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說劍”中,將劍分為三種。


    天子劍、諸侯劍、庶人劍。


    天子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這是帝王劍,這是國君劍,這是至高無上之劍,普天之下,也唯有一人能運此劍。


    世子以天子劍喻“朱無視”,並且還用上了“皇子”的稱呼,這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夏雲墨沉吟道:“庶人劍已是前無止境,難以學精,更何況是天子劍,此非我所能接觸的。”


    當今聖上已立太子,並且太子的位置極為穩固,想要爭奪皇位,簡直比登天還難。


    世子躬身誠懇道:“吾願前驅,百死莫辭。”


    夏雲墨搖頭道:“你又是何必如此!?”


    他倒是有些好奇,這世子怎麽突然生出這種想法,於是運轉天魔迷夢大·法,絲絲縷縷的魔念侵入世子腦海中,讓他不自覺的說出內心真實想法。


    “嘿,那位太子可不是個心胸寬大之人,你我擒下金九齡,壞了他的計劃,隻怕他已你我心生不滿。若來日他登上那至尊之位,免不了要找你我麻煩。”


    隻見世子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火,擲地有聲道:“既然遲早要生矛盾,不如就由五皇子你來拿起天子劍。五皇子你的心機氣魄,遠超當今太子。不管是對於你我個人,還是對於天下百姓而言,都有無窮好處。”


    夏雲墨淡淡道:“你可要明白,若是失敗了,你我下場可比金九齡好不了多少。”


    魔念已徹底的將世子內心的欲念勾起,不再顧忌,心中的想法盡數傾瀉出來,隻聽得他麵帶幾許瘋狂之意,大聲道:“人生在世,不過是一場豪賭。本王這一次,便全部把賭注壓在你身上。贏了也好,輸了也罷,無怨無悔。”


    夏雲墨總算明白了,這家夥和原著路線一樣,是個野心勃勃的賭徒。


    原路線中,他和皇上的相貌一模一樣,便策劃出一起狸貓換太子,險些成功。


    這一次,他則是押寶到了夏雲墨的身上。


    “天子劍?!”


    夏雲墨思忖了片刻,嘴角勾勒起一絲笑容:“好,你我便拚搏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他欲要在這個世界中成為宗師,那麽身為皇帝,九五之尊,支配的資源自然是最多的。


    再加上他繼承了“朱無視”的記憶,朱無視對於九五之尊的位置,也有著近乎瘋魔般的執念,隻是平日裏不曾表現出來。


    自己既然成了朱無視,那麽完成也該完成他的這一執念。


    世子又沉聲道:“陛下已立太子數年,其位穩固,朝廷之中,已被太子打造成鐵板一片,我們根本就插不進手。所以,想要與太子扳手腕,贏得陛下的矚目,便必須在民間與江湖中獲得巨大的聲望。”


    “這一次,擒殺繡花大盜,就是個很好的機會,我會讓人在民間宣傳殿下你的的名號。”


    “除此外,五皇子你還需要繼續造江湖中造勢,眼前就有這樣一個機會……”


    ……


    衡山,天色陰沉,淅淅瀝瀝的下著雨,茶館裏已坐滿了人。


    而且這茶館之中,大多都是佩刀帶劍的江湖人士,互相討論著,不時爆發出一陣爭吵議論的聲音。


    “想不到,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真是想不到。”一年輕漢子說道。


    “嘿,正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不然這案子早就破了。”另一人說道。


    又一個漢子道:“你們知道嗎?擒殺李君逢的神秘人,據說就是當今五皇子的化名。”


    “不錯,此事我也有聽聞,五皇子當真是文武雙全,據說不但是他推測出犯人是金九齡,還親自出手將他擒拿,隻用了三招,就將金九齡打的半殘。”


    四周的人,紛紛讚揚起來,還有人猜測五皇子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有人說他和葉孤城不相上下,還有人說他已是四絕宗師之下第一人。


    就在此時,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四周瞧了瞧,放低聲音道:“你們知道嗎?金九齡的幕後主使就是當今太子!!”


