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奴聞言轉怒為喜笑道,


    “隻要不是娘生的,我就樂意!”


    說罷就去拉那孩子的手,那孩子見著大人害怕,見著與他差不多的孩子倒是惺惺相惜起來,兩小湊到一處嘀嘀咕咕,他們一個說的漢話,一個長在西夏連本國的語言都不太懂,卻都是搖頭晃腦,相談甚歡的模樣,不多時就手牽著手進去了。


    眾人見了都是笑,四丫問那帶了小孩兒來的人道,


    “他叫做甚麽名兒?”


    那人恭敬應道,


    “回四娘子的話,這是西夏細封氏的子弟,細封榮的幼子,名字乃是細封秀!”


    “細封秀!”


    四丫嘴裏念叨著這名兒,卻是想起了那人,不由心頭暗罵,


    “怎得又想起他來了!”


    穆紅鸞這廂招呼著眾人打點行囊預備回西寧,隻這一回因為有細封秀,便另加了兩輛馬車,一輛給兩個孩子坐,一輛裝了在蘭州采購的各式物品,裝載完之後眾人便出了府門翻身上馬。


    隻穆紅鸞有些詫異頻頻向後觀瞧,四丫見狀就問,


    “大姐姐,可是有東西落下了?”


    穆紅鸞皺眉心中暗道,


    “前頭送長青出城之時,曾遇上過王佑君,他知我們今日也要返回西夏,他還直言要前來相送,怎得都這時節了還未到來?”


    她這自然是為了四丫這妹子著想,還一心想著兩人即是有意,多來往走動,多多親近才是好的。


    四丫不知她心思便催道,


    “大姐姐,還不走麽?”


    穆紅鸞應道,


    “王佑君怎得還未來?”


    四丫這才想起前頭在城頭相遇的事兒,想了想道,


    “他在軍中身不由己,許是有了急事也未可知,我們這一趟回西寧去還要預備婚事,再有三日就要辦婚事了,府裏還有諸多事兒要辦呢,還是莫耽誤時辰,早些回去吧!”


    穆紅鸞聞言點頭笑道,


    “你倒是為他著想,也罷……左右成親那日你們也要相見的!”


    說著衝四丫揶揄一笑,四丫低下頭去沒有說話,姐妹兩人這才揚鞭打馬領頭向前跑去。


    他們這一隊車馬走後,角落處轉出了細封延來,卻是麵色猙獰手握在刀柄之上咕吱作響,


    “那姓王的有甚麽好?連乞丐都要纏糾之人,居然還要嫁他!還要回去預備婚事!你便是不嫁我,我也決不能讓你嫁給這般下流之人!”


    穆紅鸞他們回到西寧去,立時便忙碌起來,長思與方娘子的婚事將近,還有兩日便要迎新人進門了。


    穆紅鸞為長思在離著衙門不遠處的地方買了一處兩進的民居,穆紅鸞接了方娘子去看了看,方娘子直呼太費銀子了,


    “家裏隻我們兩人住,兩進的宅子已是大了,不如換個小院便成了!”


    一間小院,一間正房左右廂房,再在院中搭一個灶間,一家子五六口都能住下,隻他們兩人住就買兩進的宅子,實在太奢侈了!


    穆紅鸞與四丫聽了都是捂嘴兒笑,直道長思找的好媳婦,四丫笑著挽了方娘子的手臂道,


    “方娘子放心,長思哥總還是有些身家,這宅子他還買的起!”


    老道士平時對長思十分摳門兒,輕易連葷腥也不許他吃,穆紅鸞寫了給信老道士,老道士知曉長思好事將近,便托蒲國公府送信的人帶回來了一個小盒子,裏頭打開一看卻是厚厚的一大疊銀票,隻說是要閉關修練便不來西寧了。


    長思見著銀票,卻是嚎啕大哭,紅著眼對穆紅鸞道,


    “我還當老道士對我不好,卻原來都給我存著呢!”


    穆紅鸞心中暗道,


    “老道士雖說過得清貧但他出身不凡,俗家的銀子多半也未曾用過,還有與人做法事收的善款一類的,他膝下隻我們三個,我與長青用不著他的,說不得全數都要留給你,隻他的身家也夠你一輩子吃穿不愁,連兒子孫子都能給管了!”


    方娘子此時倒是不知長思身家,待到兩人成親,新婚之夜時長思一股腦的將家底交給方娘子時,方娘子足足呆了半個時辰,差點兒忘了洞房!


    成親前一日蘭州那邊的賓客便到了,長思沒有甚麽親族,不過他性子風趣又好玩鬧,與蘭州軍中不少將領都交好,他即是成親眾兄弟們自然要來吃這喜酒,便一同自蘭州趕到了西寧來。


    王佑君自然也在此列,到了西寧便私下裏求見了穆紅鸞,見著穆紅鸞卻是麵有愧色,拱手道,


    “弟妹,是佑君辜負了你與長青的美意!”


