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我們分手吧。”


    看著林魚發來的這條信息,蕭楚腦子裏一片空白,仿佛耳邊聽到了燈泡破碎的聲音,周遭一片幽暗漆黑。


    過了許久,他的世界才慢慢有些光亮。


    他打字回複。


    蕭十三郎:為什麽?


    這次林魚倒是回得很快。


    林間遊魚:我不想畢業後,還租房住,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蕭楚看到這段話,眉頭微鎖,頓了一會兒,繼續打字。


    蕭十三郎:我寫的劇本馬上就要開拍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林間遊魚:開拍了你又能拿到多少稿費?你這樣一個剛轉正的四級小編劇,寫一部戲能掙十萬嗎?


    蕭楚臉色微白,咬著嘴唇慢慢按動九鍵格。


    蕭十三郎:如果上線後成績好,點擊高的話,還會有一筆獎金,數額不小,而且,我相信我會進步的,到時候寫一部劇會拿得更多。


    等了很久,都沒等來林魚的回複。


    蕭楚皺著眉頭,退出微信,打了電話過去。


    結果發現已經被拉黑了。


    蕭楚眉頭皺得更緊。


    叮咚——


    微信突然又響了一下。


    蕭楚點開微信,發現林魚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林間遊魚:對不起,小魚兒選擇遊向大海。


    蕭楚一個字一個字地翻看著這條信息,神情一片默然。


    他懂。


    他隻是山間的一口水潭,不是大海。


    退出微信,蕭楚把手機關機,看著窗外夜色中閃爍的霓虹,突然感覺這座城市有點陌生。


    一夜天亮。


    ……


    兩天後,星期一,蕭楚把《河神》第七集、第八集寫完了,發到了張經理的郵箱裏。


    半個小時後,張鬆鶴看完稿子,給蕭楚打來了電話。


    “小蕭,稿子很不錯,辛苦你了,我這就轉發給老陸和周青,三天之後正式開機。”


    蕭楚道:“經理,既然稿子沒問題,我想請一天假。”


    “你想請——你聲音不對,怎麽這麽沙啞?是趕稿累了,還是生病了?”張鬆鶴乍聽到蕭楚想請假,有點意外,突然發覺他的聲音不太對。


    蕭楚回道:“可能就是趕稿累了吧,所以想休息一下。”


    張鬆鶴那邊沉默了幾秒,道:“我知道因為我催得急,你們三人的壓力都很大,這樣吧,我給你批兩天的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到時候直接進組就好。若是劇本這方麵有什麽問題,我讓老陸直接跟你電話或微信聯係。”


    “謝謝張總。”


    掛斷電話後,蕭楚走進臥室,一頭倒在了床上。


    中午時分,李文謙過來敲門,他都沒有聽見。


    “阿楚這是真生病了,還是出去玩了?電話不通,門又不開……”李文謙站在門口,有些憂慮。


    他是接到張鬆鶴的電話,知道蕭楚狀態不太對,特意從魔都電影學院那邊趕過來的,結果見不著人。


    他又砰砰砰地敲了一陣門,結果還是沒動靜。


    “他這麽大個人,要是生病了,應該懂得去醫院,不會出什麽事的吧?”李文謙皺著眉頭,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


    最終他離開了,下午學院裏還有事,得趕回去。


    他給老伴賀娟打了電話,讓她下午著有空再過來看看,可千萬不能讓這孩子出事了。


    送你一個現金紅包!


    ……


    蕭楚到天黑的時候才醒來。


    他不知道李文謙來過,不過開機後,看到一串未接電話,他知道老師、師娘都在擔心自己。


    他給李文謙和師娘回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沒事,隻是累了,睡了個大覺。


    接到他的電話,李文謙不再擔心了,師娘賀娟卻還有些不放心,說要過來看看他,給他熬一鍋雞湯。


    蕭楚這時候不想見任何人,好說歹說才把師娘勸住。


    掛斷電話後,他洗了個臉,然後走進了暮色中。


    ……


    晚上九點多,蕭楚坐在蘇夜酒吧裏。


    酒吧很熱鬧,人群在扭動,喧囂,台上dj把聲音放到最大,歌手在甩動吉他,在嘶吼。


    蕭楚隻喝酒。


    過了一陣,dj停下了音樂,人群安靜下來,主持人上台,做一個活動。


    今天是酒吧的音樂表達日,燈光打到誰,誰就成為今天的幸運兒,被邀請上台唱歌。


    唱什麽都行。


    唱得怎樣也都行。


    隻要唱出來就可以。


    第一個被選到的,是一個時尚火辣的女孩,上台後很是自信敞亮地來了一首英文快歌,一開頭就把氣氛帶熱了。


    第二個被燈光選中的,是一個臉上長著青春痘,有些膽怯的男生,在dj和主持人的再三鼓動下,才唱了首情歌,紅著臉想要向台下的某個女孩表白。


    隻是他不僅害羞內向,歌唱得也真不怎麽樣,調跑了個山路十八彎。


    不過在這樣的場合,歌唱得好不好無所謂,隻要敢唱,就能有效果,在大家的起哄下,台下的女孩也紅了臉,羞答答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當男孩從台上走過去的時候,欲拒還迎地伸出了手。


    第三次,燈光打在了蕭楚身上。


    蕭楚正在喝酒,隻是覺得燈光有些紮眼,搖搖頭,繼續端起玻璃酒杯,往嘴裏灌。


    璨亮的白光下,這一幕落入了酒吧所有人的眼裏。


    “哇,這範兒好帥!”有女孩忍不住驚呼起來。


    “是有點酷!”這是男生情不自禁的附和。


    “可是,怎麽看起來好憂鬱啊?”有小姑娘莫名覺得有點心疼。


    就在這時,主持人來到台前大聲喊道:“那位兄弟,你是今天的第三位幸運兒,上台來吧,展現你的歌喉,釋放你當下的所有情緒!”


    其他人也跟著主持人大喊起來,讓蕭楚上台。


    然而,蕭楚根本沒有聽見這一切,仍舊自顧自地喝酒。


    旁邊一個小姑娘等不下去了,輕輕拉了他一下,“大叔,該你上台了!”


    這次蕭楚終於有反應了,看向小姑娘,神情迷惘,“啊?上台?”


    小姑娘指了指台上,提醒道:“音樂表達日,選中你了,上去唱歌,把你想說又不想說的話,用音樂表達出來。”


    蕭楚還是有些茫然,順著小姑娘的手指,看向台上。


    主持人揚了揚手裏的話筒,喊道:“兄弟,上來,大聲唱出你的心聲!不管是傷心、憂鬱,還是憤怒,今夜大家都隻會為你尖叫!”


    蕭楚晃了晃頭,總算是明白一點了。


    最終,在大家的鼓噪中,他搖搖晃晃地走上了舞台。


    “兄弟,想要唱一首什麽歌?讓樂隊給你伴奏。”主持人說道。


    蕭楚想了想,道:“能不能給我一把吉他,我自己彈?”


    主持人大笑道:“當然沒問題,樂隊的大兄弟,給這哥們來一把吉他!”


    吉他很快就送過來了,蕭楚坐在高腳凳上,撥動琴弦,先來了一段簡單的solo,隨著泠泠的旋律,酒吧一下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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