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你現在體內的情況很不好,可不可以給我看看郎中開的藥方?”


    老村長點頭,隨即給許念指了指地方,後者去拿,不多時便拿了一張泛黃的紙遞給了莫星河。


    紙上用毛筆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張藥方,看到上麵的藥,莫星河的眼神有些發沉,“這些藥對村長來說,沒用。”


    許念臉色頓時一白,“莫姐姐,你的意思是,這藥方有問題?”


    莫星河搖頭,“藥方沒有問題,但是這些藥都是滋補一類的,村長如今體內虛弱不堪,要補沒錯,但更重要的是找到根源,這個藥方隻能暫時先吊著,緩解痛苦,除此之外,沒有一點用處。”


    不過還是為了唬外行人的藥方罷了,但凡是稍微有點經驗的大夫,都不會這麽開藥。看來,這善水鎮的郎中,應該是被收買了。


    “太過分了!!!村長的病可是我們善水鎮唯一一個郎中看的,也是她一直在給我姐姐開藥,怎麽會這麽對村長???”許念一把捏緊了拳頭,氣的兩隻眼睛都在冒火。


    莫星河卻是轉頭看向了村長,“那些人找村長,是不是為了要無名山的地契?”


    老村長愣了半晌之後,點了點頭,“沒錯,他們一開始來就是為了地契,想要出高價買下無名山,原先態度還是很好的,我本想著這無名山在這善水已久,賣了也是好的,便是考慮一下,誰知竟是引狼入室。”


    “他們先後問了我許多次,我便覺得對方有些太過於強勢,無名山賣不賣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在乎的,是善水鎮的村民今後要怎麽辦,提及這件事,他們閉而不淡,我就有些後怕,還好當初沒有給地契,可他們看出我不想賣無名山,便瞬間變了臉色,開始威逼利誘,甚至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可他們不知道地契在什麽地方,搜了我的房間也找不著,隻能留著我的命。莫姑娘,你這般問,可是知道對方是誰?”


    莫星河點頭,“對方是盛京城的人,而且是皇室族人,如果他動了殺心的話,整個善水鎮的人怕是都會出事。”


    老村長臉色頓時一青,猛地咳嗽了幾聲,“咳咳咳咳!莫姑娘你說的可當真?這可怎麽辦!”


    許念一張小臉也瞬間拉直了下去,“莫姐姐,皇室的人就可以這麽霸道嗎?我們若是不賣,他們就明搶嗎?”


    莫星河揉了揉她的頭,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道理?皇權族人本就高人一等,誰敢輕易招惹?碰上這種事情從來都是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哪裏還能掙出一個理字來?


    不過,要想解決眼前的困境,她的確是有一個辦法,隻不過,如今提出的話,恐怕會讓他們覺得自己趁火打劫。


    許念人小鬼大的看著莫星河,“莫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辦法?你是易陽侯的嫡女,身份不一般,那同你一起來的那個哥哥想必也不是凡人吧?”


    莫星河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小丫頭,怎麽這麽敏銳,“既然如此,我也不瞞你們,那是當朝景逸王,顧夜離。”


    “什麽??!!!咳咳咳!!”


    “景逸王????!!!!天哪!!!”


    老村長和許念一張老臉一張小臉都是驟然變色,堪稱變色龍了,看的莫星河多少有些忍俊不禁,“的確如此。”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今日受的刺激足夠大了,需要時間好好的消化一下,莫星河也不打擾,淡淡的讓兩個人慢慢理清思緒。


    突然,老村長目光死死地盯著莫星河道,“莫姑娘,這善水鎮向來與外界都沒有聯係,您和景逸王來此,是不是也是為了無名山?”


    莫星河點頭,絲毫沒有要隱藏的打算,既然她已經做好了決定要這塊地方,那就從一開始便坦誠相待,至於善水鎮今後的論處,她已經有打算了。


    “莫姑娘願意坦誠相待,老朽還是很欣慰的,莫姑娘,老朽有一個想法,或許能夠讓善水鎮躲過這一劫,又能讓莫姑娘得到無名山,隻不過,怕是要借一借景逸王的勢力了。”


    老村長的話讓莫星河勾了唇瓣,已然料到他要說什麽,於是便看向了許念,“小念,你先去外麵的等我們,我們有事相談。”


    小念一愣,“為什麽趕我出去?我也想聽……”


    老村長拍了拍她的手,“小念乖,有些事情不適合你聽,去門口替我們好好守著,任何人都不要讓他們進來。”


    許念隻好不情願的點頭,隨後走了出去給兩人守門。


    時間不長,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許念就瞧見莫星河從門內鑽出來,她連忙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姐姐,你的病情不宜在外麵吹太久的風,我們快回去吧。”


    ‘許思’點頭,跟著她一同快速消失在老村長的門口。


    走的遠了,瞧不見人,莫星河幾人連忙朝著許家而去,岑溪已經在半路候著了,卸掉了馬車上的馬匹給了莫星河,莫星河直接翻身上了馬匹,“岑溪,王爺現在到哪了?”


