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她是未見過自家夫君在沙場上宛如殺神降世的樣兒,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慘嚎聲聲,入得敵陣之中玄光甲上血光耀眼,掩月刀上龍吟陣陣,刀光閃動之間人頭飛起,馬嘶陣陣之時有人骨斷筋舍,殺到最後燕岐晟左右前後,一丈之地無人敢近。


    他前時敵軍便退,他左便敵左,他右便敵右,掩月刀所及之處空無一人,氣得這廂拍馬狂追卻是一路快追到興慶府了,都無人敢掠他鋒芒,若不是司徒戌怕他有失,叫兒子帶著人將燕岐晟追回,隻怕燕岐晟便真要帶著五千人殺到有重兵把守的興慶府去了。


    這一戰倒真是讓燕岐晟殺神的威名響徹了西北大地,西夏軍聞風喪膽,夜半兒啼時家裏父母便抬了那燕殺神的名頭來嚇人……


    這府上眾人正是歡喜,燕韞淓回府了,眾人都紛紛上前給國公爺道喜,燕韞淓也是微笑撫須道,


    “大軍得勝自是舉國歡慶,我們府上也不例外,人人有二兩銀子!”


    眾人都齊聲謝國公爺賞,穆紅鸞得了信也笑著對身邊的幾個丫頭道,


    “你們一個個都是腰包鼓鼓,我便不賞你們銀子了,便放上半日假,想玩兒自約著去玩兒吧!”


    眾人都嘻嘻笑著手拉手去了,那前院的清風卻是過來相請,


    “世子夫人,國公爺請您到前院,有事相商!”


    穆紅鸞點頭,進去換了衣裳便過去見公爹,進了書房卻見燕韞淓負手立在小崔氏的畫像前,


    “公爹,您尋長真有事麽?”


    燕韞淓轉過臉來卻是麵沉如水,


    “長真,這一回隻怕長青要久駐蘭州,一時半時回不來了!”


    穆紅鸞一聽愣了愣,


    “公爹,您這話是甚麽意思?長青不回來了?”


    燕韞淓應道,


    “今日陛下在朝上言明要長青駐守蘭州,為國守門……若是屯兵於外,也不知多久能回了!”


    一想到今日朝上燕守敬將兒子比做了霍去病,他便眉頭亂跳,燕守敬若是無意失言倒也罷了,若是有意的話……


    難道他有意要讓長青在外頭不回來!


    哼!有我燕韞淓在,看誰敢動吾兒!便是他燕守敬也是妄想,想來是當皇帝太過順遂了,便忘記當初是如何上位的了!


    瞧向了兒媳,


    “長真……若是長青久不能回臨安……你做如何打算?”


    這小夫妻聚少離多,再這麽一分開,小女兒總歸思夫的,獨守空閨蹉跎青春,便是他也不忍心的!


    穆紅鸞聞言卻是嫣然一笑道,


    “公爹,這有何可為難之處!他不回來,我便去尋他就是了!總歸……兒媳婦可是不願與他分開太久的!”


    出征打仗出去一年半載倒也罷了,若是長年駐守三年五載,甚至十年八年的,那她要獨守空閨到幾時!


    她可不做那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日子長了讓旁的小妖精鑽了空子,她豈不是要氣得殺人!


    燕韞淓卻是言道,


    “西北苦寒,萬般不如臨安,長真不可憑一時意氣,去了怕要後悔的!”


    穆紅鸞應道,


    “公爹放心,長青在何處,兒媳便在何處,苦寒亦如何?”


    燕韞淓聞言哈哈大笑,


    “好好好!總歸是我當初沒有看錯人,長真就是與旁的女子不同!”


    任是這臨安城中多少的大家閨秀也沒有我們家長真的氣魄,那西北苦寒又連年戰亂之地,說去就去,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這廂與公爹說定,穆紅鸞心中難掩雀躍,回去旁的不管先去武庫抽劍練了起來,將一腔歡喜全數發泄了出來。


    學武這麽多年卻是因著生為女兒身,總是被禁錮在繁華煙塵,方寸之地中,卻沒想到這一回竟來了機會,她現下已是迫不及待要跨馬提槍,一路絕塵跑到西北去了!


    她這處暗自歡喜,卻不知自家那丫頭紫鴛卻是被人敲昏了,扔進了一輛臭哄哄的破爛馬車之中……


    卻說那張三養了許久終是將傷養好,隻那處受傷嚴重,大夫也是道,


    “傷了筋絡,損了元陽,日後能不能有子嗣還是兩說……”


    張三聞言更是恨紫鴛,隻這有紫鴛一腳之功,卻還是有他自家拖延了醫治,又在家中氣極攻心不好好養傷之因,不過他自是不會反省自己,卻是一股腦兒的怪到紫鴛身上。


    “臭婆娘害得爺爺斷子絕孫,必不會饒了你!”