    “這怎麽可能,別胡說。”


    “怎麽可能是胡說,我打聽到了確鑿的證據,你們且聽我言……”


    每個人都存著八卦之心,即使是這些江湖人士也不例外,當下就竊竊私語的討論起來。


    一盞茶後,個個都露出了然的神色。還有人一臉憤懣,恨不得“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將太子也抓入牢獄之中。


    那留著八字胡的男子又咳咳了兩聲:“這些事莫要再談,小心被別人聽見了,把大家抓去吃官司。”實際上,整個茶館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行人將話題一轉,又說起劉正風金盆洗手的事情。


    此次正是這衡山派的二號人物金盆洗手,才讓武林群豪聞風而動,趕集似的湧入衡山之中。


    雨點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便在此時,隻聽得街上腳步聲響起,有一群人奔來,落足輕盈,顯然是武林中人。


    眾茶客轉頭向街外望去,隻見急雨之中有十餘人迅速過來。


    這些人都披著油布雨衣,奔近之時,才看清楚原是一群尼姑,當先的老尼姑身材甚是高大,往茶館前一站,大喝道:“令狐衝,出來。”


    其聲音之中,滿是雷霆怒火。


    這老尼姑道號“定逸”,是恒山白雲庵庵主,衡山派定閑師太的師妹,不但在恒山派中極有威名,武林中人見了她也是忌憚三分。


    原是定逸聽說令狐衝和田伯光挾持了儀琳,在回雁樓上喝酒。又聽說華山派的人在這裏歇息,便要討個公道,順便替嶽不群教訓教訓令狐衝。


    隻可惜,華山派眾弟子雖然在茶館中,令狐聰卻是不在。


    雙方扯了一陣皮後,就又有兩人撐著油紙傘,提著燈籠,請定逸師太一行人和華山派眾弟子去劉府一敘。


    這兩人都是劉正風的弟子,此地乃衡山底盤,再加上眾人又是因為劉正風金盆洗手的事情聚在一起,這件事劉正風自然是要調解一番。


    兩位弟子將雨傘分發給眾人後,當先引路,前往劉府。


    茶館裏卻有一人悄悄的跟在眾人身後,也溜進了劉府之中。


    這人麵上貼著膏藥,把雙眉拉的垂了下來,又將左邊嘴角拉的翻了上去,露出一幅牙齒,有著說不出的惡心。背脊高高聳起,卻是個駝子。


    這駝子在廳內四下瞧了瞧,便看見青城派餘滄海一行人,頓時心中一震,胸口熱血上胸,險些上前與他們拚命。


    原來,這駝子喚作林平之,是福威鏢局的大少爺,因為辟邪劍譜的緣故,福威鏢局被青城派滅了門,父母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隻可惜,他的武功太差勁了,莫說是青城派掌門人餘滄海,就連餘滄海麾下隨意的一個弟子,都能輕易將他打發了。


    林平之咬緊牙齒,指甲深陷入肉裏,強行把這憤怒火焰壓製下去。


    現在去報仇,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要等,等待時機。


    大廳裏,各派以令狐衝、田伯光、儀琳三人為中心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多時,儀琳出現,把當日在回雁樓的情形一一講述出來,最後又將所有的仇恨值全都甩到了青城派眾人頭上。


    青城派眾人正麵上無光,氣憤難當時,忽聽得“嗤啦”一聲,西首紙窗被人撞破,飛進一個人來。


    廳中眾人都是高手,應變極快,分向兩旁一讓,個個拳掌護身,還未看清來人是誰,便又飛進來了一個人。


    這兩人摔在地上,俯伏不動,但見兩人都身穿青色長袍,是青城派弟子打扮,袍上臀·部之處,清清楚楚的各印著一個泥水腳印。


    隻聽得窗外一個蒼老而粗豪的聲音朗聲道:“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


    餘滄海身子一晃,雙掌劈出,跟著身隨掌勢,竄出窗外,左手在窗格上一按,已借勢上了屋頂,眼觀四方,卻見夜色沉沉,雨絲如幕,更無一個人影。


    他心中一動:“此人決不能再瞬息之間消失無蹤,定然潛伏在附近。”


