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位男子立於那刻著鳴鳳閣三字的朱紅色牌匾門前輕叩。


    “門外何人?”門內女子輕問。


    “冷塵霜。”


    他今日為了來見她,特意摘下了自己戴了許多年的墨綠色麵具,換上了一件九幽域內年輕公子都喜歡穿的香色緙絲祥雲長衫。


    “原來是冷公子,快請進。”


    冷塵霜上次來此救好了病重多年的她們鳴鳳閣的雪茶,冬茶便下了令,若是他來,不管是什麽時候都要好好招待。


    那麽多年了,她終於回來了。


    冷塵霜在心裏麵已經無數次排練過再次見到她的場景,但今日終於能見到她,著實有些緊張。


    女子輕輕地敲了敲堂門,“閣主,二小姐,冷公子來了。”


    冬茶和雪茶這時正在屋內為冬雪量身子長度與寬度,打算為她做一件新裙子。


    冬茶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忙放下了手裏的卷尺,拉著雪茶便去迎冷塵霜,“冷公子來了?快快請進。”


    冷塵霜進了屋子之後,正準備打破從前冷冷的性子寒暄幾句,“閣主,雪茶姑娘。”


    旋即他在屋內環視了一圈,並未找到他想要見的人。


    他劍眉微蹙,有些緊張。


    月兒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可是如今怎麽不在這裏。


    雪茶與冬茶相視一笑,冬茶道,“月兒今日早上去了街上閑逛,看這時間,也到了該回來的時候了,冷公子,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先在我們這裏坐一會兒等月兒回來。”


    她在九幽域就好,隻要能夠見到她就好。


    冷塵霜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就先在這裏等月兒回來吧,叨擾了。”


    他為了她等了幾十年,因為等的人是她,所以他願意等。


    這麽多年都等過去了,也不差這一時。


    冬茶笑道,“怎會是叨擾呢,你救了雪茶一命,我們鳴鳳閣都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


    雪茶道,“冷公子,真的很感謝你那日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不然,不然我們今天好好吃一頓酒如何?”


    這麽長時間了,玄靈族族長,也就是冷塵霜的父親,一直以來都記恨著茜梓月。


    他一直頑固地認為,如果當年沒有茜梓月的話,冷塵霜就不會一直不願意婚娶。


    說不定要是當年沒有茜梓月這個人,他說不定就已經抱上孫子了,也不至於到年老珠黃還未看到自己的兒子婚娶。


    於是便不讓冷塵霜與鳴鳳閣的人來往,甚至不讓鳴鳳閣的人靠近玄靈族。


    所以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鳴鳳閣一直都沒有找到過機會好好地登門謝恩。


    今天來到鳴鳳閣,還是冷塵霜偷偷溜出來的。


    想到馬上就能夠見到茜梓月,冷塵霜嘴角忍不住地就彎了起來,“無妨,都怪我家裏這些破規矩。”


    三個人一直在屋內說這話,時不時地喝上一兩口小酒,而冬雪則是看她自己在屋子裏麵也插不上什麽話,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玩。


    “聽外麵的人說,咱們鳴鳳閣今天來了貴客,快讓我看看是哪位貴客這麽有福氣,能嚐上我今日去集市上買來的椒鹽雞和桃花釀!”


    清朗的女子聲音從門外傳來,這女子打開門的時候,正巧話音剛落。


    冬茶與雪茶兩姐妹忙站起了身,喜道,“月兒回來啦!貴客在這裏呢!”


    兩姐妹接過茜梓月手裏麵的好吃的,笑了笑之後,便在茜梓月眼前,“悄悄”地出了屋門。


    冬茶與雪茶她們兩個知道這兩個人已經好久沒有見麵了,便特意給他們留一點兒機會,讓她們好好說實話。


    雪茶輕輕地拍了拍茜梓月的肩膀,挑了挑眉頭,笑道,“你們兩個慢慢聊,這酒我先幫你拿去冰窖冰一下。”


    茜梓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那你可要記好了,莫要給我全都喝光了。”


    雪茶眨了一下右眼,道,“放心放心。”


    二人出了屋子之後,茜梓月這才望到那身著香色衣衫的男子,“冷塵霜?”


    聲音裏是帶著幾分喜悅的。


    她好久都沒有見過他了。


    聽說玄靈族族長管的嚴,她也沒有去尋過他。


    說起來,她們鳴鳳閣,是該好好地去謝謝這位救了雪茶一命的男子。


    “月兒。”


    冷塵霜不止一次地在心裏麵罵自己是個大笨蛋。


    怎麽一見到月兒,他就開始有些慌亂了,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明明,在自己的屋子裏麵練習了好久說話的語氣,才敢出來找她的。


    “今天可是被你爹恩準出來玩?”茜梓月笑了笑。


    冷塵霜目光緊緊地落在茜梓月絕色瀲灩的眸子裏,道,“他那個老頑固,怎麽可能會讓我出來,這一次,我還是偷跑出來的。”


    月兒她還是和從前那樣美。


    茜梓月倒了一杯熱茶,推到了他麵前,道,“最近怎麽樣?”


    他應道,“一切都好。”


    隻是那麽多的日子裏麵,他一直都在想她罷了。


    一直都很想很想。


    今日,終於見到了她。所以他高興,人在高興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從前熬過的那些時光都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幸福的。


    總之,除了想念,一切都好。


    他又問道,“你呢?”


    “我……”


    茜梓月想起了自己在蒼然的那些事情,淡淡地笑了笑,道,“我的女兒,死了。”


    “衣兒?”


    冷塵霜瞳孔逐漸放大,這凳子本來就還沒坐穩當,他差點一個踉蹌摔下去。


    “怎麽回事?”


    冷塵霜問完這句話之後,茜梓月苦澀地笑了笑,道,“衣兒患上了葬雪顏,是個絕症。她的靈力被徹底耗盡,那日她的頭發全都白了,甚至血的顏色也變了……”


    “葬雪顏……”冷塵霜喃喃地念出了聲。


    葬雪顏……


    他記得,他曾經給過衣兒一個小冊子,上麵記錄了葬雪顏的救治方法。


    冷塵霜望了望身側的茜梓月,便已經了然於心。


    葬雪顏……並不是一個絕症。


    但患了葬雪顏的人若想要活下來,就必須有一個人死去。


    想必……衣兒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母親為她而靈力散盡,才沒有告訴他們這個病症的醫治方法。


    既然衣兒不願意說,那他也不會說出來的。


    他也會將這個秘密從此埋在自己的心裏麵,永遠永遠地不會說出來。


    隻是月兒的心,此刻應該是極其難過的吧……


    冷塵霜不知道該怎麽樣安慰人,隻能道,“月兒,你不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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