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將到來,所幸的是,在天亮之前,我趕回來了。


    不知為何,這一趟回來,明明靠的是白胡子老頭的靈力,我的身體,竟然會感到那麽疲憊。


    白胡子老頭道,“現在你也可以放下心來了,他有了宋國的兵力,成功也就打了一半。”


    我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想要緩解疼痛,“還不夠,宋國的兵力最多隻能是與蒼然達到抗衡,還需要回九幽域去找未央府。”


    白胡子老頭道,“給畢血傳個信吧,讓他去解決這件事情就行了。”


    我隻覺頭痛的更加厲害了一些,低聲道,“我總覺得整件事情有哪裏不對。”


    白胡子老頭道,“似乎過於順利了。”


    我皺著眉頭,忍著頭疼,低聲道,“不是這樣,我總覺得阿南他不像是那種會拿自己的命去賭的人,或許,他……”


    白胡子老頭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好啦好啦,你就不要想那麽多了,現在時局已經明朗了許多,你又何必要擔心這麽多呢?快好好休息休息,現在天都快亮了,你可沒有多少時間睡覺嘍!”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勁嗎?”


    白胡子老頭邊說便朝屋外走去,“放心啦,我仔細想過了,估計是你現在太累了,想的太多,才沒有想明白的,現在你就啥也別想了,就趕緊好好休息休息,讓自己放鬆放鬆,老夫累啦,回去先休息休息。”


    待他走後,我躺在床榻上,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視線也逐漸變得不清晰起來,我摁住太陽穴,想要止住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感。


    我低聲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頭疼症,怎麽又犯了……


    好像是一夜未睡,太累了吧。


    我褪下外衫,隻想要快些入眠,好讓這疼痛感快些消失在睡夢之中。


    可當我剛走到銅鏡前,想要散下發髻時,當那銀色珠釵從我發髻上滑落的時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麽……


    怎麽會這樣……


    不,不會的,一定是我一宿沒睡,眼花了。


    一定是我眼花了,怎麽可能會這樣……


    當我把珠釵取下的時候,銅鏡裏忽地出現了一個有個銀絲如瀑的女子。


    那女子的臉,好像我。


    一定不是我,對不對?


    怎麽會是我呢……


    那青絲,怎會在這一瞬成了白雪銀發。


    怎會如此……


    銅鏡裏麵的人兒,真的是我啊……


    那一瞬間,氣急攻心,我猛地吐出了藍色的血。


    我害怕得想要大叫出聲,可我的指甲掐進了肉裏麵,我知道我不能……


    那血的顏色,如同江河湖泊,如同白雲下藍天的顏色。


    我的血……怎麽變成這樣的顏色……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變成了這個樣子,要不然,要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他們會害怕的……像我一樣……


    我慌亂地退後,慌亂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些一定都是在做夢……一定都不是真的……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我現在,真的還活著嗎?


    我的手顫抖著,探著自己的脈象,脈象似乎,已經在漸漸消失了……


    怎麽可能會這樣……


    這頭上的疼痛感卻是那麽真實,這疼痛感讓我清楚我並非是在做夢……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阿南,我還沒有去見阿南一麵,我還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我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我不能死,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死了,母親她們該怎麽辦。


    我怎麽能死。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變成這一副模樣,為什麽我的頭會那麽痛,為什麽我的脈象在漸漸消失。


    可是我剛剛不還好好的,我剛剛不還好好的跟他們說著話。


    我嚐試著在腦子裏回想著這一種病症,這樣的病症,從前從未聽師父說過。


    而且,我在醫書裏麵,也並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症。


    我腦海裏,找不到關於這種症狀的半點信息。


    銘軒他肯定,也救不了我。


    我得了絕症。


    無人可醫的絕症。


    我要死了。


    可是病因呢?


    我迅速地回想著,進來並沒有吃什麽東西,我吃的東西都是江逸行他們做的,一定不會中毒,所以我一定不是中毒。


    若不是中毒,我又怎麽可能會得絕症?


    我也沒有修煉什麽功法,所以也不是走火入魔。


    那這病症,又從何而起?


    那樣的疼痛感,我似乎在很久之前,便已經出現過。


    可是那不是我的頭痛症嗎?當時,那雪心蓮,不是已經治好了我的頭痛症嗎?


    我怎麽會變成了這樣?


    莫非,那時我患的,根本就不是頭痛症。


    可是當時師父也在,他不可能會判斷錯的……


    難道說,當日師父便診斷出了我患了絕症?


    難道這些日子裏,他一直隱瞞著我?


    不可能啊,他沒有理由要瞞著我,他當時一定是以為我隻是頭痛症,一定是這樣。


    我癱倒在地上,望著自己銀白色的發絲,隻覺得自己整片天都要塌了。


    我還如何以這副麵容去見他們啊……


    我的時日,是不是已經不多了。


    我死了,母親該怎麽辦。


    這銀白色的發絲,此刻就像利刃一樣,一點一點刺痛著我的心。


    白發藍血,脈象漸漸消失。


    我還有多少時日?


    上天怎會如此待我?


    這樣的事情,怎麽會突然降臨到我的頭上。


    想來我這一生,本就不曾幸運過。


    自小沒了母親陪伴,不能選擇自己相愛的人廝守一生,要去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人,看著自己的父兄死在自己的麵前……


    我從來,都不是已經幸運的人,我從來都沒有被上天眷顧過。


    可是我本以為,隻要我熬過去了,一切都會好過來的。


    我以為隻要我熬過來了,就可以好好的。


    可命運偏偏要如此捉弄我。


    或許我這一生,本就是不幸運的。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著生命漸漸地流逝。


    當感覺到死亡在接近我的時候,我開始覺得死亡原來這麽可怕。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開始覺得,我有多麽畏懼死亡。


    我不想死。


    可是這種連醫書上都沒有記載過的病症,就連師父都不知道的病症,又有什麽藥能解,又有誰能解……


    等下。


    醫書未有記載,不代表其他書卷沒有記載。


    師父不曾知曉,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行醫的人不知曉這種病症,不代表用蠱的人不知道。


    醫書裏沒有的東西,或許我可以從巫蠱之術裏找到,就像當初雪茶所患的侵靈一樣,或許冷塵霜的巫蠱之術裏會有記載。


    或許,我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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