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的風兒依舊是苦澀的。


    就如同這些剛到的使臣一樣。


    韓魏二國來的格外的早,畢竟二者也算是秦國的同盟,隻是這個同盟也是要賠款的,隻是賠的少上一些。


    —————


    韓國使臣是韓國公子,韓安親自前來,其實說是出使,不過就是送予秦國做個質子。


    魏國倒是沒有派公子前來,隻是來了個王室成員,喚作魏呈。


    這倒不是魏國怠慢,隻是魏景湣王魏增繼位不久,現在都無子嗣,而魏安釐王的兒子大都被蒙驁攻魏的時候給射死了。


    實在無法,才遣一個王室子弟過來。


    王翦並不待見魏呈。


    魏國公子無忌,也就是信陵君害得他險些喪命於安邑,他又怎麽可能待見魏國使臣。


    氣氛始終有些微妙。


    魏呈在一旁尷尬的陪著笑臉,心裏祈求著一旁的韓安給他說兩句好話。


    畢竟,二者遭遇差不多,總是能起些共鳴。


    不過,他終究是失望了。


    韓安在一旁諂媚的笑了笑,道:“將軍,不知公子可到了?外臣也好去拜見一二。”


    王翦瞥了韓安一眼,也不說話,就這麽敲著案幾,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物。


    他並不喜歡處理這些事情,麻煩,還不討好。


    這二人拉了一堆珍寶過來,大部分都是送與他的,隻是王翦不要,不敢要。


    秦要下一部大棋,一部稱霸天下的大棋,而這部棋的帷幕已經被完美的拉了開來。


    而這次會盟就是整個大棋中格外重要的一步。


    他王翦不可能為了一點珍寶,而耽擱了這步棋。


    所以這場會盟開始之前都是一個麻煩,一個很大的麻煩。


    韓安見王翦臉色有些陰沉,以為是說了甚麽不該說的話語,登時是嚇著了,不敢再多言語一句。


    韓安不敢言語,魏呈自然也不敢說話,畢竟,他魏國可還沒有韓國在秦討喜。


    當日圍殺王翦的,可就是他魏呈的仲父,公子無忌啊。


    索性這場壓抑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切的一切都被兩個人的出現給打斷了。


    “將軍。”


    王翦看著眼前來的兩位,突然就想到如何擺脫麻煩了。


    “李斯,韓非,汝二人來的剛好。本將還有些事情要忙活,這二位使臣便交由汝等接待了。”


    王翦站起身子,把李斯韓非倆人按在了案幾旁,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他畢竟是個武將,雖說有些計謀謀略,但是真的不想與這些東西扯皮。


    在他王翦看來,秦不需要甚麽談判,隻要兵勢依舊鋒利,那他就敢領兵攻下任何一座城池。


    王翦自然是輕鬆了,可是屋裏的人物就很尷尬了。


    韓安認識韓非,韓非並不認識韓安。


    韓非出去求學的時候,韓安還小,小到沒有在韓非的腦海裏留下任何印象。


    “二位使臣,可是有事?”李斯不管韓安想些什麽,拱了拱手,“若是商量會盟一事,那便請回吧。公子一日不來,會盟之事一日不談。且回吧。”


    魏呈燦燦的笑了兩聲,就要起身告退,可是韓安卻沒動,紋絲不動。


    畢竟,對麵出麵是自家兄弟,多少也會給些臉麵的吧。


    “汝是韓國使臣?”


    還沒等韓安套近乎,韓非就先開口說話,看著韓安問道。


    韓安有些驚愕,因為據他的了解,他這位兄長應該是有口疾的,說話應該不太流暢。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畢竟韓非開口,他自然要順著往上攀關係,往上爬。


    韓非卻沒等到韓安開口,歎了一口氣,便起身,衝著李斯說道:“這裏便拜托師弟了。吾那裏還有些東西修改,便不再這裏糾纏。”


    說罷,便起身而去,一點開口的機會都沒給韓安留。


    李斯知道韓非心中所想,也不在意,看著欲言又止的韓安,笑道:“汝認識吾師兄?”


    韓安趕忙回話:“原是不敢攀關係的,隻是見那位大人眼熟,才起了些許心思。”


    李斯起了性子,問道:“汝是韓國王室的人物?”


    “外臣乃韓國太子,這次前來,一是為了會盟,二便是質秦。”韓安燦燦的笑了兩聲,見李斯有些興趣,才放心的說道。


    一旁魏呈看的格外心急,也不敢起身離去,生怕漏了甚麽,自家都城就成了旁人的東西。


    畢竟,當年秦借道韓國新鄭的時候,許諾下來的就是他魏國都城,大梁啊。


    不過李斯並沒有接韓安的話,隻是大笑的起了身,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這二人一眼,就退了出去。


    這下可把二人嚇的夠嗆,可又不敢出言攔下,畢竟他二人現在的國家並不能給他們這麽高的話語權。


    若是秦真的因為他二人哪點話語不對,再出兵二國,那就真的是壞了事。


    此時嬴政的馬車已經晃悠到了宜陽,大抵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抵達安邑。


    索性,安邑使臣來的也就韓魏二國,其他人雖是在路上,但也不會比嬴政早到多少。


    所以馬車依舊是晃悠悠的走著,不緊不慢。


    衛莊似乎已經適應了趕車的職位,除卻不喜歡說話,旁的似乎還是挺好的。


    最起碼在嬴政眼裏是挺好的。


    陳軒依舊是在天上趴著,自打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上麵趴著,極少下來與嬴政交談。


    嬴政也樂的清閑,在鹹陽已經好些陣子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的看書了。


    王齕慢慢的在一旁走著,他現在對衛莊也是有了些許信任。


    他一直看人很準,畢竟王翦也是他一眼發掘出來的。


    事實證明,王翦確實比蒙武強上一些。


    蒙武現在跟著蒙闕一起護著鹹陽,當初蒙驁剛回鹹陽的時候,王翦並著蒙武二人被他撈在府上好一陣調教。


    後來王翦借著看護安邑的名頭出去避了避風頭,而蒙武卻一直跟著蒙驁在鹹陽操練。


    “武安君,武安君?”


    王翦聽到嬴政叫他,快步走到馬車旁,問道:“公子,怎的又餓了?”


    這一路上,除卻出恭,便是嬴政餓了才會停下來。


    而距離上一次出恭才不到半個時辰,所以王翦問的才是嬴政是否餓了。


    “沒,隻是覺得這有些慢了,能不能走快一些?”


    嬴政把腦袋探出帷幕,抱怨了一下。


    “公子,若是覺得慢了,那臣就下令行軍快上一些。若是公子受不住,再喊臣。”


    王翦待嬴政點個頭,才下令急行。


    這群慢悠悠的人群,總算是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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