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嬴政也不是第一次被催著去屋裏睡覺,卻總是睜著眼睛,時不時的探出頭來,似乎在盼望著甚麽東西。


    成蟜已經酣睡了過去,華陽太後伴著夏太後這陣子都在忙這位公子的事情,也覺得嬴政大了些,也就不再拘著他,就讓他在門口看著星空。


    陳軒已經一整天不在這兒了。


    自打上午陳軒變大一些之後,嬴政就不再見到他了。


    心慌充斥著嬴政的內心。


    陳軒算是嬴政唯一的朋友,就算是蒙家倆兄弟和李信三個人,到最後也會成為君臣。


    陳軒不同,它是一頭誰也看不見的神獸。


    嬴政有時候總在懷疑,陳軒是真實存在的,還是他幻想出來的。


    他一直擔心陳軒有一天消失不見,放棄了他,或者說他放棄了陳軒,放棄了一種幻想。


    “政小子,還不睡?”


    嬴政驚喜的抬頭,看到陳軒盤桓在天上,龍首正對著他。


    “可是擔心了?”


    陳軒見嬴政臉色有些不對,就知道這孩子擔心他不聲不響的離去,是否是放棄嬴政的前兆。


    “吾隻是去處理些許事物了,可沒走脫哦!”


    陳軒哄著嬴政,深怕他走入了死胡同。


    縱然現在這個時間段的孩子格外早熟,但在陳軒那個世界,嬴政這個年歲還是個孩子,最起碼在他眼裏是個要哄著的孩子。


    “吾去看王齕打仗去了。一日十二城的壯舉,估計後日就能傳到鹹陽了。


    政小子,汝可要聽聽?”


    嬴政抬起頭,賭氣一般的哼了一聲,就盯著陳軒不再說話。


    陳軒會意,留如同後世說書一般的講了起來:“卻說這秦威浩蕩,以兵會友。聽聞東周不忿,似聚兵攻秦……”


    且聽著吧,政小子,且聽著吧。若是與後日消息一模一樣,汝就不會有任何顧忌了吧!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日月交替,兩日就這麽過了去。


    今日也是王齕派出來的傳令官歸來的時候。


    因為是在攻下九城後,拿到東周半境的時候王齕才恢複一些清明,所以這傳令來的人物就有些遲了。


    不過,也僅僅是遲了一些時間,嬴子楚依舊在山東六國還未知曉之前,知道了東周已歸秦。


    麃公與蔡澤二人立刻被召入宮中。


    二人在來宮途中心中幾經反轉。


    雖說格外信任王齕的能力,畢竟是當年長平之戰首任總指揮者,那個時期,莫說是麃公,就連蒙驁也未有此殊榮。


    這才打一個區區東周國,大有殺雞焉用牛刀的觀感。


    但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前些陣子他們才聽聞信陵君出魏助楚,生怕這位虎人看透了他們的謀劃,給王齕劫在了路上。


    當年長平之戰險些破滅趙國,讓白起打出一起真正的滅國之功。


    這等潑天功勞,也因信陵君的下場而作罷。


    雖說此間白起已經告病在家,且後期戰事基本沒有他的過問,但能在大秦兵鋒最盛的時候壓製住了秦擴張的勢頭,信陵君也可以說是六國之內第一位。


    有如此前科,他倆二人怎麽能不心驚?


    蔡澤雖是法家子弟,但終究是老了,且沒被清算,也算是顯得有些迂腐。


    麃公雖說還是年輕,但終究硬仗也沒打過幾場,心中總是沒底的。


    不過,二人的顧忌在見到嬴子楚以後消散的不見了蹤影。


    “二位來的正好,且與孤同享此份歡愉!”


    嬴子楚笑著給兩位重臣賜了座。


    蔡澤現在是鹹陽少有的法家人士,且又是當朝宰執,當的一聲重臣。


    至於麃公,隻是因為國中大將盡出,隻剩他一人護衛鹹陽,又因為戰功顯赫,雖功勳轉的不多,但依舊是當的起重臣二字。


    “王老將軍傳來喜報,東周已歸我大秦所有,蔡相心思可否放下啊?”


