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省第一人民醫院。


    腎內科,主任醫生辦公室。


    “餘媽媽,渺渺這手術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進行。”主任醫生龍愛梅說道。


    餘母聽到這話,憔悴的眉頭蹙了起來,喏喏地道:“龍主任……”


    龍愛梅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是渺渺的情況,不允許再拖了。”


    “另外腎源那邊也不能再等,你是知道的,為了給渺渺找到這顆能匹配的腎,有多不容易。”


    “如果這邊不馬上做手術,那腎可能就給別人了,畢竟現在腎源很少,有很多病人在等著。”


    餘母知道這些情況,也知道大夫是為了她好,微微歎了一口氣,回道:“龍主任,再給我一天,不,兩天時間!我再去找渺渺她爸的那些工友借借,兩天內我一定籌到全部的錢,給渺渺做手術!”


    為了給小女兒治病,家裏親戚朋友都借遍了,再借就隻能去找孩子她爸的那些工友去借。


    因為沒有比這更近的關係了,雖然孩子她爸已經去世了十多年,跟這些工友們也早就沒有了來往。


    但沒辦法,小女兒的病在這裏,為了能讓渺渺做手術,她隻能試試。


    龍愛梅也知道她家的情況,也為了這個可憐又堅韌的母親,歎了一口氣。


    她詢問道:“你這還差多少?”


    “十五……二十多萬。”餘母最終沒好意思欺騙龍主任。


    這些年渺渺的病,已經耗光了家裏本就不多的那點積蓄,雖然她在照顧女兒之外,也兼職護工,照顧其他病人掙錢,大女兒小小也上班了有工資,但是還是攢不了多少錢。


    龍愛梅皺眉,這差得太多了,靠這個可憐的母親,根本沒可能籌夠錢。


    她想了想道:“這樣吧,你這兩天盡量去籌錢,能籌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想點辦法。”


    餘母微愕,抬頭看向龍主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龍愛梅苦笑了一下道:“我是看到渺渺,就想到了我自己的女兒,我女兒寧寧,跟渺渺同歲。”


    “都還是花骨朵的年紀,如果渺渺這個手術做不成,那該多可惜。”


    “不過你還是要盡量去籌錢,我家寧寧正準備去國外上學,花費很高,家裏餘錢也不多。”


    “我先借你五萬,剩下我再找院裏和同事們想想辦法。”


    餘母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合十,眼眶濕潤地對著龍愛梅鞠躬致謝:“龍主任,謝謝您,您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我謝謝您!”


    龍愛梅再次苦笑了,她哪兒是什麽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隻是由餘渺渺,聯想到自家女兒,見不得這份無助、絕望而已。


    她也幫不了多少忙,這借的五萬,還得回家跟丈夫好好商量,其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弄到。


    但不管這樣,餘母還是十分感激,鞠躬完後她說道:“龍主任,我這就去籌錢,您放心,我一定能把錢籌來!”


    說完她又鞠了一躬,然後就擦幹眼淚,出了辦公室。


    回到病房區,她來到女兒病房門口,透過小玻璃窗,看看裏麵的女兒。


    今天皖省省會廬陽天氣很好,明亮清和的陽光穿過紗窗,照在病房裏。


    病床上,小女兒渺渺,正半坐著一個人在認真地玩皮筋。


    看到這一幕,餘母剛擦幹的眼眶,眼淚奔湧而出。


    她用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幾十秒後,她再次擦幹眼淚,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走去。


    無論如何,她也要籌到足夠的錢給女兒做手術!


    不過她還沒走到樓梯口,手機突然響了。


    她停下拿出用了很多年的諾基亞,一看是大女兒小小打來的。


    想到懂事的大女兒,餘母立即做了幾次深呼吸,又清了清嗓子,盡可能掩飾自己的異樣,然後才接通電話。


    “喂,小小!”餘母語氣穩定地開口。


    “媽,咱家有錢了!”


    電話裏,傳來大女兒興奮又輕揚的聲音。


    “啥?”餘母沒太聽清楚。


    餘小小再一次重複而大聲地喊道:“媽,咱家有錢了!可以給渺渺做手術了!”


    這次餘母聽清楚了,卻不太敢相信,半晌後才說道:“真……真的?”