    這些日子每日裏便與那賴九兒在當日遇上紫鴛的地兒轉悠,一心想著再瞧見那婆娘,必要狠狠報複。


    這一回也是紫鴛應著,果然又轉到了那處,正正被張三兩人瞧見,當下都是雙眼發亮,


    “老九,你瞧瞧……那婆娘是不是穿金帶銀,必是家底豐富的人家!”


    賴九兒道,


    “哥哥,瞧這婆娘的打扮不是富家的小姐,便是那位王公府裏丫頭侍女,我們要是將她綁了隻怕人追究!”


    張三應道,


    “怕甚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們尋個僻靜的地兒將她打昏,把身上的東西全數摸走,再給她灌下藥去往那城郊的私女昌窯子裏一送……嘿嘿!那種地方慢說是個富家的小娘,便是公主、娘娘去了也沒有出頭之日,屆時又有誰人知曉是我們倆做的?”


    賴九兒本就是個無賴漢要錢不要命的主兒,被他這麽一說倒覺很有道理,當下一拍大腿,


    “哥哥,這買賣幹了!”


    兩人稍做商議,便各自分開行事。


    那紫鴛在大街上亂逛一通,突然眼角掃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咦!那漢子不是那日裏搶二娘子的地痞麽?


    怎得……他為何鬼鬼祟祟跟在一個落單的婦人身後,這是又想做壞事了!


    想到這處,她腳下轉便跟了上去!


    早知曉那日就將這漢子扭送進衙門去,在牢裏被衙役們好好整治一番說不得能改邪歸正!


    這廂亂想著人已跟了過去,入了那前後無人的偏僻巷子,那張三猛然間一回頭,臉上肌肉抽搐起來,惡狠狠罵道,


    “臭婆娘!又是你!”


    紫鴛應道,


    “正是我……你……”


    一個“你”字剛出口卻聽得耳後風聲起,


    “呼……”


    此時躲避已是不及,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雙眼一翻人便暈了過去!


    張三與那賴九兒獰笑著湊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她,


    “哥哥得手了!”


    “嘿嘿!動手!”


    兩人這廂一起動手將紫鴛頭上、耳上、頸上、手上、腳上的東西全數扒了精光,那賴九兒低頭看了看紫鴛嬌美的臉蛋兒,還有那微敞的領頭上一抹晶瑩如玉的股膚,卻是暗暗咽一口唾沫,


    “哥哥,我們不如……”


    眼中淫光一閃,張三一瞪眼,


    “你若是碰了她,這價錢可就跌了!”


    賴九兒有些舍不得,伸手去摸那處的柔軟,


    “哥哥……小哥我今年都二十六了……這女人的滋味也是少嚐,更用說這般嫩的小娘了!”


    張三左右瞧了瞧罵道,


    “你他媽真是色膽包天,把這女人賣了,拿銀子夠你逛多少回勾欄了!還不快把她弄走,再耽擱有人來了!”


    賴九兒無奈隻得過去趕車,兩人合力抬了紫鴛放到臭哄哄的運糞車上,上頭用東西擋了,便往那城門口趕。


    這麽一路過去,到了城門處卻是遇上了一隊巡城的禁軍,領頭的生得高壯,豹眼濃眉,說話的聲音又響又亮,


    “呔,那兩個漢子,你們拖得甚麽東西出城?”


    兩人忙陪笑道,


    “回官爺的話,小的們拖糞呢!”


    這糞車是自那常老兒家裏弄來的,常老兒可是常年城裏城外的運糞,雖說上頭用破布蓋著,但這車的味兒隔著三丈遠都能讓人掩鼻疾走。


    城門那處守官兒見著都遠遠的讓開,隻那大個兒卻是打馬過來伸脖子瞧,


    “這不早不晚的,正晌午出城,也不怕熏了人!”


    這臨安城中夜香郎都是四更起身,在城裏四處搖著鈴鐺收夜香,再早早的運出去城外,給那城外的莊家戶送去,入城時也要在傍晚時分了,那有不早不晚晌午運糞出去的。


    兩個漢子聞言忙道,


    “官爺,往日裏是我爹送的,今兒他老人家病了,小的們出來太晚便拖到了這時節……”


    那大個兒聞言點了點頭,又朝那糞車上瞧了一眼這才一揮手道,


    “快些出城去!”


    兩人應了一聲,吆喝著老馬,得得得快跑出了城。


    那領頭的禁軍一臉若有所思的回去,眾人都笑道,


    “朱都頭,那糞車裏頭能有甚麽可瞧的,要瞧到前頭花街上瞧去,那處可是好看的多了!”


    眾人都嘿嘿怪笑,朱光武一揚鞭作勢罵道,


    “少他娘的廢話,好好兒巡城去!”


    眾人與他鬧慣了都哈哈笑著打馬向前,朱光武見這一幫子東倒西歪沒個正形的,心裏暗惱,


    “都怪老娘,若不是她,我這些時節早跟在世子爺身後殺西夏人了,說不定那朝廷的捷報裏便有我老朱的名字,那來會同這幫子無用的殺才混在一處。”


    心下暗歎。


    這事兒怪得誰來!


    還不是因著上次相親的事兒出了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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