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商議正事到半夜,待到燕岐晟回到九曲灣中時,卻是再不能睡了,隻打了熱水洗漱一番,過去床上狠狠的揉了幾揉床上酣睡的人,穆紅鸞睜開眼笑,伸了玉臂勾他的脖子,


    “長青回來了?”


    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燕岐晟重重吻了她一口,


    “時辰不早了,我要回軍營去了!”


    穆紅鸞咯咯笑著主動獻上香吻,耳鬢廝磨間悄聲語道,


    “下回要等好久呢……要不然……今日長青便別去了!”


    說話間領口處的瑩白顯現,高低起伏之間令得燕岐晟狠狠吞了一口唾沫,重重在那處咬了一口,待得穆紅鸞驚呼一聲,才滿意的抬起身來,轉身不敢再看她。


    “回來再收拾你!”


    說罷在妻子得意的媚笑中頭也不回的,蹬蹬蹬下樓跑走了。


    穆紅鸞笑著起了身,換上勁裝自去練武不說。


    四丫成了親三日之後,穆紅鸞又回了一趟娘家,卻是給了夫妻兩人一個木頭盒子,


    “大姐姐,這是甚麽?”


    四丫打開一看,裏頭是一個黑漆漆也不知甚麽東西製成的腰牌,上頭甚麽字都沒有,隻刻了一個展翅欲飛的鸞鳥。


    “這是我專用的牌子,你們在外頭行走,隻要拿了我的這塊牌子,再加上暗號便可在各地的蒲國公府開設的店鋪、莊園尋到人手銀兩的支持!”


    四丫訝然回頭瞧著細封延,細封延應道,


    “大姐放心!我會保護好四丫的!”


    穆紅鸞聽了白眼一翻,


    “廢話,這自是應有之事,你若是保護不了她,我會讓你出這個門麽?”


    頓了頓道,


    “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收著這個東西有備無患!這便是我前頭答應要送你的大禮!”


    細封延聞言便不再說話,卻是被穆紅鸞揮袖趕人道,


    “你去外頭,我們自家姐妹有話要說!”


    趕了細封延出去,才對四丫道,


    “這牌子是留著你們應急時用,依我瞧著多半還是提銀子的時候居多,他剛才在這裏,我是顧著他麵子沒有說,那小子身上有多少銀子?你又有多少銀子?”


    四丫想了想赧然道,


    “確實……沒多少銀子!”


    四丫在家吃父母,在外吃大姐大姐夫,自己不過存些許零花銀子,細封延頂個西夏貴族的身份,實則是個一文不明的窮光蛋,來了臨安都是在吃嶽父家呢!


    “著呀……”


    穆紅鸞伸手一指戳在她額頭上,


    “你們口口聲聲要出去遊曆,怎麽出去?你跟著他出去當叫花婆麽?他舍得我可舍不得!”


    四丫隻是捂著額頭悻悻地笑,


    “還是大姐姐疼我!”


    穆紅鸞瞪她一眼道,


    “不是我疼你,還有誰疼你!這牌子你收在身上,要銀子就尋著地方去提,一次不要提太多在身上,要不然便是招禍……”


    當下又細細同她講了如何分辨蒲國公府的各處莊子與鋪子、酒樓等,又有明暗兩種的區別,


    “你們在外頭跑,蒲國公府明麵上的人便能助你們,解決大多半的事兒,至於那些見不得光的……自有細封延那小子去做就是,你管好銀子把自己養得好好的就成!”


    想了想又道,


    “夫妻之間相處貴在互敬互愛,這銀子雖說是娘家出的,不過你言語間,也顧著些他的顏麵……”


    四丫一一聽了,都點頭應是,


    “我聽大姐姐的!”


    如此叮囑一番後,穆紅鸞才笑著起身,


    “左右禮我是送了,能不能成行你們自己去向爹娘講吧!我可不管了!”


    四丫笑道,


    “這事兒我也不出麵,隻阿延出頭就是,如今他在娘麵前比我可更有麵子呢!”


    這話倒也是真的,成親不過十日四丫與細封延便要遠行,楊三娘子十分不舍,隻女婿有出外見世麵的雄心,自家這做嶽母要死攔著實在不近人情,更有小女婿說得也是可憐,


    “我自小在西北一地長大,從未見過這世界廣大,如今成了家便想出去見識見識,還請嶽母成全!”


    穆大也道,


    “好男兒誌在四方,阿延即然要出去走一走那是有誌向的好事,你攔著做甚麽,豈不是誤了孩子們的前程!”


    楊三娘子聽了再是不舍,也隻得哭著放了他們離開。


    四丫與細封延離出臨安先是一路南下,去見識南地風光,時時也有寫信回來報平安,楊三娘子與穆大見信安心不少,又有秋季寶生便要下場應試,春季轉瞬即逝,離著下場的時日隻不過一個夏季了,楊三娘子的心思便轉回了兒子身上,一心關切著寶生,卻是連老大的肚子也不理會了!


