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祐帶著孩童消失在此界。


    無盡的虛空。


    空無一物。


    孩童環視四周,感覺恐慌,他什麽都看不到,隻能緊緊的抓住自己眼前之人。


    楊祐揮手,便在這虛空中建起一座小屋,他帶著小孩走了進去。


    小屋之內,小而大無窮,有著世界的萬象風采。


    “我先給你找一件衣服。”楊祐將小孩放下,笑道。


    小孩怯懦,看著眼前這個溫和的大哥哥,小聲道:“大哥哥能給我一件黑袍嗎?”


    小孩比劃起來:“就那種戴帽子的。”


    楊祐看了幾眼,便知道這衣服是仿照朱漁所穿說出來的。


    他莞爾一笑,袖袍一甩便甩出一個小小的黑色衣袍,正好與小孩合身。


    小孩將這衣袍拿在手中,臉上有明顯的喜色,他的眼睛眯起來,很好看,瞳孔也若隱若現起來。


    隻是過了一會,他就犯了愁,因為他不會穿這衣服。


    楊祐哈哈大笑,帶著小孩去洗了澡,又幫他穿好衣服,這一番裝扮下來,一個帥帥的兒童便誕生了。


    楊祐看著他,竟感覺一陣恍惚,仿佛看見了那次他回去接朱漁時的模樣。


    時光荏苒,那一幕也若隱若現起來。


    “哥哥。”小孩很高興,他又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感激之情,隻能又叫一聲哥哥。


    “哥哥。”


    楊祐摸了摸小孩的頭,歎道:“你現在竟然是這副模樣。”


    小孩歪著頭,疑惑道:“哥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楊祐一笑,將一切的思慮都放進自己的心中,他的心也大,最後笑嗬嗬道:“你可有姓名?”


    “姓名為何物?”小孩道:“我擁有姓名嗎?”


    楊祐笑道:“姓名是一個人的標識,可以讓人知道你,崇拜你,將你的名高舉起來。”


    孩童聽得一怔,又失落起來:“我能擁有姓名嗎?我出生時就是一個廢物,鎮中的人都看不起我。”


    “無妨。”楊祐笑道:“他們看不起你,就讓他們看不起你。”


    “成大事者,總要忍受一些常人不能忍受的東西。若無劫難,怎能得聖名?”


    楊祐坐在地上,將孩童抱在自己腿上,對他講道:“我與你講一個故事吧。”


    “有一個小孩,他從小時候就癡癡傻傻,朋友不與他玩,旁人嘲笑他。”


    “他置之不理,擺弄著自己地頭的樹枝。”


    “可他終究得道,明悟一切。”


    “他的道,不因他人的嘲笑和輕蔑而消失。”


    “我能得道嗎?”孩童輕聲問,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憧憬。


    “我不知道。”楊祐搖搖頭:“道便在你我身邊,一切都還沒有開始,你能不能成道,還要看你自己。”


    孩童愈發憧憬,呆呆的仰頭問道:“哥哥能給我取一個姓名嗎?我想要一個姓名。”


    “當然。”楊祐看著孩童那眼中的河流,喃喃道:“當你成聖時,一切皆休。”


    “便叫你蘇易休吧。”


    “蘇易休……”


    孩童喃喃道。


    “蘇易休……”


    “我有名字了!”


    蘇易休又高興起來,活蹦亂跳,臉上有抑製不住的狂喜,他看向楊祐,卻不知道怎麽表達感激之情。


    楊祐拉住他,笑道:“你若想對人表達感激,可如此去做。”


    楊祐拱手行禮,蘇易休也拱手行禮。


    蘇易休學會後,很鄭重的對楊祐拱手作揖道:“感謝哥哥賜我名字。”


    “我賜你的終究是我的賜你的。”楊祐搖頭道:“以後你終究有自己的名。”


    “隻要你不忘我就行了。”


    蘇易休起身,道:“我怎會忘了哥哥?”


    “哈哈。”楊祐又揉了揉蘇易休的頭,笑道:“你若有心,我就放心了。”


    “你的天資,實屬罕見。”


    蘇易休低下頭,不好意思起來。


    “古往今來,往前看,往後數,也不過百人而已。”


    “我若大肆教你,恐怕會讓你誤入歧途。隻能給你一點點的啟發。讓你找到自己的道。”


    楊祐揮袖,伸出手來。


    蘇易休看去,隻見一個發著神華光芒的心髒出現在楊祐手中。


    “哥哥,這是……”蘇易休疑惑。


    “你的道,皆在此心。可以收下。”楊祐笑道:“若你悟的出來,便是你的道了。”


    蘇易休怔怔的收下這三十六竅心,感覺此心非比尋常,可是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清楚。


    他又拜道:“謝謝哥哥。”


    小小的屋子之中,時光流轉,二十年悄然而過。


    蘇易休已然達到仙境,他日夜參悟著那心,隱隱明白什麽,可還是什麽都不知道。


    他道法神通,都來自此心。


    蘇易休將自己的瞳孔河流,變成常人模樣,可他的麵容實在驚人,看一眼便可讓人失魂落魄,再無心其他。


    楊祐從一旁走來,他還是那副少年模樣,歲月不曾在他臉上留下一絲一毫。


    “你走吧。”楊祐開口道。


    “哥哥。”蘇易休一怔,他早知有此日,可沒有想到這一日來到如此之快。


    楊祐揮揮手,笑道:“你現在修為已經小成,接下來的路隻能你自己走了。”


    “再說家中還有一頭老牛,再不回去它就要餓死了。”


    蘇易休拜道,哽咽:“哥哥~”


    “哥哥叫什麽呢?日後我好將你的名高舉其上。”


    “何須知道我的姓名?”楊祐擺擺手,想要在摸一摸蘇易休的頭,可看他已大,自己還是少年模樣,還是收回了手。


    “我日後如何找哥哥呢?”蘇易休又問道。


    “找到太宗就找到我咧!”楊祐哈哈大笑,袖袍一揮,笑道:“那三十六竅心不要忘了還給一個叫朱漁的人!”


    “對她好一點。”


    蘇易休直覺天地變換,再出現時,早已沒了楊祐身形,他呆呆的愣住,瞳孔變成河流,那河流奔流不息。


    從那河流中激蕩出水來。


    他落淚,水滴清澈,還未落在地上,就蒸發了。


    忽然,天地晃動了起來。


    一雙獸爪將那天空撕裂。


    兩個獸爪橫貫天空,毫不費力的將空間撕裂,撕出一個與天同大的裂縫。


    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盡頭。


    空間之外,一片虛無。


    蘇易休看著那兩個獸爪,不再哭泣,麵目平靜起來。


    這,便是力量。


    有人影衝天而起,開口道。


    “尊者有何貴幹?”


    等獸爪與人影消失,蘇易休便帶上兜帽,將自己完美的容顏給遮掩起來。


    他要往一個方向而去,這是心指引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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