    餘小小的聲音更加歡快而輕揚了,道:“嗯,是真的!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參加的項目《潛伏》播出後成績很好,會有一大筆獎金,現在已經發下來了,32萬5000!”


    “再加上我這個月的工資,一共33萬2000塊!”


    “我這就轉賬給你,你快去找龍主任,安排給渺渺做手術吧!”


    餘母瞬間繃不住了,哭出聲來。


    那邊餘小小還想跟母親分享一下自己此時的心情,突然聽到媽媽的哭泣聲,頓時愣住了。


    “媽?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餘母強忍著哭泣說道。


    “那你怎麽哭了?”餘小小還是有些不解。


    這次餘母又抹了一把淚,讓自己笑起來道:“我是高興的,高興得哭了!”


    餘小小聽懂了,想到了這些年的不容易,想到了妹妹的情況和母親守護的艱辛,喉嚨一湧,聲音也沙啞起來。


    但她卻強自歡笑道:“媽,沒事的,過去了!咱們現在有錢了,隻要給渺渺做完了手術,一切就都好了!”


    餘母也控製自己的情緒,點頭道:“嗯,一切都會好的。小小,你真棒!”


    餘小小聲音細細地道:“是我遇到了好人,如果不是老大人好,像我們這樣的助理編劇,是拿不到這麽多獎金的。”


    “那你記得好好感謝你們蕭老師!”餘母叮囑道。


    女兒上次休假回來廬陽的時候,當《潛伏》首播的成績出來後,她聽女兒說起過,會有一大筆獎金。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獎金會有這麽多,竟然有32萬5000,更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就發下來。


    她以前也是在廠裏上過班的,廠裏說要發多少獎金,最終都是會打折扣的,而且一般都是到年底才會發。


    所以龍主任讓籌錢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大女兒的這筆獎金。


    聽到小小說有三十多萬,她緊繃了這麽多天的弦,徹底崩了,激動、喜悅、高興的那種崩潰。


    “媽,我會好好感謝蕭老師的!現在我先把錢轉給你吧,你上次不是說渺渺的腎源,這幾天可能會有好消息嗎?”


    “等匹配的腎源到了,就立即給渺渺做手術!”餘小小乖巧又懂事地說道。


    “好,好,好!你把錢轉給我,我這就去找龍主任,這就讓給渺渺做手術,腎源已經找好了!”餘母咽聲說道。


    “那就好,媽我現在就掛電話,然後轉錢。”


    隨後餘小小就主動掛了電話,再通過手機銀行,把33萬2000元,全部轉給母親,隻給自己留下了幾百。


    看到轉賬成功信息後,她立即給母親發了一條短信,跟母親說了一聲。


    皖省第一人民醫院這邊,餘母收到到賬短信,確認真是33萬2000後,立即小跑著去往了龍主任辦公室。


    “餘媽媽,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龍愛梅看到她去而複返,很是意外。


    餘母臉上露出了微笑道:“龍主任,有錢了!可以給渺渺安排手術了!”


    龍愛梅更加意外了:“有錢了?這就籌夠錢了?這麽快?”


    她都還沒來得及跟老公打電話,說那五萬的事呢。


    餘母連連點頭道:“嗯,夠了!我家小小發獎金了,33萬2000,已經轉到我卡裏了,可以給渺渺做手術了,你看!”


    餘母把手機到賬短信,拿給龍愛梅看。


    龍愛梅看了一眼,點點頭。


    她知道餘母的大女兒餘小小,已經見過那個瘦小又懂事的小姑娘很多次了。


    也知道她大學畢業後,進了魔都一家大型公司,卻沒想到能發這麽多獎金。


    但不管怎樣,隻要籌到錢做手術了,她就為這一家感到高興,微笑道:“原來是小小發獎金了,真好!”


    “行,我這就去跟科裏匯報,讓盡快安排做手術!”


    “嗯嗯嗯,謝謝龍主任!”餘母致謝道,臉上帶著紅暈。


    “你先回病房看看渺渺吧,等我這邊弄好了,再來找你。”龍愛梅安排道。


    “好的,謝謝龍主任了,我這就去病房看渺渺!”


