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容易消逝,即便是堅強如雅拉斯塔,依舊難以置信逃脫它的掌控。


    當顧汐詳細的說起自己和布盧爾之前的遭遇後,雅拉斯塔的周身充斥著難以言說的絕望,似乎再激一下,整個人就會崩潰。


    顧汐還記得自己曾在雅拉斯塔的房間裏看到過一整排做工卑劣的木頭玩偶,當時的她還曾嘲笑雅拉斯塔少女心,收集玩偶也不搜集精致一些的,但雅拉斯塔隻是笑笑說這些玩偶是別人送的,懶得丟便留下了。


    現在想來,雅拉斯塔口中的別人或許不是別人,正是布盧爾,他們之間的羈絆遠比外人所想的要緊密的多,但雅拉斯塔是森林巨魔部落的公主,而布盧爾隻是一個普通的巨魔,他們之間注定不可能。


    如果不是變異事件的話...


    其實顧汐一直都清楚,那天,雅拉斯塔是懷著怎樣不安的心情裝作與她偶遇,然後借口測試她的實力的,即便是在確定了萬無一失後,她依舊坐立不安的留在原地徘徊了一夜,直到比賽結束,顧汐才看到了雅拉斯塔如釋重負的模樣。


    雅拉斯塔一直由衷的感謝著顧汐將布盧爾帶到了她的身邊,她視她為姐妹,願意與她分享一切,她也終於如願的能和布盧爾長相廝守,但這一切此刻都化作了夢幻泡影。


    “對不起,雅拉斯塔。”盡管知道道歉無用,但顧汐還是深深的彎下了腰,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布盧爾的生命,可惜沒有如果。


    看到顧汐的舉動,雅拉斯塔再也承受不住的癱軟在了地上,法弗利急忙上前扶起了雅拉斯塔,同時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後,雅拉斯塔突然苦笑了一聲,將視線緩緩的移到了顧汐的身上。


    “法弗蘭,請告訴我,他...他最後的樣子。”雅拉斯塔深吸了口氣:“是站著的嗎?我的布盧爾?”


    “公主殿下。”顧汐顫抖了下,突然右手搭肩,行了她曾經那個世界的軍禮:“是的,布盧爾他直到最後一刻依然英勇。”


    “謝謝。”雅拉斯塔仰起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下一秒,那副象征著權利的部落長矛被她高高舉起:“願巨魔布盧爾長息萬物神的懷抱,你的英勇將被世人所記,特此立碑,另外,我現以森林巨魔公主之名,授予部落拷問官顧汐爵位。”


    授爵?顧汐抬起了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麽,但被一旁的斐柯特的攔了下來,法弗利的視線在斐柯特右手中指上的翡翠戒指上停留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微微皺起了眉頭。


    雅拉斯塔看向了顧汐:“法弗蘭,你的事,我都聽法弗利說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森林巨魔部落的一員了,這裏就是你的家。”


    “雅拉斯塔...”顧汐蹙起了眉。


    但雅拉斯塔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這爵位,我其實早就想給你了,當初那場比賽,真正目的也是為了授予爵位,如果不是長老會的話...但我相信你是絕對配的上這個爵位的,布盧爾的事情你無需自責,這既然是布盧爾的選擇,我同樣尊重他的意誌。”


    顧汐微怔了下:“實在對不起。”


    雅拉斯塔上前握住了顧汐的手:“我們還是最好的姐妹,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對嗎?”


    顧汐垂下了眼,遲疑片刻後最終還是反握住了雅拉斯塔的手。


    入夜,顧汐煩悶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奴隸之城裏所發生的事,這一切終究是因為她,即便是已經得到了雅拉斯塔的原諒,她依舊無法原諒自己。


    事實上,自從布盧爾出事後的這幾天她都是這樣過來的,除了偶爾的小息片刻外就沒怎麽主動合過眼,閉目間都是布盧爾擋在她麵前浴血奮戰的畫麵。


    她深吸了口氣,起身朝著屋外走去,也不知道奧特瑞斯怎麽樣了,還有那三隻小巨魔...她當初為什麽會選擇回部落?明明應該去往他們身邊才對。


    等顧汐回過神時,她已經出了部落,不遠處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此時,岸邊正側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見顧汐看來,他對著她微微一笑:“晚上好。”


    “斐柯特。”不知道為什麽,隻要看見斐柯特微笑的樣子,顧汐的心就會莫名的安靜下來,或許這是神子特有的天賦?


    斐柯特似乎並未發現顧汐的異常,依舊笑眯眯的說道:“你也是來賞月的嗎?”


