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約江沐雅在一個環境清幽的山水茶館,這是在繁華的d城打造出的一個擁有青山綠水的自然地方,占地麵積很大,景色宜人,一走進這裏,便給人一種詩情畫意的感覺。


    滿院子都是小橋流水的景色,路邊種著清幽的綠竹,房屋簷上掛著各種吊籃和不知名的鮮花,一個水池中種著睡蓮,水上飄著朦朧的煙霧,繚繞的煙霧中一艘若隱若現的烏篷船,上麵坐著一位古裝打扮的女子,指尖撥動著古箏琴弦,優美的古典音樂飄入耳中,給人一種極美的享受。


    江沐雅一進入茶館就有人前來迎接,說是老黎總已經在裏麵等著她了,江沐雅緊跟著走了進去,在一個二樓的閣樓上看到了老黎總黎山。


    這是一個木質的閣樓,精工雕刻著花紋,打造得十分精美,從這裏可以看到閣樓南北兩麵的風景,有清清微風吹過,茶香飄蕩。


    黎山一見江沐雅到來就連忙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說道:“感謝江總賞光,江總請坐。”


    “老黎總客氣了。”江沐雅笑道。


    黎山笑看著麵前這位江總,幾月不見,江沐雅身上氣質依然一如既往的優雅清淡,她人坐在那裏,就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微微一笑,更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黎山再一次感受到他兒子為何會對麵前這個女子念念不忘了,哪怕身在國外,也在聽到她出事的第一時間,不顧一切的趕了回來。


    黎山至今還記得兩個月前父子倆之間的那次爭吵,吵得很激烈,黎少龍立即就定了回國的機票,瘋了一樣到處尋找江沐雅。


    後來,直到有了江沐雅的確切消息,黎少龍才終於回到家,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去國外進修了,說自己對那些課程根本就不感興趣,還負氣的說讓他把家業交給黎毅打理就好。


    “江總,這些年來少龍一直沒少給你添麻煩,我在這裏代少龍給你說聲抱歉了。”黎山一邊客氣的說著,一邊親自給江沐雅倒上了一杯茶,茶色清香,一看就讓人有種想嚐一嚐的欲望。


    “老黎總客氣了。”江沐雅說道。


    “江總請嚐嚐這茶。”黎山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江沐雅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纖柔白皙的手指緩緩端起茶杯,一手托在茶杯底部,放到嘴邊慢慢品嚐,“這茶味道味道有點怪,有種奇香,但也帶著一種奇怪的苦澀。”


    大多數喜歡喝茶的人,在不同心境下也會煮不同的茶,上一次師兄煮的茶很香,回味甘甜,但這一次老黎總煮的茶,卻更多的是苦味。


    “哈哈哈,是啊,奇怪的香氣中伴著些微的苦澀,是因為我今天也有一件苦澀的事情想跟江總吐吐苦水,當然,如果江總不嫌我這個老頭子煩人的話。”黎山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老黎總但說無妨。”江沐雅說道。


    老黎總今天的情緒明顯不同於往日,即便將所有一切都隱藏到笑容之中,江沐雅還是能夠感受得出來,老黎總今天找她有重要的事情。


    “江總,這是我在醫院的檢查報告。”黎山也不再拐彎抹角,從旁邊的竹椅上拿出一份檢查報告遞給江沐雅。


    江沐雅心頭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拿起醫院檢查報告一看,隻見上麵寫著醫生的診斷,四個潦草的字跡赫然映入眼簾——胃癌晚期!


    江沐雅不禁一愣,不由得抬眸看了看麵前黎山,老黎總居然已經到了胃癌晚期,黎山微微一笑,語氣平靜的說道:“江總,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這一刻,江沐雅不禁感歎生命的無常,胃癌晚期基本上就是沒什麽幸存的機會了,隻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老黎總現在也才六十歲不到吧?本來正是應該退休安享晚年的時候,沒想到居然得了這麽重的病。


    江沐雅喉嚨哽咽了一下,極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開口問道:“老黎總今天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黎山喝了一口茶,苦笑著說道:“江總,少龍從小到大過慣了好日子,不知人間疾苦,我走了也沒什麽放心不下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這個兒子!雖然他曾經也做過很多的荒唐事,但再不懂事,少龍也是個心地單純善良的人,我走了後別的事情毫無牽掛,但就是放心不下他啊。”