    “算算時辰,已經已經到昨日我們停留的地方了,再進去,就是無名山的中央了,根據我們的計劃,王爺會在那裏等半個時辰。”


    莫星河點頭,“半個時辰,足夠我們上山了。上來。”


    岑溪一冷,連忙搖頭,“岑溪可以自行上山,跟得上。”


    莫星河頓時一頭黑線,他的內力這麽高的麽?連馬兒的速度都跟得上??“別浪費彼此的時間,快上來,有內力也不是這麽個浪費法。”


    岑溪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也想上啊,但是不敢啊,若是主子知道的話,定是要扒掉他一層皮的。


    轟隆隆!!!


    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之間打了一個旱天雷,驚得馬兒登時暴躁了起來,莫星河想著此刻孤身一人的顧染,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涼意,“這是命令,立刻。”


    這個時候的莫星河,一雙剪水眸裏麵滿是冰冷,聲音也不容置喙,周身那股子上位者的氣息再一次淩然而出,岑溪不自覺的跟著她的指令辦事,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翻身上了馬,莫星河拉緊了馬韁,一躍而起!


    “駕!!”


    轟隆隆!!!


    天空之中,陰了一整日的天似乎終於扛不住了一般,雷聲遍布,霹靂的聲音生的莫星河心底有些亂。


    腦海不自覺的響起那日在懸崖處,顧染犯病,虛弱的連個平常人都不如,那般冰冷的天他隻能自己扛著,莫星河突然就心一緊,猛地拉動了馬韁,“駕!!”


    轟隆!哢嚓!!


    一道閃電伴隨著雷電聲驟然而下,隨機而來的,是一顆一顆快速下墜的雨滴,莫星河帶著岑溪,兩人快速的到達了昨日停留的山端,然而並沒有看見顧染的身影,莫星河頓時沉下去了一張俏臉。


    “人呢?”


    明明說好的時辰還沒有過,顧染應該還是在這裏等他們的,怎麽會不見了??“岑溪,立刻去找!”


    岑溪點頭,身子一動就幾乎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四周空曠,除了樹木還是樹木,根本沒有躲雨的地方,雨滴已經由一開始的幾滴越來越來,直接跳過了朦朧細雨,朝著漂泊大雨奔去。


    “顧染!!”


    “顧夜離!!!”


    “顧染!!!夜離!!顧夜離!!!”


    四周隻有雨聲,伴隨著震天的雷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馬兒猛然抬起了前蹄,呼哧了兩下,朝著一處而去,莫星河眼神頓時一亮,“你是不是知道你主人在哪裏??”


    馬兒直接用行動來回複她,朝著一處猛然奔去,莫星河眼疾手快,快速拉住了馬韁,身子爽利的一個翻身就上了馬,大吼一聲,“岑溪,他不在這,我跟著馬兒去找他!”


    莫星河的聲音被雨滴衝刷,快速消失,岑溪隻能聽到一個大概,等到他倒回原位的時候,莫星河也不見了蹤影。


    而這一側,莫星河被馬兒帶著,四下衝撞,即便她方向感很好,在烏雲密布,大雨傾盆的情況下,也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後來,她幹脆也不去記方向了,跟著馬兒就狂奔在大雨之中。


    雨越下越大,大的令人頭疼,莫星河快速穿梭著山中,驀的,身下的馬兒開始減速,莫星河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很淡的血腥味,不到片刻,馬兒緩緩停了下來。


    莫星河警惕的看著四周,雜草叢生,空氣之中的血腥味雖然淡,卻一直都沒有消失,這就代表著附近,一定有人,而且還受了傷。


    她緩緩下了馬,抬手從懷裏拿出了自己因為換裝而塞到懷裏的銀色發簪,雨滴滴露在發簪之上,她循著血腥味一步一步前行。


    周圍什麽都沒有,除了幾乎一人高的雜草之外就是空曠的草地,隻有兩三塊大石頭格擋,令她無法一眼看清楚,下了地,莫星河才發現雜草是真的很高,幾乎到了半山腰,她稍微貓著身子就可以隱藏起來,莫得,她發現地上有一些被踩踏的腳印,不止一串。


    莫星河心底猛地一沉,她越發警惕,袖口之中泛過了一道銀色的光芒,腳步一點一點的開始移動。


    梭梭——


    梭梭——


    嘻嘻索索的聲音頓時吸引了莫星河的注意,她緊盯著那傳出聲音的草地,身後突然之間就傳來了一隻大手!!!


    她餘光一撇,擰著自己手裏的發簪猛然朝後就是一捅,準確的朝著那人的命脈,手幾乎捅進去的那一刻,頭頂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是我。”


    拿著發簪的手頓時一頓,極為快速的一鬆,發簪在空中掉了一個頭,快速收回道自己的袖口當中,她小手直接攬住了他的腰肢,觸手便是一股潮濕,莫星河眸子一沉,把人帶在了地上的草叢裏麵。一抬頭,就裝上了那雙壓抑著疼痛的桃花眼中,薄唇發白,臉色難看,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會昏迷過去,那是莫星河第二次見到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她心口一沉,握緊了手中的發簪。


    能夠再見到她,顧染是開心的,不過更多的是擔心,他抓緊了莫星河的手,不敢鬆開,“他還沒走遠。”


    莫星河點頭,從懷裏拿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了顧染,後者一張嘴便吞了下去,隨後便聽得一道清冷如玉卻溫柔似水的聲音,“我知道,你待好,別動。”


    她說話的聲音明明那麽溫柔,可顧染就是聽出了話底的冰冷和她言語中隱藏的殺意,他心口一暖,“你打不過,別衝動。”


    能夠把顧染傷成這樣,對方的實力一定很強,隻不過,莫星河想來不是任人欺負不還手的人。“我來解決。”


    她抬手,探上了顧染的脈,雜亂不堪的脈搏讓她皺緊了一雙秀眉,“你體內的冰蠱,又提前了?”


