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了一整宿的雪,今早醒來的時候整個鹹陽都成了白雪的世界。


    這是鹹陽今年下的第一場雪,也是陳軒來到這個世界裏看到的第一場雪。


    太陽顫顫巍巍的從山後麵爬了出來,整片空氣都是透著冷氣。嬴政就是在這種天氣下被嬴子楚撈了起來,一同坐上了馬車,帶著一臉興奮的陳軒前往秦國的點將台。


    陳軒還沒有見識過古代的軍陣,雖然後世秦始皇陵上有著一堆兵傭,但終究沒有去看過,且那是死物,又怎麽能與真的相提並論呢?


    馬車還在慢吞吞的走著,嬴政依舊在看著這鹹陽的風景,畢竟他來的時候是睡著入的宮,自打回來之後也是被養在宮中,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出宮吧。


    因為有虎賁開路,嬴政並沒見到所謂的黔首,陳軒也沒看到所謂的百姓,隻看到一堆破爛的房子在這周圍排布,並且愈來愈稀少。


    陳軒看著這片顯得有些淒涼的土地,心裏總有些不舒服,或許是把這裏當成自己的領土,把這群人當做自己百姓了吧。


    給嬴政駕車的是蒙闕,他當年隨嬴子楚入邯鄲,掛的雖然是軍中的職位,但終究是個當作侍衛用的,也無多餘的軍隊供他帶領,因此回來之後就一直跟在嬴子楚身邊。


    今兒也是因為王齕和蒙驁兩人親自給嬴子楚駕車,蒙闕才被派過來守衛著嬴政。


    陳軒倒是看著這小子挺順眼的,畢竟要是沒有他的話,曆史上說不定嬴政就死在回秦國的路上了。


    嬴政對蒙闕也是有些好感,畢竟是為了保護他廝殺過的的人,又是蒙恬蒙毅二人的堂兄,總是讓嬴政心裏有些親近。


    距離那些使臣們歸國也有一陣子了,要不是攤上冬季,糧草不好運輸,恐怕這堆虎賁早就奔襲而出,直奔周韓二地。


    就算是距離春季還有好一陣子的現在,這堆虎賁依舊是熱情高漲,好似隻要打就能贏似的。


    對於他們來說,隻有打仗才能出頭,讀書?讀書那是山東六國的事情,老秦人隻要能打就行了。隻要能打,那些讀了書的自己就會跑了過來。


    不信看看自打秦孝公之後的丞相,哪裏有幾個是老秦人的?倒是大良造一直都是老秦人擔任,且現在那個位置還在空著,恐怕不立下上任大良造一半的功績,任誰上去也不會服眾。


    而上任大良造叫做白起,當年也是與他們祖輩一般在軍中瞎混的虎賁。而白起成了大良造,武安君,而他們的父輩則成了遍布秦國邊疆的皚皚白骨。


    他們有信心成為大良造白起,也有毅力接受父輩的命運,成為護疆拓土下的白骨。


    陳軒還沒近前就感受到一股煞氣,很是陰涼。微微探了探頭,就看到前方嬉笑打鬧的虎賁,就算是在休息,也沒出了自己營地亂逛的人物。


    嬴子楚今日來並沒有讓蒙驁通知下去,王齕也沒多嘴給這群虎賁預警,畢竟有時候隻有最真實的,才能讓這位多疑的王上打消念頭。


    嬴子楚看著那群集結完畢的老秦人,倒是沒有感覺剛才的打鬧有甚麽不妥。


    陳軒趴在嬴政的頭上,看著這群老秦人,才明白為甚麽秦最後能一統。他雖然知道自打商鞅變法之後,當兵的福利格外好,可是也沒想到會好到讓一堆人去賣命的地步。可能,這就是華夏的傳統吧。


    “政小子,看到沒有,這就是汝以後一統的利劍呢!”陳軒看著軍隊上麵的煞氣慢慢的凝聚,最後呈一隻老虎的模樣,在衝著他怒吼。


    因為四下都是人,嬴政不好回應,隻能看著那堆虎賁,心裏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趙瓊不安的立在朝堂上,因為受了傷,因此就回來晚了一些。燕國使臣因為要經過趙國,所以邯鄲裏麵的人物早就知道他做的蠢事,也知道秦要舉三十萬兵卒攻趙的消息。


    “豎子!孤當時為甚麽要派汝個豎子去?!”趙孝成王都要瘋了,廉頗都已經打入了燕國,燕都薊都被圍了個通透。


    燕國使臣當時的麵目他還是記得的。明明都城被圍了,明明燕王說不準哪一天都要來邯做“客”了。就算這樣,就因為趙瓊這個豎子,使得燕國使臣陡然強勢了起來,他還不能怎樣,還得好言相勸,許下了不少東西才使得趙燕二國之間戰事暫休。


    趙瓊戰戰兢兢的立著,不敢有一句反駁,生怕趙孝成王一不小心就把他拉下去砍了。


    群臣也沒有說話的。自打藺相如故去以後,廉頗,樂乘二人在燕征戰,這朝堂上就愈來愈沒人管控住這位王上了,莫說管控,怕是勸諫兩句也沒人敢上前去。


    趙孝成王似乎還沒罵夠,指著底下的朝臣們罵道:“汝等不準備說些甚麽嗎?!孤養汝等有甚麽用?招惹禍事嗎?”


    瞬間整個朝堂上的人都跪了下來,請罪道:“臣萬死。”


    “萬死?孤看將商周酷刑用盡,汝等也是不夠賠罪的!”趙孝成王似乎找到了發泄的口子,“當年韓國過來獻城的時候,就趙豹一人勸諫孤,汝等皆是奉承,然後呢?!然後呢?!趙卒四十萬有幾個生還?!啊!汝等說話啊!”


    “臣萬死。”長平之戰都過去十年有餘,這朝堂上也沒幾個當時的人物,可是就算是這樣,趙孝成王罵出來了,他們就得接著。


    他們畢竟不是藺相如、趙豹那樣的人物,他們隻想著自己的富貴和利益。至於其他的,與我有甚麽幹係?


    趙孝成王罵罵咧咧的說了近半個時辰,氣力總算是用完了。緩緩的癱坐在王座上,沒好氣的吩咐著:“且傳孤令,令信平君和武襄君即刻領兵前往秦疆,務必把秦卒擋在長平!”


    “諾!”底下人趕忙應了一句,生怕回應晚了,又得挨罵小半個時辰。


    “孤乏了,汝等滾出去吧。”趙孝成王閉上了眼睛,“至於趙瓊,就扔入天牢,看這場戰爭贏還是輸。贏了就滾回家裏,一輩子都別讓孤看到汝;輸了,輸了就別出來了。”


    底下朝臣應了一聲,便陸陸續續的退了出去。趙瓊剛磕了幾個響頭,就被拉了出去,扔進了大牢。


    ps


    信平君指的是廉頗,武襄君指的是樂乘。這一年燕國薊被趙國圍了,後來的解決方法是燕賠了大量的銀子才使得趙國退兵。這裏是因為嬴子楚提前繼位,而引發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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