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有些昏暗,濃厚的雲層似乎帶著些許血紅,就如這片大地一般。


    對於現在的趙國來說,攻秦的路線隻有兩條。


    一條是由長平出兵,一路破數十城,然後來到函穀關前,隔關望鹹陽。


    這個好處不過就是占著大軍大多都在長平的便利,壞處也就是沿途城池過多,又多山多水,大抵是不好走的。


    另一條是由自野王出兵,一路破數城,依舊是在函穀關外,眺望鹹陽。


    前者路途遙遠,且攻城拔地的地方太多,耗時大,又不討好,大抵是無人會選的。


    再加上二者都要見函穀,所以大抵趙國伐秦走的都是野王這條路子。


    蒙武王翦二人自然也是如此認為,哪怕懼怕信陵君真出奇招從長平入秦,但依舊是不敢真的派重兵防守。


    至於聯軍主力原先駐紮在長平等地,也被他二人認為是之前為了防守秦由長平入趙的手段。


    自然,他們這樣認為也是有自己的道理。


    若是聯軍從長平入秦,則行軍必被延守城池拖了腳步,他們也有回防的機會,甚至是一路返攻也會成為可能。


    至於從野王入秦,則要接受他二人竭力抵抗,雖不會擊退他們,但是拖延的時間也不會比長平那邊的少上許多。


    而聯軍一分為二,兩路入秦則更不可能。


    聯軍內雖有信陵君廉頗二人可做領頭的,但是各國大都是衝著信陵君的許諾去的,大抵是不願意接受廉頗作為主帥。


    畢竟,若是打勝了,一堆不要臉的東西也能就著這個問題扯上一陣子的皮,說不準還會打起來。


    事實證明,他們賭對了,不過卻是慘勝一般的對賭。


    信陵君率四十萬聯軍攻秦城安邑已有三日。


    蒙武第一日上城擊鼓助威,被廉頗瞅著了機會,一箭射中了蒙武左臂,餘勁又給他帶下了城牆,至今未醒。


    整個安邑麵臨淪陷的邊緣。


    王翦知道僅憑他二人並三萬秦卒,就算加上安邑的地利也是守不住多久。


    畢竟,外邊領兵的是信陵君和廉頗兩位名將,一生征戰無數的人物,哪裏會被他們這種毛頭小子攔住?


    他雖然內心格外自負,但是還是個能看的清楚自己能力的人物。


    城池外依舊是無休止的喊殺,三萬秦卒已經折了半數。


    安邑又被整個圍了起來,出城的路子也早就被屍體堆了個滿當。


    王翦看著眼前的堪輿圖。


    那是大秦內部的堪輿圖,雖然有些年月,但跟現在的地勢、兵力也沒甚麽多大的變化。


    案幾旁的油燈燒的火熱。


    王翦不知道他能不能撤回西河,再慢慢退回函穀,他現在連自己能不能活著都不知道。


    蒙武自打昏過去以後就被送了出去,如今到了哪裏他也不太清楚,不過活下來應該沒多少問題。


    至於投降的事情,他王翦倒是沒有想過。


    畢竟是王齕的副官,多少也是要有些骨氣。


    最重要的是,以外邊那群聯軍的尿性,再加上趙國對老秦人的憤恨,他若是落在信陵君等人的手裏,大抵會生不如死。


    城裏已經沒有所謂的百姓了。


    勿論男女老少都被分了一把刀子,扔到了城牆上去了。不然就憑他們三萬秦卒,是不可能守這麽久的。


    現在這種絕境,大抵隻有神仙降世,才能將他王翦救出去吧。


    陳軒看著有些懊惱的王翦,看著他頭上那頭猛虎不斷徘徊,不耐煩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這貨是王翦?


    陳軒腦子裏蹦出一個疑問,畢竟他也是剛知道蒙武和王翦在這裏。


    他是三天前過來的,也就是安邑被攻打的時候過來的。


    陳軒記得當時天還是藍的,水還是綠的……呸。


    陳軒記得當時他還在與嬴政商量著怎麽去函穀的事情,就覺得腦袋一重,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在安邑上麵了。


    他看了這裏打了三天的仗,也看了三天的廝殺。


    戰場上的死亡並沒有對陳軒造成甚麽影響,似乎死的並不是人一般。


    就算是城裏的老幼被迫去了城牆上守城,也沒給陳軒造成什麽影響。


    陳軒現在唯一有些疑惑的就是,獸甲把他弄來是甚麽意思。


    他一身的技能能用的都用了,不在冷卻時間內的還要配合嬴政才能使出來。


    這滿城的人物沒一個能看見他的,自打他慢慢長大以後,甚至連人頭上的運道都跟無視了他一般。


    要不是政小子還能看見他,陳軒都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個夢,一個由他還是人的時候做的一個夢。


    難道是讓我直接把信陵君幹翻?


    陳軒看了眼城外那頭瑞麒麟,思考著幹掉的可能性。


    不過,他好像看不到我啊,這就有些難辦了呢。


    自打他變大以後,大部分運道也就看不見他了,這也就導致他無法直接泯滅掉大部分人的運道,也就無法直接隔空殺人。


    現在信陵君頭上的運道,那頭瑞麒麟看不到他的話,他也就沒法直接斬首了啊。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在陳軒依舊糾結的時候,王翦似乎是下了甚麽決心似的,陡然站了起來,拿起了堪輿圖送到了燈火裏麵。


    一股陡然出現的大火將這個房間照亮,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依舊看的出王翦臉上還未擦幹的血跡。


    陳軒被嚇了一下,好端端的燒東西自焚嗎?


    索性之後在那堪輿圖燒了個精光後,王翦也沒了旁的動作,讓陳軒鬆了一口氣。


    畢竟,王翦對政小子之後的一統還是挺有幫助的。


    自然,以後無論王翦對嬴政的幫助有多大,就單看現在的勢頭,大抵是活不成了。


    畢竟,城外四十萬聯軍圍城而攻,四方城門八方城牆圍了個嚴實,除了天上飛的夠不到以外,大抵是沒甚麽東西能出去了。


    說到底也是王翦蒙武二人太過自信,不肯及時撤走,到底是被圍了個死。


    陳軒也算是看明白王翦燒堪輿圖的意思,大抵也不過就是死戰罷了。


    陳軒也知道王翦就算是投降也不會有多少活路,但是他現在無比想讓王翦投降,多少也是一個生機。


    隻要王翦此時不死,隻要能作為俘虜活到信陵君攻函穀,陳軒就能保證將王翦完好無損的弄回來!


    畢竟,待了一年的【受命於天】就等著那時候給政小子裝十三用呢!


    不對,眼前怎麽這麽亮?


    陳軒正在歪歪之後政小子裝十三點英姿,突然覺得眼前金光閃爍。


    心中暗叫不好,就看見獸甲滴溜溜的轉悠了出來。


    再一細看,果然又是來了任務。


    【任務·爭霸·名臣將士


    天下無數人才悲隕,可我大秦怎能隕落一人?


    請您庇護王翦退守西河。


    獎勵:威道之劍·泰阿】


    又是曆史大勢不能改嗎?


    陳軒眯了眯眼。


    不過,你啥啥不給我就算了,給把劍又是甚麽意思?!


    陳軒又抱怨了兩句,才放棄了吐槽的念頭,仔細的思考了起來。


    獸甲的意思還是曆史大勢不能改,那就證明王翦是死不掉的了。


    不過,怎麽活那就得思考一下了。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大抵有一處的聯軍運道,是能看見我的了吧?


    陳軒把頭從屋子裏伸了出來,往四下看了看。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王翦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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