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突然被“哐當”一聲推開,錢嬤嬤領著一群女使進來了,郭母隨後大搖大擺走了進來,臉色並不好看。袂兒見人群來勢洶洶,一把擋在了夢之身前。


    “我兒怎麽還沒回來?”說罷,郭母不耐的拉開了袂兒。


    “我怎麽知道?”


    “我今日聽下人說,你二人當街爭吵,我兒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你是白府教出來的女兒嗎?怎麽那麽沒有婦德?”


    “這,這怎麽能怪我?”夢之倍感無辜,他賭氣出走,怎的賴在她的頭上?


    “罰你禁足三日,不得離開房門半步,每日抄寫女戒三十遍。”


    “啊?”夢之不知為何,胃裏一陣翻湧,當著郭母的麵,開始幹嘔起來。


    “她不會是有身孕了吧?”


    “夫人,您又糊塗了,這才剛成親,怎麽會有身孕?”錢嬤嬤有些無奈,說夫人腦子清楚吧,時不時還總是犯傻,仿佛小孩子心性一般。


    “那找個人給她瞧瞧吧。”


    “我去!”袂兒自告奮勇,逃離出樊籠,袂兒對這個自由的世界歡喜得不行,恨不得日日都往外跑。


    ……


    怪婆婆走後,夢之在床上呻吟著,等著袂兒領大夫前來,這時間仿佛度日如年,青藍敏言服侍在側。夢之料想,該是早上吃傷了胃,否則不該這樣,沒想到不過幾碗羹湯就吃出了毛病。


    袂兒也是一刻沒有耽誤,出了門便往醫堂趕,雖說夜色昏暗,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郭瑋,他正和一個蓄著虯髯的粗壯男子在一起,正欲上前打招呼,二人卻進了一家酒樓,說是酒樓實則是一間妓館,樓上樓下門外無不垂立著嫋娜的女子,鶯鶯燕燕。袂兒此刻算是明白了二人到底是去幹什麽。


    待請了大夫,診了脈,開了藥,送走了大夫,袂兒這才把路上看到的事情告知。


    “虯髯客?”夢之與青藍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青藍,這人肯定就是那日我們見到的假郭瑋!”


    “什麽真的假的,關鍵不是那個虯髯客,關鍵是將軍,他居然去了妓館!”袂兒心中忿忿不平,姑娘還病著,他卻在外頭尋花問柳飲酒作樂。


    “他去關我何事,腿在他身上,我又攔不住……”


    “大宋可是禁止官員狎妓的,我若是姑娘,定前去捉他,給他一個下馬威,叫他以後還囂張,不是他姑娘何至於被夫人罰。”青藍訕訕的說道。


    “是哦,我可是每天要罰抄女戒三十遍,這麽放縱他是有些說不過去。”有了這個小辮子,也好以後在他麵前處處都能占得上風。


    ……


    蓮花樓


    郭瑋及胡三刀入了蓮花樓卻也沒做什麽出格事,二人隻是坐在大堂內賞著歌舞喝著酒,郭瑋依舊是一臉的沉悶顏色。


    胡三刀好言相勸:“好兄弟,來著這個地方,就應該忘了那些不高興的事,盡情的喝酒盡情的作樂!”隨後又招了招手,喊了旁邊幾個嬌媚的女子上來。


    幾個女子一上來就熱情的坐了下來,有的斟酒有的揉肩,一口一個郎君,親熱的喊著。


    郭瑋久不涉風塵,竟頗有些不習慣,又往邊上坐了坐,並不想離旁邊侍酒的女子太近。


    “你就別端著了,又不是沒來過,想想當年,你可是這東京城風流陣裏的急先鋒,今日可是難得,你我都能得見吳行首真容。”


    郭瑋並未理會,也不知他聽沒有聽到胡三刀的話,依舊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他是頂好的酒量,這蓮花樓的酒哪裏能喝得醉他。


