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靜靜的趴在嬴政的頭上,馬車又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周邊本有些嘈雜的人聲由小緩緩變大,又由大緩緩變小,而兵甲碰撞的聲音則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嬴政早就被吵醒,眯著眼睛躺在趙姬的麵前,趙姬卻一改來路的溫柔,總覺得有些慌亂。


    “籲隸隸!!!”


    一聲馬鳴過後,這馬車也就緩緩的停了下來,又待了一會兒,蒙闕便來請示:“前兒便是王城了,不得再行馬駕車,還望夫人與公子擔待些,雖不過百步的路,但也多少有些辛苦貴人了。”


    “二五百主倒是說笑了,哪裏有辛苦不辛苦的說法?不過,妾倒是沒甚麽,就是擔心政兒,畢竟傷還是沒好呢!”趙姬到底是讀過書的,也沒有做出什麽跋扈行為,反而格外謙遜,格外照顧嬴政,這讓陳軒有些改觀。


    蒙闕哪裏敢接這份言語,趕忙道:“公子自然不必擔心,剛剛請示了君上,君上言公子可回去歇著,等傷養好了,再來拜見王上。”


    趙姬看著嬴政,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嬴政倒是無所謂,陡然放鬆下的他也是想去休息。


    “政小子,跟著去,有吾呢。”


    陳軒倒是不想讓嬴政回去,一是因為到底是第一次麵見秦孝文王,贏子楚的公子位還是有些不穩,政小子攜傷拜見,多少會加些分數。


    二是他想見見秦孝文王和贏子楚,當然,最想見的應該就是政小子日後的仲父呂不韋了。


    嬴政雖然很是疲累,但是看趙姬的樣子也是想讓他隨著進宮,再加上陳軒的言語,到底是耐住了疲懶,出言道:“母上,無礙的,孩兒可是很精神的!”


    趙姬多少有些心疼,可是為了贏子楚的大計,也是狠下了心,便帶著嬴政下了馬車。


    陳軒第一次見過這麽簡陋的都城,前世雖然沒去過故宮,但是多少在網絡上瀏覽過圖片,像這類如同後世院房樣式的王宮倒是有些寒酸。


    不過,院子中央的幾個大鼎倒是給陳軒震的不輕。他看到那大鼎便有一種衝動,一種打碎它們的衝動!


    “沒想到汝竟然選了秦國?!孤倒是看走眼了。”


    鳳周!


    陳軒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意識便又來到那片布滿玄黃氣息的空間,鳳周正在裏麵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前輩倒是管的有些寬了。吾要承運哪國也是己事,也不幹前輩一點幹係。”陳軒倒是沒了第一次的慌張,甚至有種念頭一動就能掐死這頭傻鳥的錯覺。


    鳳周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冷哼一聲,道:“到底是個廢物,在秦數年,成了國運後才隻能域鹹陽,到底是個廢物。”


    陳軒臉色不變,他已經看出這傻鳥的底細,輕笑一聲,道:“到底是沒想到前輩竟然是縮在九鼎裏麵苟活。不過,畢竟是剛到手的域地,若是一不小心給前輩埋了進去,那就是吾的不對了。”


    鳳周隻當陳軒還是幾天前的孩子,本想唬住他,再趁機奪了他的身子,就像他還是玄鳥時做的那樣。


    “汝在威脅孤?!這裏可是九鼎之內,是孤的域地!若不是看汝與孤同族,孤早就碾死汝了!”


    鳳周怒視著陳軒,整個九鼎內似乎燃起了熊熊大火。但是陳軒似乎沒有任何慌張,猶如看傻子一般看著鳳周。


    【恭喜您,獲得國運·九鼎。


    這古樸的九尊青銅鼎代表著這個土地上三個最鼎盛的王朝,但是王朝的夕陽似乎來臨,這個國運聖器似乎迎來了餘暉。


    夏商周國運神獸皆隕於此處,導致這個國運聖器不再擁有承載一國之運的作用。】


    陳軒看著浮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獸甲,叫囂的鳳周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一臉驚懼的想喝罵著什麽,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老了就老老實實退下來,別總是喜歡扯什麽幺蛾子,很煩人的呢,前輩。”陳軒慢慢的飄到了鳳周麵前,“既然有了其他心思,就悄悄的苟起來,莫要蹦躂到被人一抓抓死!”