    知道此人是大敵,餘滄海拔出長劍,展開身形,在劉府四周迅捷的遊走了一周。


    可這一番下來,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餘滄海將又回到廳內,將伏在地上的兩個弟子穴道解開,詢問一番後,目光逐一向廳中眾人掃視過去。


    廳中眾人都是武林中第二輩人物,他雖識者不多,但一見眾人服飾打扮,十之八九便已知所屬何門何派。


    餘滄海料想任何門派二代弟子中,絕無內力如此深厚的好手,此人若再廳上,必然與眾不同。


    他一個個看下去,突然之間,兩道鋒銳如刀的目光停在了一個人身上。


    這人形容醜陋至極,臉上肌肉扭曲,又貼了幾塊膏藥,背部高高隆起,是個駝子。


    見到此人時,餘滄海陡然憶起一人,不由得一驚:“莫非是他,“塞北明駝”木高峰?”隻是看這人的年齡,頂多是木高峰的徒弟或者侄兒一輩,倒也並不忌憚。


    當即向前兩步,冷冷道:“敢問閣下可和塞北木先生有何幹係?不知什麽地方開罪了閣下?”


    林平之和這矮小道人麵對麵的站著,想起這些日子來家破人散,父母生死不知,全因這矮小道人而起,雖隻他武功高過自己百倍,但覺胸口熱血上湧,忍不住便要拔出兵刃向他刺去。


    然而這些日來多曆憂患,已非當日福州府那個鬥雞走馬的紈絝少年,當下強抑怒火,正要回話,耳邊忽的響起一句話。


    “林平之,你要報仇嗎?你要力量嗎?”


    這這聲音來的突兀,毫無半點征兆,宛似虛空飄出。


    林平之怔了怔,隻覺得是自己這些天憂勞過度,出現了幻覺。


    “林平之,你要報仇嗎?你要力量嗎?”這一道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那般縹緲虛無,不帶半點感情。


    林平之終於確定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哼,區區小輩,也敢在本座麵前放肆、”


    餘滄海見對方雙眼放空,理也不理自己,心頭怒火更甚。在加之林平之相貌年輕,就算得了塞北明駝真傳,想來也不會是自己對手。


    當即“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迅疾如風,蒼勁似鬆,用的正是青城派絕學鬆風劍法。


    莫說是隻會些三腳貓功夫的林平之,就是大廳中絕大部分的用劍好手,也絕對接不下餘滄海這一劍。


    眼見這一劍刺來,林平之亡魂大冒,大喊了一聲:“我願意。”


    下一刻,林平之雙目猛睜,麵上變化萬千,那是一種無無法形容的神色。


    恐懼、驚奇、困惑……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驚喜。


    種種表情混合在一起,實是叫人摸不著頭腦。


    而劍光在即將刺出林平之喉嚨的一刹那,林平之忽的竟展開身法,宛如一縷清風般飄出,輕飄飄的躲過餘滄海這一劍。


    這等高妙的輕功,簡直已不輸當世一流高手。


    林平之衣袖一招,氣流牽動,一個武林人士掌中的長刀忽的跳了出來,直飛入他的掌中。


    唰!


    一刀斬出。


    一抹雪白的刀光亮起,如同一輪圓月般憑空升起,凜冽攝人的刀氣驀然灑遍整個大廳。


    廳中眾人,無不吃了一驚,偏體生寒。


    好高明的刀法!


    一刀斬出,快若奔雷,更是掀起強勁的氣流,倏然斬向餘滄海。


    餘滄海那裏能料到這種情況發生,忙的提劍一擋。


    當!


    刀劍交擊,一竄火花炸開。


    餘滄海這成名數十載的青城派掌門人,竟是“蹬蹬蹬”的向後退了數步,每一步退出,都在地上烙下了一個深達三寸的腳印。


    “殺!!”


    林平之口中發出一身爆喝,身形掠動,宛如一輛即將失控的火車,手中長刀再次向餘滄海劈去。


    林平之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仿佛有無數根透明的絲線,牽扯著他的身體,讓他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舉動。


    木偶傀儡,牽絲成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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