    “少龍不是還有個哥哥?”江沐雅問道。


    當然,江沐雅已經知道了黎毅並不是黎山的兒子,這麽問,隻是想試探一下黎山到底知不知道。


    黎山微微搖頭,毫不隱瞞的說道:“不瞞江總說,黎毅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而是我的一位學生,我把他叫到黎家來的最初目的,隻是為了刺激一下少龍,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收收性子,上進一點,但是現在看來效果不大。我死了以後,小毅作為我的學生,自然也會好好的輔佐少龍,但是如果我不在了,怕是再沒人能管得住這小子了,當然,除了你——江總。”


    “老黎總……”江沐雅覺得這話有些沉重,她有些擔不起。


    “江總,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少龍,或者說你不愛少龍,我知道,我也可以理解,如果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是個有思想有深度的女孩兒,我也不會愛上這個臭小子,但是江總,你以後可否把少龍當成一個弟弟?可否在他以後走上岔路的時候,幫一幫忙把他帶回來?”


    黎山目光懇求的看著江沐雅,一雙老眼裏滿是放心不下,也充滿了對江沐雅的懇求。


    “我會的。”江沐雅點了點頭。


    黎山繼續說道:“我這輩子對他太溺愛了,現在真的很後悔小時候沒有讓他吃過什麽苦,以至於缺乏曆練,但人生就是這樣,沒有後悔藥可吃,我現在是人之將死,也隻能厚著臉皮請江總幫幫忙了。”


    “我就擔心這小子在我離開之後,依然隻知道花天酒地,不知人間疾苦,黎家就算是被他敗壞了倒也無所謂,我怕的是他以後不經風雨,終究還是要栽大跟頭啊!再大的資本,也經不住一個人的折騰,他過慣了好日子,怕是以後再也過不了苦日子了。”


    江沐雅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難過,老黎總如今身患絕症,卻還要擔心自己孩子的未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會把少龍當作我的弟弟,您放心。”江沐雅說道。


    黎少龍的未來江沐雅也不敢保證什麽,他的脾氣和心性都和個人成長經曆有關,一個從小在蜜罐子裏泡大的孩子,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變的。


    “那我就先多謝江總了,跟江總說了這麽些話,我這心裏也就踏實多了。”黎山臉上露出一個溫和平淡的笑容,窗外陽光照射到他身上,麵色慈祥卻格外蒼白,仿佛隨時都會離去。


    “江總,少龍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這是我這個父親對他最後的寵溺了,江總,請先別告訴他,讓我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裏,能夠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我想我走了以後,他臉上笑容會少很多,他還是很愛我這個父親的。”黎山說道。


    “好,我不告訴他。”江沐雅答應道。


    江沐雅陪老黎總喝了一下午的茶,隻覺得人生苦短,不知道什麽時候死亡就會找上自己了,還是要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啊。


    下午回去的時候,江沐雅路過帝都雲,隻見有人在鬧事,江沐雅不禁在路邊停下車,在那兒往車窗外看了一會兒。


    隻見帝都雲公司門口,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哭天搶地的喊著什麽,保安們圍了一圈,也有很多人麵帶同情的在旁邊看著,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緊接著,江沐雅聽到耳邊傳來驚心動魄的哭喊聲——


    “你陪我丈夫!陪我孩子的父親!”


    “吃人不吐骨頭的公司,天天讓加班,天天不到十二點不讓回家!”


    “你們這還是人幹的公司嗎?我老公年輕力壯,健康的活生生的一個人啊,就這麽猝死了!他是工作累的啊!”


    “你們真是畜生!畜生!毫無人性的公司,你們怎麽不倒閉呢?”


    “你們陪我老公!陪我老公!”


    江沐雅聽到這些話隻覺得心頭一涼,帝都雲竟然有人過勞猝死了?江沐雅是聽說過帝都雲加班情況很嚴重,從曲遠航兩次來找她的精神狀態就可以看得出來,上一次見到曲遠航的時候,江沐雅幾乎發現了曲遠航頭上的白頭發。


    但江沐雅也沒想到帝都雲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人在工作崗位上猝死,生命真是脆弱啊!江沐雅不禁輕歎了口氣,真的是那句話,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誰會先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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