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便有信送到了燕岐晟手中,燕岐晟看罷心中暗暗冷笑,卻是趁夜去見了司徒戌,


    “長青此報可是確鑿?”


    司徒戌接報也是眉頭緊皺,燕岐晟笑道,


    “司徒伯伯放心,此信乃是可靠之人送出,必是十拿九穩的,依小侄所見此時遼皇調兵,其餘兩地必是兵力不足,倒不如趁此時兩地出城殲敵,必能見奇功!”


    司徒戌點頭,


    “此計甚妙,隻其中細節還要商議!”


    轉頭叫親兵,


    “來人請關將軍!”


    那頭請了關振邦,關振邦乃是沙場老將自是明白其中戰機,當下忙修書真定、河間兩地,兩地守將一為胡祿明,一為韓褚都是征戰多年的老將,接信立時暗中派出探子查看遼軍動向。


    隔了一日耶律也果然抽調了另兩路人馬各取四萬人馬回援大同,耶律大方與蕭萬柰一接調令,隔日便派兵攻城,卻是在戰事最激烈之際,獨抽調了人馬悄悄撤出趕往大同。


    胡祿明與那韓褚得了探子回報,竟然不約而同選在三日之後趁著天黑,大開城門大寧軍隊出城偷營,這廂卻是殺了耶律大方與蕭萬柰一個措手不及,這頭抽調兵力,那頭大寧卻是傾城出動,天黑之中被偷了個正著。


    先以那火箭燒營,再攻入遼營之中,見人便殺,逢人便砍,遼兵不過半個時辰便死傷慘重,剩下的遼兵卻是再不聽主將號令,發一聲響尋了一個方向便跑下去,耶律大方率領的乃是遼軍精銳金狼軍,總歸雖敗卻是不倉皇,那韓褚也是知曉厲害,殺上了五裏便鳴金收兵並未狂追,不過待到耶律大方重新集齊了人馬,再點人數時也是叫了一聲苦。


    五十萬遼軍出來時,耶律也領了一半剩下耶律大方領十萬,蕭萬柰領十五萬,後頭調走四萬,耶律大方手下隻剩六萬,這一夜下來縱是以金狼軍的悍勇,以六萬對八萬,也隻剩下了四萬不到。


    那頭韓褚回城點兵也是暗暗心驚,


    “果然金狼軍是名不虛傳!我趁夜偷襲又傾城而去,竟然也折損了萬餘!”


    那頭胡祿明倒是殺得十分痛快,趁夜偷襲砍了蕭萬柰五萬人馬,剩下五萬多潰逃五十裏,被胡祿明親自領兵追得遼軍是亡魂大冒,恨不得生出四條腿兒來跑,待到天明才算是甩脫大寧軍隊。


    蕭萬柰人馬折損一半,縱是跳著腳的大罵也無濟於事,隻得加緊收攏兵馬重整軍心。


    那頭抽調的遼軍正往大同奔馳,其間卻有司徒戌親自領兵兩萬埋伏與那伏虎山的山穀之中,此山穀狹長幽深,形如條長蛇般,當地人叫這處小龍穀。


    那小龍穀兩麵山勢並不險要,山勢低矮雖林木茂密利於藏兵,但若屆時打得遼兵潰散,倒不好盡全功。


    司徒戌問計部下,


    “諸位可有計令遼人全殲?”


    下有人獻計,


    “不如穀口挖以陷馬坑,又有絆馬索,令遼人足下失守,便是想跑也跑不遠!”


    下頭又有人道,


    “可待遼軍入穀,以巨石斷路,再以毒煙熏嗆,馬兒受驚必亂,兩麵居高臨下以箭射之!”


    司徒戌點頭,


    “善!”


    當下如此安排,待到遼軍來時果然中計,全數進入穀中便有巨石斷了後路,兩邊飛箭如蝗,遼軍立時紛紛倒地。


    之後山上一陣喊殺聲,大寧兵士手持利刃如狼似虎衝將下來,其間燕岐晟身先士卒最是顯眼,手持長刀孤身殺入遼軍之中,刀鋒所至之處俱是血光飛賤,肉血橫飛,麵前連一合之將都無有,那些遼人一個個衝上來倒如給他試刀一般,穿胸透骨,肢斷腿折,喉頭噴血,開膛破肚,隻殺得燕岐晟是渾身上下俱被鮮血染紅,腳下每走一步便是血跡一串,


    立在那處赤目黑發,刀頭滴血,煞氣衝天猶如一尊殺神般,目光所及之處令人心驚膽寒,周遭遼兵不由自主紛紛後退,便是連朱光武與燕傑等人緊跟在後頭,此時也一個個都不敢靠近,知他現下已是殺紅了眼,若是衝上去挨上一刀那便真是死的冤枉了!


