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棠一臉震驚,這……這麽殘忍!


    她忍不住向樓上看了一眼,實在很難把那個殘暴之人同他畫上等號。


    “姐姐,別怕,有我在!”小麒麟很有義氣用角蹭了蹭萬棠的手指,表示要和她同進退。


    秦落塵握住了她的另一個手,將兩名侍衛撥開:“你們退下。”


    他的氣勢很強,那兩名侍衛不敢再阻攔他,隻得向兩旁退開:“殿下,請允許屬下跟隨。”


    “不必。”秦落塵揮手,“你們在這裏候著便是。”


    山月不喜人多,而且說出的話不允許人忤逆,就算他是一個皇族,也不敢輕易同山月對峙。


    更何況秦落塵也有一身傲骨,他的功夫在這裏也算得上是頂尖的,如果真的動起手來,他就不信在他麵前走不過三招。


    他隻要撐過三招,他安排在外麵的人就會衝進來,所以他犯不著這個時候讓侍衛打頭陣壯膽。


    那兩名侍衛也是極為聰明,立即便領會了秦落塵的用意,躬身退後不再阻攔。


    萬棠的視線落在被牽的手上,其實不想同他如此親近,但秦落塵將她的手握得太緊,她一時掙不開。


    又不能使用大力氣,或者幹脆出手攻擊對方,所以隻得任由他握著。


    算了,握個手而已,也不值什麽。


    兩人來到二樓,也終於看到了二樓的布景。


    大廳中布置的有些空曠,最顯眼的是一個圓桌的花梨木桌子,桌上鋪開了一張其他的畫紙,顏料,畫筆,硯台等一應俱全。


    還有兩名動作極其麻利的小童,正在研磨,身上也是穿的極其幹淨,正在做著一些打下手的工作。


    大廳中沒有點亮普通的燭火,隻在畫桌上方懸著一個碩大的一明珠光芒,明亮卻不刺眼,而那位山月大師就站在桌前的暗影處,光將他背後之物照的一片光明,他整個人卻像是一個剪影。


    萬棠站在樓梯口,望向他,卻依舊看不清他的麵目。


    奇怪,她眼睛又沒有花,怎麽看不清……


    “尊駕換我二人上來有何貴幹?”萬棠拱一下手,但略略一抬,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握在秦落塵的手中。


    山月向他們看過去,眸光在他們牽著的手上一停。


    小麒麟被萬棠抱在懷中,它也盯著那位山月看看是何神聖,忽然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降了一點溫度,再然後它的一雙眼睛猛然瞪大。


    變成鹿的它,全身的毛幾乎都要豎起來了!


    這人!竟然同那個九尊有九成的相似!


    不是麵容,而且他身上的氣勢。


    萬棠明顯感覺到了懷中小麒麟的不對勁,立馬在心裏問了一句:“小長安,怎麽了?”


    小麒麟又看了山月一眼,停頓了片刻,這才回應萬棠:“沒……沒什麽,有,有些冷。”話音落下,身上的毛也緩緩下去。


    可是那一顆心卻止不住的亂跳,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將一種法術習得如此相向,它差點就以為眼前這個人是小九尊長大的模樣了……


    不過,在這之前,它腦海中也出現了一個聲音,讓它不要說不該說的話,所以……它現在又有些確定這人是小九尊了,可是……越看越不像,到底是不是?


    不過因為九尊的關係,導致小麒麟現在也很怕眼前這個人。


    雖然覺得不說出這個人的身份,有些對不起姐姐,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乖乖趴在了一邊。


    這個人,應該不會對姐姐不利吧?


    它現在自己的腦子裏也十分的混亂,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九尊,如果是的話,那就需要肯定有他要隱瞞的理由。


    可如果不是……


    啊啊啊,好煩!


    算了,靜觀其變!


    萬棠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小麒麟的情緒變化,再說這樓上的溫度也確實比樓下要低不少,涼颼颼的,明明是夏天,卻感覺像是過秋後的天,而且這裏伺候的兩名小童已經穿上了秋袍。


    緩過神再被小麒麟這麽一提醒,萬棠就冷得哆嗦了幾下。


    山月衣袖抬起,指了指秦落塵:“你站在那裏。”


    然後再一直萬棠:“過來為本做磨墨。”


    萬棠傻了,他弄出這麽大個陣仗出來,叫她上來就是為了讓她磨墨的?


    萬棠有些囧囧有神,就這種小要求,她自然不會再和對方唱對台戲,趁機睜開秦落塵的手走了過去。


    秦洛塵露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在顧忌著什麽,終於閉嘴不言,隻在背後叮囑了萬棠一句:“小心些……”


    萬棠沒有回頭,隻是背過手,用手在後麵動了一下手指,證明她明白。


    來到山月這邊,她終於看到了剛剛畫出來的畫,心中忽然一動。


    那是一幅畫了一半的山水圖,山巒疊嶂,高低不同,雲遮霧罩在群山懷抱之中有一道瀑布,瀑布旁怪石嶙峋。


    這……


    這怎麽看著有些像天山幻境消失後所看到的景色!


