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六年,十月初,天氣愈發寒冷。


    陳鴻宇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寒冷的感覺了。


    可惜大吳之中,即便是修行有成的儒道修士,肉身也基本強不到哪裏去。


    此時轉眼又是數月過去,距離明年春季的縣試也隻剩下四月有餘。


    此時,就見的迎麵走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著裘衣,腰佩玉環。


    此時,那少年見到陳鴻宇,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忌憚之色,但還是麵帶笑容打招呼道:“十三弟是要去哪裏,還是如往常一般去找夫子詢問經書疑惑嗎?”


    “對。”陳鴻宇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家父早逝,不像九哥你還有四叔教導。”


    “逝者已矣,十三弟還是要朝前看。叔父雖然已經離去,但是有什麽困難,族內的弟兄長輩還是會幫襯一些的。”說著,從身後跟著的一個仆人身上接過一件冬衣遞給陳鴻宇。


    “家族新製的冬衣因為意外下發延遲,我知道十三弟生活有些困苦,因此特意讓家仆趕製了一件冬衣出來。


    雖然可能不是很珍貴,樣式也不見得有多好看,但是最起碼可以禦寒。”


    說著,也不等陳鴻宇應答,直接上前將冬衣披在了他的身上,順便還幫他整理了一番。


    “多謝九哥!”陳鴻宇感覺著消散了一些的寒意,連忙感謝道。


    不論是因為什麽,自己是受了人家好處了。


    又寒暄幾句之後想他這才急匆匆朝著許文家中而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身後的家仆這才有些委屈的地詢問道:“少爺,你怎麽把我都冬衣給了他了,不就是一個旁支嗎,而且還與少爺你有著競爭關係用不著這麽客氣啊。”


    聽見身旁家仆委屈的話語,許嵩哈了口氣搓了搓手,卻是並未應答。


    “這家仆還是有些短視了,日後不可依仗,日後心腹還是得找一個機靈一些的。”


    滿腹牢騷的家仆,卻是不知自己已經失去了上進的機會。


    片刻之後,許嵩終於是回到了家中,就見的客廳之中,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火盆旁邊看著書籍。


    聽見他回來的動靜,也隻是抬起頭淡淡道:“回來了?”


    將身上裹著的披風解下遞給一旁的家仆,他這才坐在了火盆旁邊。


    “父親,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十三弟。”


    聽見這話,許昌終於抬起了頭,問道:“如今已經入了秋,天氣寒冷,他不待在家中,出來做什麽。莫非又是去四叔家中了嗎?”


    族兄許岩即將歸來,據說這次還準備帶一個族中後輩貼身教導。


    原本,他也以為自己兒子是十拿九穩,沒想到最近這許平卻是突然開了竅一般,不但聰慧了一些,而且學習起來也是異常刻苦,更是傳出來了懸梁刺股的事情,已經受到了他們這些家族高層的建議。


    大吳比較是以儒治世,家族之中真正誕生好的讀書苗子,他們也會大力培養。


    不過最近,他卻是想暫時壓一壓自己這個族侄的勢頭。雖然信任自己兒子天資,但是他還是下定決心要和幾位老友走動一番。


    等到縣試之時,隻要自己這位族侄不是超出許嵩許多,他就可以壓一壓名次。


    當然,在他看來這個可能微乎其微,隻不過這許平最近勢頭太過強勁,未雨綢繆罷了。


    是人都有著私心,他還是想讓自己的兒子跟在許岩身旁學習。


    畢竟,許岩不但位高權重,而且儒道上的造詣也是極深,隻不過他最初考取了秀才功名便沒有繼續參加科舉,不然如今許家可能有著三位舉人坐鎮。


    思緒間,許嵩也將兩人見麵的言語都講述了出來。


    聽到他親自為陳鴻宇披上冬衣,許昌這才笑了出來,讚歎道:“不錯,這才是一個家族繼承人的樣子。


    鬥而不破,才是家族爭鬥真諦,不然就是內鬥加重家族勢力受損。


    即便許平最近與你有著競爭,但是畢竟也是我許家之人,你這番表現卻是體現出來了你的氣度。”


    許嵩緩緩點頭:“平哥兒與我乃是兄弟,即便是一同競爭留在許岩叔父身旁的機會,那也犯不著苦大仇深。


    日後不論是誰成就更高,仍舊有著無法隔斷的血脈關係,總是要互相幫扶的。”


    ……


    許家,東園,陳鴻宇緩步朝著許文家中行去。


    許家本家乃是一座位於縣城城郊的巨大莊園,分為東南西北四個部分,夫子許文便是住在這東園之中。


    行至許文住所,卻見得大門緊閉,陳鴻宇不由微微皺眉。


    他這幾個月都扮演者一個突然開竅,而又刻苦好學的形象。


    除了懸梁刺股這種每日一次的日常戲份,也經常來向夫子請教學問,讓其看到自己偽裝出的顯眼進步。


    隻不過這一次,許文竟然不在家中,敲了敲門也沒有家仆響應。


    沉默數息,陳鴻宇立在院門處等了起來。


    不多時,有著路過的族人見到立在此處的陳鴻宇,不由驚訝道:“平哥兒,你又來向許文叔父請教學問嗎?”


    “對!”陳鴻宇惋惜道:“可惜,夫子此時竟然不在家中。”


    “叔父應當是去縣中參加文會了,恐怕要傍晚時分才能歸來,大概再有一個多時辰恐怕就回來了。”


    聽見這位叔父所言,陳鴻宇搖了搖頭苦笑道:“多謝叔父告知,不過家中距離此處也比較遙遠,此時又是休假時間,還是再此處等待一會兒吧!”


    那位族中叔父見此,再次與陳鴻宇寒暄數句便急匆匆離去,他也隻是一個童生而已,最近幾月自己這位族侄聲名遠揚,他自己心裏有數,根本指點不了人家。


    與那位叔父寒暄過後,陳鴻宇便立在門旁靜靜等候。


    忽然,天上有著雪花開始飄落。


    “這,天氣怎麽這般突然。”陳鴻宇心中驚訝,心中思緒片刻卻是仍舊立在原地等待。


    隨著時間推移,天色漸漸昏暗,遠處終於有著馬車趕來。


    許文剛剛下了馬車,就聽見身旁小丫鬟驚訝出聲。


    不由朝著門前看去,就見的有著一道人影立在門前,身上已經落滿了雪花,嘴中嗬出的熱氣化作一道長劍。


    “學生許平,見過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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