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常安知曉那卓囉城緊與蘭州相距不遠,若得此城便可掐住興慶與西涼之咽喉,以後大寧奪西涼進而得宣化也不是不能,西夏人此舉可謂下了血本,實在是退得不能再退了,依他看來若是燕岐晟敢再拿喬,說不得西夏人一怒之下拚著再換一個新王,也要幾路大軍將他們圍在當中一舉殲滅了!


    想到這處,饒是武常安性子沉穩也實在坐不住了,便親自過來相詢。


    “燕將軍,此一番我們可謂是大獲全勝,又得了財寶又俘虜了西夏王,隻這西夏王拿在手中也是個燙手的山芋,倒不如趁機脫手,再謀他們一個城池,回到大寧這也是大功一件,大將軍必會為你請賞,還是見好就收吧!”


    燕岐晟聞不由苦笑,摒退了左右將那箱子取了出來,


    “武將軍,請看吧!”


    武常安打開一看,立是變了臉色,


    “這人頭……怎得瞧著有幾分眼熟……”


    再仔細看了看,卻見這箱中的人頭以石灰醃著,怒目咧嘴死狀十分可怕,瞧五官與那拓跋忽兒倒有些相似,


    “這……這難道是那西夏王?”


    那關在帳篷裏專人看押之人又是誰?


    燕岐晟應道,


    “這才是拓跋忽兒……西夏王的君王!前頭攻入王宮時便自己的養得猛獸給咬死了!”


    說罷指了那腦袋的斷口給武常安瞧,將前頭的事情簡略提了提,自然半句沒有提穆紅鸞,隻說是兵士們追趕,那拓跋忽兒慌不擇路掉入了獸坑之中。


    “啊……”


    武常安一聽立時明白了,


    “你……你竟……竟用假的拓跋忽兒騙那些西夏人!”


    燕岐晟苦笑一攤手道,


    “武將軍這下應明白我為急著回大寧了吧……”


    當日武常安臉色陰沉,一言不發的回到自己的大帳之中,不多時便傳下令來命三軍明日加緊趕路,若有延誤者以軍法論處,下頭人見狀不解都求見詢問,卻被武常安嚴詞喝退,第二日大軍加緊趕路。


    西夏人一路跟著大寧軍馬屁股後頭卻是一直到了柔狼山,眼看著離會州不遠,西夏人有西壽保泰軍司的五萬兵馬前來阻攔,又有後頭翔慶軍,靜塞軍司人馬,加上細封榮等的人馬,卻是已近二十萬,做了一個前後左右包抄之勢。


    這廂又有響箭射入大寧軍營之中,小兵將上頭捆綁的書信送入大帳之中,武常安一看便吩咐人道,


    “請了燕將軍過來說話!”


    燕岐晟過來,武常安將西夏人書信遞給他一看,燕岐晟一目十行看完道,


    “此信的落款乃是拓跋鶼,聽說此人是西壽保泰軍司的都統軍,拓跋忽兒的親兄弟?”


    武常安聞言點頭道,


    “正是,那拓跋鶼是員幹將,隻性子很是暴躁,性嗜殺人取樂,又素有野心,說不得我們這一回劫持了拓跋忽兒正中他下懷。依我看來這信上甚麽明日日出之時必要將拓跋忽兒安然送出,若是不然便要大軍圍剿之類的話,分明就是想激我們一刀砍了拓跋忽兒……”


    燕岐晟晃了晃手中書信道,


    “怪不得到了此地,西夏人便不讓我們走了,看來是這拓跋鶼握了西夏人的大權!”


    此人乃是西夏王親弟,又有兵權在手,若說沒有篡位之心,卻是打死他都不信的!


    要知曉,那拓跋忽兒嫡生的親兒子隻有一個,不久前還死了。拓跋忽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大位必是由自個兄弟來繼承的。


    武常安應道,


    “如此一來,隻怕這柔狼山實在不好過了,不知燕將軍有何計策?”


    燕岐晟將手中的信放到桌上冷冷一笑,


    “即是那拓跋鶼想做這西夏王,自然不能讓他這般輕易得手!”


    當下湊到武常安耳邊低低細語了一番,武常安聽得連連點頭,


    “燕將軍此計甚妙!”


    到如今他終是不再小看這黃口小兒,難破了西涼,放了西夏王城之人果然厲害!


    ……


    待到第二日,燕岐晟頂盔摜甲,胯下騎著花裏斑,一手持刀,一手牽了一匹馬,親自將那馬上五花大綁的假西夏王帶出了大營。


    這廂來在西夏大營之外,叫了親衛過去叫人,那西夏人得信果然立時打馬出來,領頭的看模樣生得有幾分英俊,果然與那拓跋忽兒有些相似,想來此人便是拓跋鶼,在他的身後緊跟著西夏眾將,拓跋延也赫然在列。


    燕岐晟上下打量了那拓跋鶼一番,又瞧了瞧拓跋忽兒,便開口問道,


    “此人可是你的兄弟?”


    拓跋忽兒應道,


    “正是!”