    顧染點頭。


    若不是因為冰蠱提前發作,他也不可能讓人傷成如此模樣。


    這時,周圍傳來了一道腳步聲,莫星河一張俏臉刹那冷若冰霜。


    她抬手摸索著身邊的草叢,摸到一個凹凸不平的石頭之後,她便把那石頭撿到了自己的手裏。


    一塊。


    兩塊。


    三塊。


    十塊。


    直到周圍的小石頭都被她摸索的一幹二淨之後,她拿著一把石頭,突然之間就朝著周圍一百八十度投擲手中的石子!


    刷!


    嘭!!


    轟隆!!!!!!!!!


    雷聲這一刻成了她最好的掩飾,她快速的轉換了位置,捏緊了手中的銀針。


    嘭!噠!


    直到,一顆石子落下的聲音明顯與其他不同,莫星河瞬間鎖緊了東南角七十方向的位置,於此同時,那人也發現了異常,也幹脆不躲了,驟然從草叢當中一躍而出!


    登時,那人成了明處,而莫星河化為了暗,開始不斷摸索手邊的石子,朝著各個方向投擲,以此來擾亂他的方向。


    而她則是不斷的根據自己判斷的方位靠近他,手中的石子遠近有度,讓人能夠一直感覺到她在移動,但是卻無法判定她的位置。


    莫得,莫星河手中銀光一閃,朝著那道身影快速閃了過去。


    呲!


    銀針入體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舒適,不到片刻,莫星河已然摸到了那人的身後,提起自己的發簪猛地捅了過去!


    “嘶!”


    那人被捅了個正著,疼的齜牙咧嘴的,動作卻是不慢,手臂一個用力就打在了莫星河的腰部,把她整個人都掀翻了過去!


    莫星河摔在地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氣,迅速從地上爬起,再次隱於草叢。


    就這麽一來三回,莫星河像是在耍著玩一般,那人影被惹火了,直接就不管不顧的站起了身子,“出來!”


    他這麽沉不住氣,倒是讓莫星河樂了,手中的銀針掩藏在雨滴之中,被大雨的聲音掩蓋的一絲不剩,快速的朝著那人而去!


    與此同時,莫星河動作也不慢,腳步一個輕抬,人就一個後空翻飛躍了過去,手中的發簪毫不留情的朝著他的命脈捅去。


    這一次她學聰明了,先用銀針封了他的穴道,讓他動作緩慢,從而無法再進行剛才那一招,而她則是快速的拔出了發簪,朝著心口再次反手一捅!


    那人本就被顧染傷的不輕,又被莫星河掉的沒幾口氣了,被捅了三次,血液快速流失,動作緩慢,根本來不及逃跑,隻能看著他捅過來,在那一刻,手中的長劍猛然一劃!


    莫星河瞳孔一縮,沒想到他還有一招,她身子快速側翻,從劍邊劃了過去,身子失重,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長劍驟然而來!


    她被雨滴打的眼睛都睜不開,心底暗歎一聲完了,同時側開了身子,把自己的臉躲了過去,讓出了自己的肩膀。


    噗!


    長劍入體的聲音,預感的疼痛卻沒有到來,莫星河眨了眨眼,就看見顧染站在那人的身後,貼身長劍月白一截在他的手中,另外一截,穿過了那人的體內,漏出了沾染了血跡的劍尖。


    莫星河心底鬆了一口氣,快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顧染,還好你及時出現,要不然我今日可就……顧染!”


    莫星河話還未說話,眼前的人突然就失了力氣滑落,手腕也脫離了自己的長劍!


    莫星河心口一緊,連忙勾手去接住他,與此同時,生怕那人死不透,她另一隻手順勢就拔出了月白。


    噗呲!


    鮮血飛濺了一地,莫星河看也未曾看一眼,被顧染的身子帶的一個踉蹌,跪坐在了地上,而顧染則是半身躺在地上,剩下半晌落在她的懷裏。


    “顧染?顧染你醒醒!”


    莫星河眼看著他閉了那張清冷如玉的桃花眼,心裏有些急躁,連忙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更加的亂了。


    顧染費力的睜開眼睛,抬手緊緊抓住了她的,“小狐狸……小狐狸……”


    莫星河皺眉,“什麽小狐狸啊????顧染?顧染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你千萬不要睡,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地方躲雨,你清醒起來!”


    “小狐狸……小狐狸……”


    “小狐狸……”


    “莫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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