陽穴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


    “並不準確,確切的說,是米莉的藥劑發揮了作用,你不知道,你當時嚇死我們了,尤其是你的喉嚨,還好米莉見多識廣看出你隻是...抱歉。”烏瑟拉意識到自己言語上的冒犯急忙道歉。


    顧汐搖了搖頭:“可...你的...同伴...”


    “同伴?哦,你是說沃頓啊,他本來就已經被隊伍除名了,你不必介意,我們隊伍有規定,不得對平民出手,他已經觸犯了規則,所以死了也沒什麽關係。”烏瑟拉笑的極為燦爛,沃頓的死對他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


    聽到這話,顧汐眼神閃了閃。


    “對了。”烏瑟拉像是想到了什麽,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那個...我和隊長申請了,他說可以將你留下來,不過,隊長說需要一個名義才行。”


    “名...名義?”


    烏瑟拉點了點頭:“隊長說是要你做所有獸族士兵的慰安婦,對了,你知道慰安婦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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