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左邊,我右邊。”忘憂毫不猶豫提議著。


    “不行!”韓珂順勢拒絕,“此行太過凶險,不能分開。”


    忘憂突然憶起在韓珂眼裏她還是普普通通的柳三小姐,她也不能提議讓手下幫著追查。


    “韓少卿,時間緊迫。”忘憂正色說道,言語中沒有讓步的意味。


    韓珂低頭不語,他牽著白雪順著兩條車輪印走了一段路,直到出了城南,最終指著其中一條:“我們追查這一條。”


    “為何?”


    “這一條車輪印右側比左側深,方向是似乎是亂葬崗。”韓珂頓了幾息,亂葬崗?那他們多半已經遇害,“而這一條車輪印記左右深度均衡,方向是京都郊區。”


    郊區與亂葬崗是一條道,韓珂憑著這細微的差別就如此確信?


    “如今,也隻能賭一把。”韓珂露出個胸有成竹的笑容,好像真的追查到了線索般。但他的這個笑容足以寬慰人心。


    忘憂回想起自己看見白牆上的黑色痕跡,確實在右側:“方才右側白牆上有黑色印子,這輛馬車應該用了許久,外沿才會變髒。”


    什麽樣的拉人馬車會老久肮髒了還不換?至少那些富人不會坐。除非那馬車一直用於野外,換幹淨了也沒用,索性隨它去了。


    如此一來,亂葬崗的可惜性更大了幾分。


    “走吧,去亂葬崗。”韓珂翻上白雪向她招了招手。


    忘憂撫了撫無影的鬃毛順利跨上馬背,不用她下指令,它便親昵地與白雪靠在一起,連帶著忘憂與韓珂的距離也近了。


    韓珂心裏雖誇著無影,但看見忘憂尷尬的神情也隻好驅著白雪向亂葬崗奔去。


    二人有韓府令牌,很快守城侍衛便放了行。他一眼就認出來韓珂,隻是象征性查驗了令牌就恭敬地呈了回去。


    他直到二人離得遠了還沒回過神來,什麽情況,大晚上的韓少卿居然不帶女子出城,帶個男子?用的又不是大理寺卿令牌說明也不是公幹,難道……韓少卿喜歡男人了?!


    ……


    京都郊外的亂葬崗原是窮人的墳地,但近些年幾次政變,幾次天災下來,死的人多了埋葬也就不講究起來。


    就連多年前的墳都有許多年不曾有人祭拜過,更不要說添土修繕。被野物拱出了洞來也是小事,還有些被大雨衝爛了棺木,僅有的陪葬衣物也被乞丐揀了去。


    在進亂葬崗前韓珂就撕下衣物為二人臨時做了麵罩,可一旦進入中心,空氣中充斥著腐爛味還是直衝鼻子。馬匹緩慢走入亂葬崗,蹄下發出的碎響好像踩碎了不知什麽東西。


    他們一路尋找著夫婦二人與嬰兒的身影,可地上都是些散亂的屍體,時間久了有些屍身上的衣物皆被扒掉。


    二人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韓珂下了很大決心才親自下馬尋找:“你就別下來了,下麵髒。”


    忘憂點了點頭,一人在馬下翻找,一人在馬上觀察也算分工明確。


    “那禦廚肯服毒自殺看來他們是以他的家人要挾。”忘憂一開始想的不錯,若不是為了自己至親謀福,自己怎麽會舍得死?可惜他忘了,他的至親見過這幫人,他們會傻得留他們一命來做人證嗎?


    這些個北秦人,最是言而無信。


    韓珂尋著尋著忽然眼前一亮,他扒開草叢,果然有具嬰兒屍體躺在那兒,而屍體的身後還壓著一隻斷手,斷手死死抓住嬰兒的繈褓。


    “這是位女子的手。”忘憂瞧見那手指的拇指、食指指肚處有老繭,應是常年做繡活磨出來的,“大抵是他們爭奪孩子時母親不肯,就將她手削了下來。”


    韓珂馬上搜尋著斷手的女屍,果然在遠處尋到了。那女屍蓬頭垢麵,整個臉紮進泥土裏,斷手處血跡早已幹涸。


    他將嬰兒的屍體放進女屍懷裏,有些神傷。


    這世間父母親情之愛最是偉大,韓珂見過多少悲歡離合也為眼前這一幕所感動。


    “男屍我找人對一下戶本再指認。”他從懷裏掏出手套來翻看著女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痕,隻是嘴角流血。


    這樣子有些像蘅若中毒後。忘憂有了些猜測,也許北秦人在威脅禦廚前他父母便死了,而這死法像是試驗品。


    “再找找有沒有男屍全身紅痕。”


    忘憂一句話點醒了韓珂,他們將屍體分別丟開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嗎,若他們在這對夫婦身上做穿腸實驗倒也說得過去。


    依著紅痕他很快在一座墳旁找到了屍體,這紅痕觸目驚心,比小禦廚身上的還多!


    如果沒有猜錯,那些北秦人最初是在這男人身上試驗劑量毒性。


    不錯,現在為止這案子看似了結了,但背後之人依舊沒有找到。太後也可以說是她柳清漪派人做的這件事。


    忘憂長歎一口氣,這事折騰得她筋疲力盡,起碼要找到北秦人或晉國來使才算了結。而此刻天色將白,他們二人是整夜奔波未眠。


    她的大腦昏昏沉沉起來,但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北秦,肮髒的馬車,晉國,穿腸。這裏麵到底有什麽線可以將所有串聯?還是有更重要的證據沒有被發現?


    “柳清漪,你必須回皇宮去睡會兒,不然可得露餡。”韓珂見她麵色蒼白,眼下烏青便知她將支持不住。


    他尚能忍受,那是因為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讓不眠之夜成為尋常。但她這身子一把骨頭的,一瞧便知道是憂心過重,可承受不起這般勞累。


    “無事。”忘憂晃了晃頭讓自己保持清醒。頭一次與蘅若交鋒她不能落了下乘,“速速派人監視晉國來使。”


    “我知道了。”韓珂的語氣不愉快,忘憂倔強的性子何時能改。他當即做了個決定,趁她不注意迅速點了她的穴,“剩下的事交給我,你現在給我回宮裏安心休息。”


    “韓珂!”忘憂的身子動彈不得,她隻能任由韓珂將她抱到白雪上共乘一匹馬,“放開我,我自己回去總行了吧!”


    “晚了。”韓珂從懷裏拿出煙火來,順時白色焰光從空中炸開。他吹了聲口哨,無影自覺跟在白雪後一同奔跑著。


    二人同乘一匹馬疾馳進入京都,原先守門的士兵不由得“嘖嘖”兩聲,看來他猜的沒錯。


    韓少卿喜歡上男子,這可是大新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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