    萬棠抬眸向著身邊這位山月大師望過去,從她這個地方看過去,這位大師的麵目依舊有些模糊不清,這麽近的距離,她竟然還是看不清他的臉,一個念頭忽然浮上萬棠的腦海。


    這個人……莫非是帝尊?!!!


    她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幾眼。


    結果人家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隻是吩咐了一句:“研磨。”


    手掌落在那張畫了一半的畫紙上,那張畫著忽然冒出一道淡淡白煙,整個畫紙瞬間消失無蹤。


    萬棠微微動眉:“為什麽毀了這張畫?”剛才那畫明明畫的非常好,她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眼,而看完第二眼,竟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看著被毀,她有些心疼。


    萬棠雖然並不是十分懂畫,但能將人輕易帶入畫中的意境中,應該是張成功之作吧,毀了多可惜,不要的話送給她多好!她還可以把它賣了換銀兩!


    “汙了。”山月簡潔地回答了兩個字。


    旁邊的畫童臉上也露出心疼之色,他們是畫畫的神童,算是天才小畫師,這次被茶樓請來為這位山月大師打下手,他們自然是十分願意來。


    剛才見到大師作畫,看他筆走龍蛇,山水在他筆下如同活了一般顯現出來,看到他們心醉神馳。


    雖然隻是完成了半幅畫,但在他們眼中已經是絕世珍品,卻沒想到這位大師說毀就毀了!


    而且他們甚至都沒有看到那汙點,到底在哪裏……


    想來想去,他們覺得都是因為這兩個人忽然喧嘩驚擾了大師,才讓這幅絕世之作毀於一旦。


    那兩名童子分外怨念的瞪了一眼萬棠。


    而萬棠隻做沒有看見,反而笑了一笑:“小小瑕疵而已,大事何必如此求全?”而內心裏則是跳腳,可惜啊,太可惜了,都是銀子呀!


    此時那兩名畫童已經重新展開了一張畫紙鋪平弄好。


    萬棠也是個手腳麻利的,三兩下就磨好了墨,不知為什麽那墨像是咬住了手,她剛磨好磨,直接莫名就破了個小口,來不及收手,一滴血滴入墨汁之中。


    萬棠皺了一下眉頭:“我重新磨吧。”既然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畫聖是求全主義者,隻能任命將那些沾了她血的磨倒掉。


    “無妨。”山月抬手按在那硯台上。


    萬棠撤手不及,正好被他按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的手掌冷如寒冰,萬棠被凍的打了個哆嗦,一皺眉正想要撤回,對方卻快她一步,兩手撤了回去的還拿出了一塊絲帕擦了擦手。


    萬棠:“……”看著他的動作,她也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抽出一條絲帕,擦了擦被摸過的手背。


    山月看了她一眼,沒再說別的開始揮毫作畫。


    “既然能做的最好,何必要那個有瑕疵了,本座一向容易得半分瑕疵。”他的語調極淡,回答了之前萬棠的話。


    萬棠瞧瞧他不染纖塵的外袍,再瞧到他的作畫的手,嗯,的確是有能力要求。


    手中狼毫運轉如意,山石大樹,湖水漸漸在他筆下呈現,萬棠屏住了呼吸,這景致她也是熟悉的,是她在幻境中所見的景致!


    那如同手掌的葉子,那閃爍著粼粼波光的大湖,萬棠一個恍惚忽然又走進了那幻境之中。


    碧綠的葉台,台上打坐的小錦鯉,一幕幕在她腦海中一一閃現。


    站在旁邊伺候的兩名畫童,忽然感覺到了萬棠的不對勁。


    她直了眼睛看著畫紙,而山月運筆如飛,一幕幕景致在他筆下跳躍如飛,可是奇異的是,那畫上的景致一邊閃現,一邊又迅速消失。


    咦?這筆墨有問題?


    兩名畫童瞪大了眼睛,正要開口,山月忽然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兩個人頭腦一懵,整個人都有點暈暈乎乎,想不起剛才要做什麽。


    萬棠一雙眼睛,如癡如醉,跟著他筆畫的動作轉悠,腦海中關於天山的往事如同山月筆下的畫,一幕幕開始消失。


    秦落塵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開始時,他還全身戒備,唯恐山月會對萬棠有什麽不利,後來見萬棠隻是被分了個磨墨的活,他又鬆了口氣。


    他也頗為懂畫,十分好奇這位大師究竟畫了什麽,很想上前去瞧一瞧,但又怕得罪這位畫聖,隻能在原地等待。


    他站在那裏一直注意萬棠的動靜,見她站在山月身邊,一雙眼睛盯在畫紙上,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他更加心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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