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


    流陽駭然地問道。


    薛青林回答:“食心蟲。”


    流陽越發疑惑:“可是我從未見過渾身通白的食心蟲。”


    “可能因為它是食心蟲王,所以顯得與眾不同?”薛青林想了想,給出這個答案。


    隻有蟲王,才能號令群蟲;也隻有蟲王,才能讓那些蟲子心甘情願地去為它送死。


    見蟲王再次複生,白無垢身體一躍,君子劍朝那身體還有些僵硬的仙使刺去。


    這一劍直接穿心而過。


    蟲王看了看胸口的劍,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白無垢,似乎認命了。


    “看來天注定我要死在這裏。”


    才站起來的身體又跪在了地上,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會倒下。


    薛青林渾身寒氣逼人,看起來就快凍成冰棍了,行動也不免受到影響,但她與這寒毒抗爭已有兩年之久,早就習慣了,忍耐力也因此變得十分強大。


    她來到白無垢身邊時,半跪著的蟲王又動了。


    他用胸口流出的血在麵前畫了一個複雜的符陣,陣成時金光燦燦,恰逢天邊第一縷曙光出現,看起來竟有些肅穆莊嚴。


    四周被控製的百姓想衝上來,似乎又不敢,隻得在原地焦急的嘶吼咆哮。


    薛青林沒有在那陣法上感覺到絲毫殺氣,便準備靜觀其變,看看蟲王又能弄出什麽幺蛾子。


    誰知符陣畫完,那蟲王竟哭了起來。


    “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成年呢……”


    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金陣包裹,從腳開始緩緩變成光點消失。


    那些光點無風自起,又緩緩落在四周被食心蟲控製的百姓身上。


    每當一個光點進入那些百姓身體後,那個人就會嚎啕大哭起來,原本隻會嘶吼的人現在已經會說話了。


    “大王……”


    哭到一半時,神色又變得茫然起來:“我在哭什麽?”


    薛青林看著那些百姓,發現他們竟然已經恢複了正常,完全看不出之前被控製時麵目可怖的模樣。


    朝陽徹底升起,大陣中的蟲王卻是已經完全消失。


    城主府的一片狼藉和成山的屍體嚇壞了那些百姓,在白無垢的示意下,流陽和活下來的幾個仙使連忙去安撫那些活下來的百姓。


    薛青林想到死前痛哭的蟲王,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絲毫快意,反而心裏有點堵。


    溫藍抱著張青嵐的屍體想要離開。


    白無垢攔住她:“你要去哪裏?”


    溫藍畢竟也是和這次食心蟲大亂有關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她一手造成了整個平陽城百姓被食心蟲控製的局麵,自然不能讓她離開。


    抱著屍體的溫藍像是失了魂,良久才回過神:“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守著。”


    “我夫君想要守護這座城,然而我卻將其變成地獄,如今自然是要贖罪。”


    她也想過和夫君一起死,可是夫君臨死前神智恢複清明,抱住她替她擋下劫雷時在她耳畔說了一句好好活下去。


    活著有什麽意義呢?死了其實才是解脫。


    薛青林和白無垢看著她在一堵斷牆前將張青嵐埋下,又立了碑,然後就一直呆坐在墓碑前。


    終於,薛青林忍不住問:“之前你怎麽會和食心蟲……合作?”


    她差一點將狼狽為奸這個詞說出去。


    “因為他說,隻要我收集到足夠多的鮮血,就可以自己重塑真身,到時候就不必強占我夫君的身體。”溫藍看著墓碑道,“歸根結底,其實是我自己害死了夫君。”


    所以,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也是活該。


    溫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三個月前,附近依附平安城的小鎮發現了大量食心蟲的蹤跡,身為城主的張青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親自領人去消滅食心蟲。


    然而去時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回來時隻剩下一個傷痕累累的張青嵐。


    溫藍十分擔心,然而張青嵐卻說沒事,隻是需要閉關一段時間。


    這一閉關,就是一個月。


    溫藍忍不住去練功室偷看,然後便看見張青嵐用鐵鏈將自己鎖了起來。


    她這時才知道,張青嵐去的那個小鎮早就被食心蟲蟲王控製了,連求救信號都是蟲王發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誘張青嵐過去。


    因為張青嵐還有用,所以才留著他一命,至於其餘人要麽成了食心蟲的腹中餐,要麽成了食心蟲的寄居體。


    “夫君每日都在和蟲王做鬥爭,然而蟲王終究是厲害些,很快就占了上風,夫君沒有辦法,才用刻了困仙陣法的陽鐵鏈將自己鎖起來。”溫藍笑了一下,“那蟲王見我如此擔心,於是蠱惑我說隻要吸食了足夠的鮮血他就能自己重塑真身。我信了這話,便替他斷斷續續殺了數百個人。”


    然後,蟲王威脅她將帶有食心蟲的平安符發給百姓。


    到了後來,凡人和普通修士的血已經滿足不了蟲王,於是蟲王出了主意,讓溫藍向仙門發出求救信號,引來仙使供他吸食鮮血,順便也挑一個新的寄居體。


    “殺……殺人吸血我都能理解,可為什麽要讓你將藏了食心蟲的平安符發給百姓呢?”薛青林有點冷,裹了裹狐裘,疑惑道。


    忙了一陣的流陽來時正看到薛青林這個動作,欲言又止。


    他實在想不明白,薛青林都已經被寒毒凍成這個樣子,怎麽還不去找解藥,反而有閑心思在這裏關心別人。


    流陽看了一眼站在薛青林旁邊的白無垢,心想,就算是為了師父,也不必如此拚命吧?


    師父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一切,這姑娘卻仍抱著生命危險和他接觸,真是……了不起。


    流陽心裏竟然生出了一絲欽佩。


    他哪裏知道,薛青林早就和白無垢說清自己有解藥的事情,隻是那解藥還沒成熟,需得等到正午時分才能采摘。


    對於薛青林的問題,溫藍道:“那蟲王說這是為了百姓好,食心蟲進入凡人身體不僅不會傷害凡人,反而會讓凡人延年益壽百毒不侵。”


    她冷笑一聲:“這種話,傻子都不會信。”


    要不是最後那蟲王那夫君性命威脅,她也不會輕易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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