    這一番廝殺足足持續了半日,山穀之中血流如河,花草盡伏,四萬遼軍能逃出者不足千人,司徒戌以兩萬人全殲遼軍四萬,小龍穀中屍體堆積如山,之後被一把火燃成了灰燼。


    事後多年,當地人偶然雷雨之夜還能聽到那山穀之中廝殺拚鬥之聲,之後小龍穀便改做了百魂穀,這自是後話。


    耶律也的八萬援兵被司徒戌滅了四萬,另外四萬也被關振邦手下大將半路截滅,又有蕭萬柰與耶律大方傳訊,耶律也接信大驚,隻此時悔之晚矣。


    各部得信立時軍心浮動,個個萌生退意,那耶律洪回來拍桌長歎道,


    “孫兄弟此計雖好,奈何大寧人實在狡猾,竟早一步洞悉我軍調撥,四路出擊令我損兵折將!”


    孫幀聞言皺眉道,


    “看來是另兩路大軍消息走漏,被大寧軍隊發覺了!”


    耶律洪冷笑道,


    “耶律大方那小子自來傲氣淩人,自以為能入金狼軍便要高我一等,現下我看他如何同陛下交待!”


    孫幀應道,


    “此一役陛下必有賞罰,族長且靜心等待就是,以孫某看此一次族長衝鋒陷陣,奮勇殺敵,待回軍之後陛下當有重賞的!”


    耶律洪也是深以為然,


    “且待陛下如何安排!”


    有此損兵折將之事,各族怯戰之心更盛,耶律也也有些躊躇不前,不知應戰還是應退,便暫時按軍不動,一時之間這大同城內外倒是一派平靜。


    燕岐晟伏擊遼軍之後隨司徒戌回轉大同,司徒戌特意叮囑道,


    “長青,回城之後你可安心休養幾日,說不得這一回遼人便要退兵了!”


    燕岐晟聞言很是遺憾,


    “五十萬大軍來,卻是寸土未得,若是那遼皇此時退兵,實在算不得真英雄!”


    司徒戌心中暗忖,


    “五十萬大軍在三地之中,前前後後的攻城遇襲已是折了近十五萬,再打遼人隻怕要傷筋動骨了,甚麽是真英雄?打完了才叫真英雄麽?這小子殺心真是太重了!”


    他在那山穀之中瞧見這小子殺人的模樣,便是自己久經戰陣,也不由的頭皮發麻,也不知廣陵是如何養得兒子,明明一個好好的公子哥兒,偏偏養成了個屠夫性子,難道果真是太祖血脈因而好殺嗜血成性?


    他在那處暗自嘀咕,燕岐晟卻是不知,回了營中便收到了穆紅鸞寫來的家信,這廂展開一看便立時提筆回信,將自己這陣子所做所見都寫了下來,厚厚一大疊命有金給送了回去。


    穆紅鸞將府上發生的事兒必也是寫了信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他,燕岐晟年輕輕的男兒家如何知曉婦人們的事兒,回信時卻是擔憂起長真來,言道若是家中這些東西會傷了有孕之人,那以後長真懷孕怎麽,不如現在就早早弄出去,也免得日後出了事後悔。


    穆紅鸞看了卻隻是笑,綠繡倒是深以為然,對她言道,


    “大娘子笑甚麽,奴婢便覺著世子爺說得極對,以前不曉得如今曉得了,便不許那小東西再上您的床了!”


    那小東西就是個鬼精的,知曉自己在換毛要弄得屋子裏到處都是,便自家的窩不去跑到別人那裏去禍害,偏偏還找上了玉姨娘,憑白弄出事兒來!


    穆紅鸞笑道,


    “我後頭問過大夫的,這種事兒說不準的,有些對皮毛敏感,有些卻對花草敏感,還有些聞著香味都難受,有些人卻隻是肚子大了,一切吃宿行走與平日無異,依我瞧著呀……也是那玉姨娘年紀有些大了,另外太過講究所至!”


    說起來玉姨娘隨著小崔氏嫁入蒲國公府時乃是十一歲的小丫頭,到如今長青都十八九了,按說玉姨娘這年紀又是頭胎自然是有些嬌氣,再有她那肚子自過了明路後,便各式山珍海味流水似的用,院子裏每日打掃擦拭,便是走過的青石板路都要讓丫頭們跪著刷兩遍,更不必說屋裏的鋪蓋褥墊也是每兩日一洗,隻這樣也沒防著狐狸毛亂飄,卻把自己弄得嬌氣了,可見太過精細並不一定是好事!


    想到這處穆紅鸞心裏一動,


    “不對呀!這樣的事兒為何連她這未生育過的人都知不妥,怎是那兩位媽媽竟是由著玉姨娘折騰,半分沒有提點過?”


    這廂支肘沉思半晌,


    “去……派人給我請位婦科聖手來!”


    紫鴛一驚,


    “夫人可是哪裏覺著不適?”


    穆紅鸞擺了擺手,


    “不是我的事兒,隻是有些事想問問罷了!”


    當下請了臨安城中有名的婦科聖手詢問,說起婦人懷孕的禁忌,那大夫也道,


    “若是原本身子就康健的婦人,懷孕時不可太過嬌慣,每日裏吃穿衣著隻需稍加在意便可,似府上如夫人那般卻是太過,反倒會令身子孱弱,以至的百毒俱要侵體……”


    穆紅鸞聞言眉頭緊皺,


    “如此……依大夫所言,那些宮裏有經驗的老宮女可是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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