    穆紅鸞鬆了一口氣,便專心為夏竹預備嫁妝,卻是又有心撮合那顧知柏與自家春芽,春芽這丫頭靦腆內向,問了幾回都不說話,最後被逼的急卻是哭了起來,


    “顧先生!顧先生他……他……”


    “他怎麽了?”


    “他對我並無意啊!”


    “他對你無意?”


    穆紅鸞聽得眉毛連挑,


    這顧知柏怎麽個意思?


    我們家丫頭要人要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那樣配不上他啦!


    竟還輪到他來挑人了?


    想了想卻是趁著夏竹成親之時,讓有寶邀了顧知柏過來吃酒,有寶乃是燕岐晟跟前最親近的人,他在府裏的幾位主子麵前卑躬屈膝,小心奉承,在外頭卻是威風的緊!


    這宰相門房可是七品官兒呢!


    蒲國公府如今的勢力比起宰相來可隻高不低,有寶親自相請,顧知柏那有不賞臉的道理,回去同自家老娘商量,顧老娘聞聽歎氣道,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未成親也無後,這讓我以後如何麵對你九泉下的父親!”


    顧知柏默然,顧老娘又道,


    “那女子早已成親,孩子都生了三個,你還想著她做甚麽?”


    顧知柏仍是低頭不言語,顧老娘見他不語,隻得長歎了一聲,取了枕下的盒子,拿出裏頭的銀子給他,


    “去外頭買份像樣的賀禮,再置辦一套新衣裳,你好歹也是蒲國公府小郎君的授業恩師,不好讓人看輕了!”


    “嗯!”


    顧知柏點了點頭,卻聽得外頭院門響,有一把稚嫩清亮的聲音在叫,


    “先生!先生!我們來了!”


    卻是秀兒的聲音,蹬蹬蹬打頭跑進來的是醜奴,手上抱了一個大大的包袱,


    “先生,給您!”


    顧知柏忙雙手接過來,


    “這是甚麽?”


    醜奴笑嘻嘻道,


    “是我娘說天氣轉暖,要換新春裝,便做了三套給您送來!”


    顧家母子相視一眼,顧老夫人歎氣道,


    “蒲國公府是個好人家,我兒能得遇世子爺與夫人也是你的福氣!”


    顧知柏笑著點了點頭,打開包袱取出一套春衫來,仔細看了看,上頭針腳緊密,用料講究,在身上比劃了兩下,


    “竟是十分合身呢!”


    秀兒咯咯笑道,


    “是春芽的手藝!”


    顧知柏聞言手上一頓,顧家老娘知子莫若母,瞧在眼中心中便有了幾分數,那蒲國公府上叫春芽的丫頭來這處最多,進進出出那眼神自然是騙不過她這過來人,顧家老娘笑眯了眼對兒子道,


    “看來春芽這小娘是個有心的!我兒快穿上……待會兒出去買賀禮!”


    顧知柏依言換上,果然十分合身,顧老夫人瞧著笑道,


    “果然佛要金妝,人要衣裝,我兒如此打扮一番,倒也好看了幾分!”


    顧知柏赧笑,


    “娘莫取笑兒了!”


    這廂又去後頭打了井水洗梳一番,便帶著醜奴與秀兒上街去,


    “今兒去街麵上逛逛,再為有寶成親挑選賀禮!”


    帶著兩個學生出來,顧知柏便問道,


    “你們可知為師為何要買賀禮?”


    醜奴應道,


    “我知道,是有寶要與夏竹成親了!”


    “那你們可知何謂成親?”


    兩個小的便睜著懵懂的大眼瞧他,顧知柏笑道,


    “這天生男女,世分陰陽,有男有女才能孕育下一代,蠻荒之時人不知禮,男女即無媒亦無聘,不過相遇便可行交配之事,其行亦如野獸,毫無廉恥可言,到後頭三皇五帝,人智漸長,禮儀廉恥,三綱五常……”


    顧知柏一麵走一麵講,兩個小孩兒聽得津津有味,秀兒雙眼晶亮嚷道,


    “先生我知道啦!這男女婚配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然後即要媒也要聘,更要家中父母長輩點頭,還要……還要請了許多人來吃酒!”


    前頭四丫成親,秀兒自然也跟著去了,於小孩兒而言這樣的事情,自然最記得的便是熱鬧的場麵,一大堆人吃吃喝喝好不開心。


    醜奴也道,


    “可是我娘說了,男女婚配最緊要兩情相悅,若是不喜歡的人湊到一處又不會好好過日子的話,便會成怨偶!”


    這些話自然不是說給醜奴聽的,卻是他偷聽娘與爹爹說話聽來的。


    顧知柏笑道,


    “此話自然是不假,世子夫人與世子據說是從小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之情自然最是真摯的!”


    說話間卻是神色緩了下來,帶出點點惆悵之色來,想當初自己何嚐不是兩小無猜,隻不過世事難料,守孝三年,官職無有了,連相戀之人也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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