    鳳周隻覺得周圍熊熊烈火灼燒著自己,自己華麗的翎羽散去,漏出藏在底下的玄色的羽毛。


    陳軒有些驚愕的看著一隻鳳凰成了個烏漆嘛黑的鳥兒,先是驚奇,又好似想到什麽似的,隻是在一旁冷笑,恨不得上去抽他一爪子。


    “吾原本想不通透為甚麽同族稀少,原是都被汝吞了去。若非吾有些手段,汝是否也就借著指點的名頭,將吾也吞了去?!”


    鳳周哪裏還能回答,此時的他隻能在地上打著滾,一雙鳳眸裏盡是狠毒。


    “莫要如此看吾,汝棄了前朝而去,又吞了今朝的人,總是要付出些許代價的,總是要的。”


    陳軒瞥了一眼,念頭一動,便離了九鼎之內,再睜眼時,便看到嬴政正跪著給人行禮。


    這是一個大殿,四下用柱子撐著,柱子上又鎏了一抹黃金,又挽了一抹白玉。


    大殿空曠,也就殿內跪著的兩個人物,和王座上坐著的一個。


    陳軒抬頭望著王座上的人物,那是個中年人,麵龐有些蒼白,臉色胡子有些拉渣,明明是個邋遢大叔的模樣,卻給人一種藏器於身的威嚴。


    這就是守孝一年登基三天就嗝屁的秦孝文王?倒是跟政小子長得很像。不過,他頭上怎麽會有條……蛇?或者說……蛟?!


    那條蛟龍似乎也看到了陳軒,類蛇的臉扯出了一抹笑,漏出了一抹黑色的血液。


    蛟龍的血是黑的??不對,那是中毒了!


    陳軒原是有些發懵,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那蛟龍吐血的時候,秦孝文王嘴角也落了下一抹鮮血,那血也是黑的。


    “父王!”


    跪在嬴政前麵的男子驚呼一聲,便要起身上前查看,卻被秦孝文王攔了下來。


    “咋咋呼呼的,是甚麽樣子啊?”秦孝文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漱了漱嘴,“本來汝在你們弟兄裏就是個沒用的,若不是華陽看中汝,認了汝為嫡子,孤還真不想立汝為太子。”


    嬴政有些呆愣,看著他最憧憬的父上被訓斥的不敢說話,感覺內心有種東西似乎有些坍塌。


    陳軒靜靜的看著,也不出言安慰嬴政,用手輕輕揉著嬴政的小腦袋。


    “兒臣無能,讓父王蒙羞了。”嬴子楚跪在地上,說著眼淚便要流了下來。


    “且起來吧,看與汝嚇得。”秦孝文王大笑著翻了個身,“孤又沒說要廢了汝。反而,今兒看到孤的王孫,倒是覺得這個太子沒立錯人呢。”


    嬴子楚的眼淚堆在臉上,抬頭看著秦孝文王,文王正在示意他過去。


    “政小子,汝先下去,孤有些私話與汝父親說。”秦孝文王笑著對嬴政說著,揮了揮手就讓人將嬴政帶了下去。


    大殿又陷入了些許寂靜,嬴子楚緩緩的走到了王座之前。秦孝文王的昏暗的眼眸顯得格外明亮。


    “汝子倒是不錯,有橫掃六國的風範,不過,汝倒是差了許多,隻能使些陰暗的手段來保護自己……”


    嬴子楚眼睛瞪大,腳下一個趔趄便跌坐在地。


    “……孤時日本身就不多了,還擔心汝死在孤前麵不成?哦,對了昨個送來的女人倒是夠勁,不過隻玩了一個晚上就沒了,以後別送了哦!”


    嬴子楚身上落的汗都要把自己給淹了。


    “子楚啊,汝要記住,誰是君,誰是臣,莫要被人當成貨物隨意擺弄。明兒把政兒送到華陽那去,等甚麽時候汝那太平了,甚麽時候接回去。滾吧!”


    “諾。”嬴子楚顫顫巍巍的行禮,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屬於自己,木訥的走出了王宮,就看到了嬴政在門外等他。


    “父上。”嬴政小臉有些蒼白,讓贏子楚有些心疼,剛剛在大殿的不愉快也被撇到了腦子後麵。


    “政兒,汝祖父就是這個樣子,不用害怕的。”嬴子楚摸著嬴政的小腦袋,笑著帶著他走向外麵。


    嬴政“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靜靜的聽著父親說著話,慢慢的跟著贏子楚向外麵走去。


    陳軒在子楚的手落下的時候就飛了起來,靜靜的看著這片王宮,心中也有了旁的計較。


    政小子,看到沒有,這就是君王的威嚴啊!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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