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年。


    天下太平。


    黑暗少有殺戮,兩界仙人退居神山。


    ……


    五十三年。


    天下太平。


    楊文踏道橋,推神門,進神人,拜別太公,遊曆諸天。


    五十七年。


    天下太平。


    清風神人進真人,葫元仙朝上下皆賀,皇帝又大赦天下。異族有使者來朝。


    ……


    五十九年。


    天下太平。


    一頭發斑白的老者正在路邊柱杖蹣跚前行,衣衫潔淨,背著一個背囊,麵龐衰老,但是他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十分清明,如同他頭上戴的玉冠玉簪。


    老者走的有些累了,便在路邊一大樹下休憩,裝模作樣擦擦自己幹淨的額頭,仿佛真的有汗一樣,連呼吸都開始喘起來。


    像是一個跋涉已久的、不知方向的年邁旅人,隻他一人,四顧的尋找,尋找著什麽。


    老者坐在大樹之下,從背囊中拿出一個包子,那包子有些涼了,老者張嘴吃了一口,點點頭:“就算是涼包子,也是這般的可口。”


    “不比烤魚差。也不知他成至人沒有。”


    老者欲要伸手抓向天空,剛剛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事事知道,會少了許多樂趣,還是算了。”


    老者自顧自的吃著,從這條道路的盡頭走來兩人。


    一男一女,二十出頭年紀,雖然長的很普通,但是有一種蓬勃向上的活力,那種活力是老者現在不曾有的,或許老者以前有。


    老者吃一口包子,看那一男一女一眼,吃一口,看一眼。


    男女都身著白衫,手挽著手,狀若親密,哥哥長,妹妹短的叫,走起路來也是步履一致,臉上洋溢著散不去的笑容。


    二人挽手走到老者身前,停了下來。


    “老伯在看什麽?”青年男子輕聲問道。


    “再看你們。”老者將自己手中的包子吃了,又從背囊中拿出兩個包子遞給二人:“包子有些涼了,你們吃嗎?”


    “老伯吃吧,我們不吃。”女子搖搖頭道。男子想吃一個,話還沒說出來又咽進自己的肚子。


    他們二人自出生以來,還真沒有吃過這東西,他有些好奇。


    “我們不用吃東西也能生存下去,若是吃了,會汙染我們的身體。”女子輕聲解釋道。


    老者讚道:“你聲音真好聽。”


    女子臉上浮出一抹紅暈:“那有。”


    這一男一女也沒有了趕路的心思,就坐在老者身邊,與老者攀談起來。


    “這附近並無村莊,我看老伯身子孱弱,莫非是從遠處跋涉來的?”男子好奇問道,他的視線瞥向還有一口沒有吃完的包子。


    老者將剩下的包子一口吃了,笑道:“不怕你們二人笑話,家中的牛丟了,正在找牛。”


    “找著找著就失去了方向,也就隨處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男子大失所望,女子的眼睛倒是一亮,很興奮的對老者說:“老伯要找到牛是什麽樣子?”


    老者將自家的牛大致說了說:牛腿粗壯,毛發鋥亮,兩個牛角彎彎曲曲的朝著天空。


    “我家老牛很好辨認,隻是幾年前過於貪玩,走丟了。”老者長籲短歎,麵目上流出一絲悲苦。


    未經人事的男子女子皆是心中一痛,連忙安慰:“應當好找,應當好找。”


    女子畢竟心細,想了想,臉上浮出喜色:“我倒是見過一牛,應該是老伯你家的。”


    老者的眼睛一亮,問道:“可知在那?”


    “不就在對麵嗎。”女子掩嘴笑了,很是好聽。老者看去,原本對麵還空無一牛的樹下,已經有一個老牛站立,正在默默吃草。


    “當真是老眼昏花,剛才竟然沒有看見。”老者拍腿,表現的惟妙惟肖,仿佛那真是他的老牛。“還是年輕人的眼神好,老年人比不得。”


    男子女子為自己做了好事得到誇讚高興,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我這兩個包子,還請務必收下,要不然老朽寢食難安。”老者從背囊中拿出兩個包子遞給二人


    女子還未說話,男子就接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收下了。”


    “既然牛已經找到了,老伯就騎牛回去吧。老伯沒有修為在身,在外界還是小心一些好。”


    “好,好,好。”老者拍了拍二人的手,緩緩的站起,將背囊背在背上,笑道:“都是好孩子。”


    “希望你們以後也能依舊如此。”


    二人看著老者騎上對麵的牛,慢悠悠的消失在大道的樹林陰影處,沒有了蹤跡。


    “真好吃。”男子趁女子不注意,吃了一口包子,沒有忍住發出讚歎之聲:“沒有想到一個凡人老伯還能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女子罵道:“看你那出息。”


    “給我一個。”


    男子將剩下的包子遞給女子,二人三下五除二極快的吃了,都歎:“真是好吃。”


    也不管什麽汙染不汙染的了。


    “咱們去哪?”女子又問。


    男子搖搖頭,說道:“你我剛剛化形出世,隨意逛吧。”


    “也好。”


    二人與老者背道而馳,一個邁步,消失在此界。


    ……


    老者騎牛行了幾裏地,就看見還有一頭老牛正站在路邊,眼神幽怨的看著老者。


    那眼睛十分的人性化,仿佛老者做了什麽對不起它的事情。


    “湊巧罷了,沒有什麽意思。”


    老者從牛身上躍下,身手矯捷,臉上有些尷尬之色。


    他坐下那牛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同類,什麽也不知道的搖搖頭,到路邊吃草去了。


    “我還以為老爺變心了。”後來的老牛開口,語氣幽怨:“我在老爺身後跟了許多年,老爺也不搭理我。”


    “咳咳。”楊祐輕咳,跨上牛身,“尋過頭了,尋過頭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老牛的怨氣消了,喜笑顏開,牛臉有些別扭:“老爺說的話,定然算數。”


    “你對剛才那二人感官如何?”楊祐看向男子女子消失的地方,問道。


    “還可以。為人不錯。”老牛開口,“他們作為第一位出世的神子,還算可以。”


    “隻是注視著他們身上的目光太多了,老爺第一個與他們見麵,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何妨?”楊祐擺擺手,“都是小事,隻希望以後他們也能如今日這般。”


    “消耗神力,憑空造物,隻為送一位凡人老伯回家。”


    老牛雙眸看向路邊吃草的老牛,它剛才親眼看見這牛,毫無憑據的憑空出現。


    “將它送回定華山吧。”


    “咱們一同回去,到華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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