    酒過三巡,胡三刀倒是有些微醺,眼瞅著夜色漸深,也不見吳行首出來。旁邊也隱隱約約傳來其他人的聒噪聲,大約也是在抱怨為何吳娘子還不到。


    不消片刻,大堂東角門處列了青紗屏風,有女使搬來了琴桌。眾人的精神這才被重新吊了起來。


    吳行首在千呼萬喚中始出來,一襲青衣,長長的青紗披帛從肩頭垂落到而下,在地上拖了很長的一段,隨著她的輕盈的碎步,搖曳著。她緩緩坐下,開始撫琴,琴聲傾瀉而出,正是那首《瀟湘水雲》。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本是喧鬧的大堂,此時竟變得平和下來,偶有人聲亦不過是竊竊私語。這時郭瑋才如夢初醒,望著青紗屏風後的女子,隔著屏風並瞧不真巧,但聽這琴音,該是她。


    “也不知哪裏掉下來的這般可人兒,真是妙音!”胡三刀邊喝著酒邊感慨著。


    “大哥,你所說的吳行首,是否是甜水巷的那位?”


    “怎麽,是你老相好?”胡三刀戲謔著說道。


    郭瑋並未回答,他大約知道了來人是誰。


    一曲畢,吳娘子起身施了施禮便轉身從東角門上了閣樓,於她,今日這一場便就到此了。蓮花樓是她的舊出身,如今坐了行首,也不免要來幫襯一把。上了閣樓,不免又要看到蓮花樓的花魁娘子一番冷眼,不必理會便罷。豈知,那花魁娘子今日卻有些不甘罷休,守著樓梯口似乎不想讓她過去。


    “識相的便給我讓開!”吳娘子冷言相對,一把推開了那花魁娘子,她踉蹌幾步,跌到牆邊扶著牆麵,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力道如此大,倒是從前小看了她。


    從前有她吳引湄的地方,她便黯然失色,從前又有誰知道這蓮花樓有一個她?如今她走了,卻還要時不時的回來,奪了她花魁娘子的風頭。如今她的年歲也不小,長此以往,媽媽定然對她將越發冷淡,她如何在蓮花樓立足呢?她越想心中越是咽不下這口氣。


    吳娘子推了花魁娘子後,走到了樓上的圍欄邊,不經意的低頭一瞥卻看到了樓下正低頭喝酒的郭瑋,她眼底又一絲詫異,想起了那天線人給她傳的口信。


    “大將軍得知你與白夢之的新婚夫婿郭瑋乃是舊知,此人不簡單,郭氏與呂家早有宿仇,你可利用吳引湄的身份,接近郭瑋,從中迂回,大將軍相信,以你的能力合郭白二氏之力,必定能讓大宋的朝廷分崩離析。”


    ……


    而此時,那花魁娘子不依不饒,又趕了上來,拽住了她的手。


    “吳引湄你得意什麽?敢推我!”


    吳娘子心中一計橫生,雙手抓住了那花魁娘子的雙臂,驚恐的大喊道:“救命啊!快放開我!”


    那花魁娘子被她的舉動驚呆了,一時竟不知這吳引湄究竟要做什麽。隻見吳娘子拉著那花魁娘子的雙臂,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欄杆上,樓下的酒客聽見了動靜全都抬頭張望著。眾人皆驚詫,這花魁娘子正於吳娘子扭打在一起呢!郭瑋與胡三刀自然也看見了,那半身跌出欄杆的女子不正是他部下的妹子那個京師行首吳引湄嗎?!


    到這時那花魁娘子明白過來了,這賤人是在賊喊捉賊呢!


    “你這賤人,居然誣陷我!”她雙手一揮,掙脫了吳娘子的手,而吳娘子早就料到她會如此,偏就中了她的下懷,她佯裝腳下不穩,仰麵向後倒去,整個身體翻出了欄杆,掉了下去。這可嚇壞了那花魁娘子,她沒料到吳娘子會倒下去,方才她力道雖大,卻不是向外的,她欲伸手去救,奈何還是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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