    旋即,餘母返回了病房,而龍愛梅則去找科主任,商量手術的事了。


    在病房裏,餘母臉上滿是笑容,一點都沒有讓小女兒看出她剛哭過。


    她隻跟小女兒說,姐姐掙了大錢,發了很多獎金,馬上可以做手術,做完手術病就徹底好了,可以出院了。


    餘渺渺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人也很單純,看到媽媽這麽高興,知道自己馬上可以出院了,也很高興,鬧著要跟姐姐視頻,她已經有兩天沒跟姐姐視頻了,很是想念。


    餘母答應,去找護士借了個智能手機,登上微信,讓兩個女兒視頻。


    這不是她第一次跟護士借手機了,護士們都很同情可憐的母女三人,所以每次想用的時候,都願意把手機借給她們,還幫忙登微信。


    等視頻連接上,餘渺渺看到姐姐十分開心,說了一大堆開心的話,母女三人視頻了足足半個小時。


    見手機快沒電了,餘母才讓掛斷視頻,把手機還給護士。


    餘渺渺還沒有跟姐姐聊夠,依依不舍,但還是很聽話地,結束了視頻。


    晚上八點鍾,龍愛梅來到了病房,告訴餘母,腎源那邊已經聯係好了,手術也安排上了。


    餘母十分開心,再次真誠地感謝了龍主任,然後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大女兒。


    魔都這邊,餘小小知道手術已經安排上後,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落地了。


    她放下手機,開始泡麵吃。


    等待麵泡好的時候,她給蕭楚發了一條微信。


    “老大,謝謝您!”


    沒有立即收到回複,不過餘小小並不失望,她隻是先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已。


    真正的感謝,當然不會這麽簡單。


    蕭老師,可是她們家的救命恩人!


    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


    收到餘小小微信的時候,蕭楚正在碧水3號的廚房裏忙活著,所以並不知道來信息了。


    夏聽蟬發了微信來了,她正在季雨微工作室裏,討論專輯選歌的事,可能要晚一點才會回來。


    蕭楚想著自己現在腰已經好了,媳婦兒又那麽累,所以準備給她和小艾,做一份夜宵,犒勞一下。


    作為新時代好男友,好老公,他可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


    ……


    靜雨微瀾工作室。


    夏聽蟬正看著一堆手稿蹙眉沉思。


    小艾則在角落裏,安靜地刷著一個手機,也不知道在幹嘛。


    不一會兒,季雨微從外間走了進來,說道:“聽蟬,這些歌你覺得怎麽樣?”


    夏聽蟬放下手稿道:“有幾首歌質量還不錯,可以。”


    季雨微走過來,看著她畫了紅勾的幾首歌譜手稿,說道:“你要把蕭楚給你寫的《小小》、《我隻在乎你》、《寧夏》、《愛你一萬年》、《童話鎮》,還有《當你老了》,都放進專輯裏?”


    夏聽蟬點點頭道:“對,你覺得不合適?”


    之前蕭楚給夏聽蟬唱過很多歌,夏聽蟬都已經寫出譜來了,把沒發表的那幾首,都準備放到實體專輯裏去。


    季雨微道:“這幾首歌質量都很高,我也很喜歡,不過有幾首,是不是不太符合專輯的主題?”


    夏聽蟬略帶懵懂地看著她。


    季雨微笑了一下,她知道以夏聽蟬的專業素養,一定看得出來,現在隻不過是當局者迷,或者說明知不合適,也不願割舍罷了。


    她直接點出來道:“專輯的主題是‘有故事的歌’,你不覺得除了《小小》、《當你老了》,其他幾首都太過直白了,不夠有故事嗎?”


    夏聽蟬聽到這話,拿起了剩下幾首歌的手稿,《我隻在乎你》、《寧夏》、《愛你一萬年》、《童話鎮》,好像是不夠有故事。


    前麵三首,完全是直抒胸臆的情歌,而最後一首則屬於黑童話,是反故事而不是有故事。


    “那怎麽辦?”她問道。


    這些都是蕭楚唱給她的歌,她很喜歡,不想放棄。


    季雨微:“我看……”


    “這樣吧!”夏聽蟬打斷道,“既然它們不符合專輯主題,那就把主題換了好了。”


    季雨微愕然:“還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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