    二人剛見禮落座,還沒等發問,就聽得嬴子楚一人說了出來。


    聽得點名,蔡澤趕忙站了起來,道:“老臣一直都無甚麽擔憂。王老將軍的能力是二位先王都稱讚不已的,這小半個月破了東周城,也在老臣接受的範圍之內。”


    嬴子楚聞言一樂,笑嗬嗬的看著一臉正經的蔡澤,道:


    “孤何時與蔡相說是半月攻破東周了?行軍哪裏能與這混作一談呢?”


    蔡澤趕忙請罪,雖是疑惑嬴子楚話裏的意思,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聲來。


    麃公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本該寵辱不驚的麵色堆滿了驚愕。


    “王老將軍一日破東周一十二城,遣三十人送天子來鹹陽,餘下盡隨老將軍一並攻魏。”


    待到嬴子楚的話語落下,麃公內心猜測成真,若不是礙著嬴子楚的麵子,恐怕麃公都要驚叫起來。


    戰國期間一日連破數城的不少,甚至一日殺入一國之都的存在也是有的。


    但那些都是名將,都是天下數百年難出一個的奇才,麃公真正見過的不過就安國君白起一人罷了。


    現在聽聞王齕一日破一十二城,滅了一國,將東周王室一網打盡,這等功勞真的就是所謂的潑天之大,滅國之功。


    蔡澤雖然不知道此間意義,但並不妨礙他聽清楚嬴子楚的話語。


    “大王的意思是?東周國滅,王老將軍轉身攻魏去了?!”


    “正是。孤叫二位前來,不過也就是商量一下,之後該怎麽打。雖孤格外信任王蒙二位將軍,可是孤不信任信陵君,不信任六國。”


    嬴子楚話語裏的意思蔡澤麃公二人自然明白。


    麃公壓下心中驚愕,沉聲道:“老臣以為,王老將軍攻魏未有何錯。待蒙老將軍那邊戰事一了,在調轉勢頭齊攻魏國,則魏也是大半可入秦境。


    現魏大半精銳盡在趙國,國內空虛,隻需一路兵馬奇襲,則信陵君不得不退。


    信陵君若退,則我大秦邊境可安,東周並韓國大半皆入秦境;若不退,則東周並魏韓二國盡入秦境,且老臣保證信陵君不得過函穀關。


    待魏韓二國待滅,則可行兩麵夾擊之法,則趙國也危矣。”


    “老將軍所言極是。隻是老將軍如何保證燕齊楚三國不出兵相助?老將軍不聞蘇秦張儀二人之才?!”


    嬴子楚雖然聽得格外興奮,可依舊不失理智。


    他時日已經不多,他自己感受的最為清楚。所以為了嬴政,為了大秦,他一步都不能錯。


    他可以為一半的幾率出兵,也能為了一半的幾率求和,用來臥薪嚐膽,韜光養晦。


    他不求能打下多少基業,隻求能把祖宗打下來的完整的傳給嬴政。


    “老臣沒有任何信心保證六國是否聯合起來,一起舉兵攻秦。但老臣不相信他們會放棄春季播種的時期,來幫助這三國。


    老臣請求大王莫要遲疑,盡早下令出兵。


    六國鼎盛時期,一並攻秦也未過函穀半步。若大王還是不信,老臣願以性命擔保,就算是六國合縱,也過不得函穀半步!”


    蔡澤許久沒有說話,隻是佇立在一旁,看著請命的麃公。


    他是文臣,主管秦內務,這不歸他管,他也不會多嘴。


    嬴子楚看著麃公許久,心中思考了許多。


    大殿依舊是安靜的,也不知是哪片燭火砸落了下來,打破了這番寂靜。


    “孤信老將軍。老將軍如此說,那明日便領著剩下的鐵鷹銳士去函穀接守吧!”


    “大王,此萬萬不可,留手的鐵鷹銳士,老臣……”


    還沒等麃公拒絕,嬴子楚就指著在一旁立著的蒙闕說道:


    “老將軍且放心,有蒙二五百主在,何人傷的了孤?!”


    說罷便一甩袖子回了宮內,全然不顧外麵麃公的喊叫。


    孤信汝,信我大秦上下所有人。所以,請不要讓孤,讓大秦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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