    燕岐晟哈哈一笑,轉頭問那拓跋鶼,


    “依你信上所寫,若是將你們的王交還,可是肯放了我們離去?”


    拓跋鶼遠遠瞧了拓跋忽兒幾眼,竟是半點兒沒有瞧出破綻來,他心中雖說巴不得大寧人一刀砍了拓跋忽兒,但麵上卻仍是應道,


    “隻要你們肯放了我王兄,萬事好商量,若是再拖延不肯,小心爺爺手中的大刀!”


    燕岐晟聞言點了點頭,


    “好,即是如此,便依你們前頭所言,將那卓囉城送於大寧,現下就立下國書蓋下王印,西夏王便送還與你們!”


    西夏眾將聞言大喜,細封榮忙打馬上前道,


    “你此言可是作數?”


    燕岐晟傲然道,


    “小爺我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眾人聞言都紛紛瞧向拓跋鶼,隻那拓跋鶼卻是心頭暗罵,


    “這大寧的黃口小兒莫非是個傻的,一紙文書如何能作數,若是將人送了回來,立時大軍圍上,將他們這十萬大軍留在西夏,一個全屍都別想回去!”


    隻麵上卻是大笑點頭道,


    “好好好!文書好立,你將人先放過來!”


    燕岐晟聞言冷哼一聲道,


    “你真當我傻麽!”


    說著話掩月刀在拓跋忽兒的脖子上重重一壓,


    “你們若是敢謊言騙我,便先讓你們的王人頭落地,我們再來一決雌雄!”


    拓跋忽兒被壓得一低頭,立時大聲喝罵道,


    “拓跋鶼,你想害死我嗎?還不快快立下文書!”


    西夏眾將聞言忙拍馬上前,細封榮道,


    “且慢動手,文書好立但印卻還在興慶,怕是要些時日!”


    燕岐晟冷冷道,


    “給你們三日時間,隻這三日你們不能阻攔我軍回撤,待到了會州城外便一手交人一手交文書!”


    拓跋鶼聞言立時擺手道,


    “那怎麽能成?若是到了會州你們再反悔,又當如何?”


    燕岐晟冷道,


    “若是你們反悔了,又當如何?”


    一番討價還價後,雙方約定在離會州城外二十裏處交易。


    這廂燕岐晟又用一個假的西夏王騙得西夏人放大寧軍隊翻過柔狼山,在離會州城外二十裏外駐營,那會州鎮守早得了韓伏虎的命令,早早帶了三萬兵馬出城預備著接應。


    待到與西夏人約定這一日,長思在那假拓跋忽兒的胸前背後藏入鐵板,又特意換了一套大些的衣裳,再以雞鴨之血灌入豬的尿袋之中,以細繩掛在脖子上頭藏在領口裏。


    待到一切預備妥當之後,這才將假的拓跋忽兒照舊五花大綁,坐在馬上由燕岐晟牽到了兩軍陣前,那頭派了細封延過來送文書,這頭卻是派了鑽天豹將人送了過去。


    燕岐晟在後頭押陣,眼見鑽天豹將文書收入懷中,細封延接過了牽馬的韁繩,鑽天豹立時大喝一聲打馬回奔,細封延忙過來解了拓跋忽兒的繩子,待要下馬行禮,拓跋忽兒擺手道,


    “罷!快走吧!”


    兩人打馬趕回西夏陣中,眼看得還有幾丈之地,卻自那西夏陣中突然射來一隻利箭,細封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發覺不對立時抽了腰間長刀,


    “當……”


    一聲蕩開長箭,卻那知這一箭乃是誘他出手,另又有三箭緊跟著射出,拓跋忽兒在馬上晃了幾下,射過了前頭兩箭,後頭一箭卻沒有躲過,


    “噗……”


    一聲,正中胸口,立時深入胸口,鮮血狂湧打濕了衣衫,拓跋忽兒一手捂了胸口,一手指了那拓跋鶼大叫道,


    “拓跋鶼,你……你……你敢害我……”


    那頭拓跋鶼一臉茫然驚叫道,


    “不是我……不是我……”


    拓跋忽兒捂著利箭,身子在馬上搖搖晃晃,卻還是強撐了一口氣,罵道,


    “拓跋鶼,你想害死本王篡位,本王……本王決不會讓你……讓你如意!”


    說著話帶血的手一指一旁的拓跋斜道,


    “你……你……拓跋斜……本王命不久矣,將……將……王位傳於拓跋斜……”


    說完此話身子在馬上晃了兩晃,便翻身栽了下去,胯下的馬兒一驚長嘶一聲便往無人之處跑去,隻那拓跋忽兒身子載倒下去,可腳還扣在馬蹬之上,馬兒一跑就拖著他的屍體跑了下去。


    這場刺殺實在來得太過突然,西夏眾將見這情形都愣在了當場,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還是細封延回神得快,當下叱喝一聲拍馬追著拓跋忽兒的屍體就下去了。


    而那西夏人陣中此時才亂了起來,


    “啊!有人暗殺吾王!”


    “定是那大寧人幹的……”


    “胡說,明明是我們陣中射出的,有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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