    賞月?顧汐怔了下,見斐柯特斜指著自己的上空不由的向上望去,隻見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唯有一輪明月柔和且奪目。


    真是詭異的形容,但在此時顧汐的眼中,它就是這樣的存在,令人不自覺的癡迷於其中。


    突然,有人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如夢初醒的顧汐有些迷茫的看著與她保持著紳士距離的斐柯特。


    “投懷送抱我是不介意,但顧汐小姐會不會太著急了一些。”


    顧汐輕皺了下眉頭:“你剛剛做了什麽?”她的意識還沒脆弱到無法控製自己身體的地步,顯然是這個神子做的手腳!


    斐柯特聳了聳肩:“你看上去很累,我想你需要放鬆一下。”


    “這不需要你多管閑事。”顧汐推開了他,隨後深吸了口氣:“再有下一次,我會直接殺了你。”話音剛落,顧汐自己怔了一下,什麽時候起自己居然變得視人命如草芥了?隨口就是殺人...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她突然錯開了視線,轉為看向了斐柯特身後那條清澈小溪。


    斐柯特臉色平靜的看著顧汐,顯然絲毫沒有在意她的威脅:“其實,你應該清楚他們的目的。”


    “這不關你的事。”顧汐想都沒想,下意識的就開口打斷了斐柯特的話。


    斐柯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發生過什麽,但自我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而且你身邊...”


    “夠了。”顧汐看著他:“已經很晚了,不是嗎?我要回去睡覺了。”說著,她有些慌亂的背過了身,自我逃避嗎?或許吧。


    “法弗蘭小姐。”斐柯特輕歎了口氣:“抱歉,我有些衝動了。”


    顧汐背對著他抬了抬手,表示自己並未在意,原本斐柯特說的就是事實,隻是她自己不願去打破這份虛幻的美好,一個家,哪怕是假的,隻是充斥著捆綁利用的家,在這個孤寂的異世界裏她依然甘之如飴,這個異世界實在太寂寞了。


    這一晚,顧汐意外睡的香甜,等她醒來時,一張放大的俊臉瞬間嚇了她一跳。


    “你怎麽會在這!”顧汐怒瞪著占據了大半個枕頭的斐柯特。


    斐柯特一臉微笑的看著她:“睡的怎麽樣?”


    “是你做的?”顧汐瞬間反應了過來。


    斐柯特繼續微笑:“我說過,你需要放鬆一下,隻是一個簡單的魔法,助眠的。”話音剛落,漆黑的匕首尖刺的部分已經對準了他的脖子。


    一寸,兩寸,鋒利的匕首很快就劃破了皮膚,鮮血順著刀沿滲了出來。


    斐柯特見狀,急忙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治療術,然後一臉驚恐的看著她:“你來真的?”


    “我這個人不喜歡開玩笑。”顧汐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眼神冰冷的看著他:“下一次我會直接削下你的腦袋。”


    斐柯特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剛想說些什麽,房門突然被敲響了,緊接著屋外傳來了雅拉斯塔的聲音。


    “請等一下。”顧汐一臉淡定的下床開始穿衣服,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看的斐柯特一愣一愣的:“你...你...”事態的發展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神子大人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方寸大亂。


    “怎麽了嗎?”顧汐瞟了他一眼,大驚小怪的異界人,她又沒有脫光,現在這身比之前世界的薄款睡衣的布料都多:“快穿衣服吧,雅拉斯塔都在屋外等了,還是說你想就這樣見她?神子大人。”顧汐將神子大人四字咬的極重,大有調侃之意。


    不過,這位神子大人顯然也不一般,在被顧汐的‘驚人舉動’震驚過後,他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同樣一臉‘淡定’的當著顧汐的麵穿起了衣服,隻不過他微微發抖的手掌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


    等兩人收拾好出來時,果不其然收到了雅拉斯塔‘八卦’的眼神,和雅拉斯塔同行的還有法弗利以及幾個長老會的人,他們是來進行顧汐的授爵儀式的。


    然而,還不等雅拉斯塔說話,其中一個長老突然開口:“這位難道是人族帝都的神子大人?法弗蘭小姐還真是好手段啊。”


    說話的是巨魔部落長老會六大長老之一的福特姆長老,在顧汐此次授爵中一直持反對意見,認為不應授予外族人本族爵位。


    斐柯特掃了眼其他人後輕笑了一聲:“這位長老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福特姆冷哼了一聲:“不要再裝了!你袖口上的印記可騙不過我!”


    斐柯特聞言朝著福特姆大大方方的抬起了手,隻見袖口的紅十字鮮明奪目:“哦?你說的是這個嗎?”他不等福特姆回答又對著其餘人晃動了下袖口:“難道說這年頭,隻要繡個十字的就是神子了?那這神子還真是廉價啊。”


    福特姆一時語塞,雅拉斯塔急忙出來打圓場:“這都是誤會,福特姆長老,這位並不是什麽神子,而是法弗蘭小姐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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