    穆紅鸞聞言有些詫異,


    “王兄此言是為何意?”


    王佑君愧疚道,


    “此事實在是一言難盡……我那……我那早年定親的未婚妻子,前不久尋到了蘭州來……”


    “哦……”


    穆紅鸞恍然問道,


    “那位黃家小娘到了這般年紀竟還沒有成親?”


    說起此事王佑君也是唏噓,


    “我們十二歲那年便分開,後頭我家中出事,兩家斷了聯係,穎兒一直守著我們的婚約沒有嫁人,隻等來等去沒有我的音信,一直拖到了如今,後頭她偶然一回才知曉,原來我寫給她的信是被家人私下藏了起來,她便悄悄兒收拾了細軟,孤身一人自成都府來尋我,隻她一個婦道人家從未出過門,一路很是吃了些苦頭,身上的銀子盤纏全數用光,最後還一路乞討到了蘭州,若不是……若不是……”


    想起那日,王佑君始終不解為何無緣無故被人尋仇,他自也不好同穆紅鸞講自己被人打得屁滾尿流,倉皇逃命,隻是含糊道,


    “若不是在那一日街麵之上偶遇,她隻怕還在蘭州城中一麵乞討,一麵打探我的消息!”


    一席話說來,聽得穆紅鸞也是感歎,


    “黃娘子倒是位有情有義的貞烈女子!”


    說至此時,王佑君拱手對穆紅鸞道,


    “弟妹,這位樣的好女子,我王佑君決不能辜負了她,隻前頭與四娘子的事兒……王某人隻得向弟妹請罪了!”


    穆紅鸞聽罷沉呤一會兒應道,


    “王兄不必如此,本就是你與那黃娘子有婚約在前,現如今你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又她對你情深義重,你自然不能辜負了她。”


    王佑君躊躇道,


    “隻四娘子那裏……”


    穆紅鸞笑著擺手道,


    “無礙的,四丫乃是豪爽性子,必不會在意的!”


    王佑君又道,


    “此事自然還是要當麵與四娘子說明,還請弟妹請了四娘子出來……”


    穆紅鸞點頭忙讓丫頭將四丫請了出來,自己則借口諸事繁多出了正廳。四丫出來,王佑君忙向她行禮,又將與穆紅鸞說過的話重又敘述了一遍,四丫聽了哈哈大笑學了他的樣子拱手道,“恭喜王兄,賀喜王兄!總算有情人終能成眷屬!實在是可喜可賀!”


    王佑君愧疚擺手道,


    “此一番卻是再沒法子同四娘子兌現前言了!”


    四丫忙道,


    “前言不必再提,你以後還是好好同黃家娘子過日子才是!”


    王佑君笑道,


    “這一回待得長思兄成親之後,不日還要請四娘子與弟妹一同到蘭州來吃酒!”


    四丫聽了也是由衷為他高興,歡喜笑道,


    “真是喜事連連……喜事連連!屆時必定到的!”


    兩人這廂一番說清楚講明白,倒是更有惺惺相惜之感,隻再無關男女之情,四丫又對他道,


    “改日去了蘭州定要拜訪嫂夫人,似她般的奇女子實在少見!”


    王佑君想起家裏那位的性子也笑道,


    “她性子活潑想來與你必能投契!”


    那黃穎這一回未來西寧,一是顧忌著四丫,二來也是身子骨在外頭流浪時虧損了不少,正好生在家裏養著呢!


    王佑君這一回到西寧乃是給新娘倌兒助威,做的男儐相。又有方娘子自守寡後被人認為不祥,因而娘家人都少了來往,這一回成親她也是恨著一口氣,沒有知會娘家人,穆紅鸞便索性讓她在這府裏出嫁,再由這府上抬到那新買的小宅子裏,四丫等未嫁的女兒家都做了她的娘家姐妹。


    待到成親這一日,這小宅子張燈結彩,穆紅鸞一身水紅衣裳,隻在頭上帶了個單鳳朝陽的釵子,上頭鑲了龍眼大的珍珠稍稍出彩了些,又隻化了淡淡的妝,她這也是怕自己搶了新娘子的風頭。


    說起來與老道士有師徒之緣的有三人,這一輩子真正收入門牆入了正陽門弟子典冊的隻穆紅鸞一人,指點長青乃是因著俗家塵緣未了,長思雖說跟在他身邊最久,也指點功法,學習一些旁道,但卻未入正陽門中,不是道家真正的弟子。


    長思叫穆紅鸞這一聲大師姐卻也是自己硬貼上去的,不過他們三人都是自小的情誼,穆紅鸞也樂得做這個大師姐,從皇家親族論起來,自己還要叫長思一聲兄長,自師門論她便是最大,自然還是做大師姐威風一些!


    即是做了大師姐,又因著長思沒有長輩,親事要幫著操辦,拜堂這一日她也可代老道士坐在上位,受新人拜見的。


    老道士於長思有養恩有育恩,穆紅鸞代他受新人們叩拜自然也是應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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