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近了。


    但這裏的廝殺卻還沒有結束。


    白日裏的衝殺沒有熄滅這群人的意誌,甚至讓這群聯軍愈發愈勇猛了起來。


    新鄭城牆之前,五萬秦軍不知疲倦,一點一點的把剛衝上城牆的趙楚聯軍砸了回去,砸在了城牆之上,動彈不得。


    蒙驁王齕二人依舊是在城牆上看護著,也是略微知道了趙楚二國的心思。


    不過就是要用人海戰術,直接壓的新鄭沒了出城的辦法,這樣就能直接繞路而出。


    “如此下來,不是辦法。”


    蒙驁看了一眼依舊廝殺不斷的前方,皺著眉頭說道:“若是真的再這麽下去,恐怕是連城都出不得了。”


    王齕也知道蒙驁說的在理,現在已經有小萬個趙騎射手被釘在了城牆之上,下也下不來,上也上不去。


    白日剛開始的時候,這群趙騎射手還會自己把自己拔下去,但自打楚軍參戰之後,這群趙騎射手便再也沒有下來過。


    現在城牆之上已經被趙騎射手填了個大半,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是要真的被圍滿。


    到那個時候,楚趙聯軍隻要繞些路子,就能直取鞏城,壓根不用再費勁攻入新鄭。


    “看這個景象,恐怕明日也不可能突圍成功。”王齕摹揣著手中虎符,“長安君,你有沒有覺得不對,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武安君一說,還真的有地方不對勁。”蒙驁似乎也是想到了甚麽,“他們打的太凶了,凶的好像有些狠了。”


    有些東西過之而不及。


    就算是按照常理來說,也不可能打的這麽凶,連攻城器械都沒有,就直接這麽闖上來,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就算是如此打法,也得留下一部分人修築攻城器械,一部分人壓著秦軍,不讓他們有喘息的時候。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論是壓的進去,還是壓不進去,所有人都在城牆邊圍著,隻要有空隙就往上麵鑽。


    沒有章法,也沒有規劃,好像就是在刻意的告訴他們,告訴秦軍,楚趙二國的目標就是新鄭,就是鞏城。


    “不符合常理,對吧?”王齕停止了手中把玩的動作,把虎符放在了蒙驁手中,“事出反常必有妖。城內就交給長安君你就,今日我領三千兵卒突圍出去。”


    “武安君是怕他們另尋險路?”蒙驁知道王齕的意思,也知道楚趙聯軍恐怕真的有甚麽奇謀,“既然如此,那武安君且小心一些。新鄭有某看護著,不會出事。”


    眼下局勢,既然已經有了不對勁的苗頭,王齕所做的決定就極有可能是正確的。


    蒙驁基本不會多加阻攔,也不會覺得王齕是在留他送死。


    畢竟新鄭城內可比外麵要安全許多。


    雖說秦軍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但王齕終歸還是個凡人,還是個有了些許造化的凡人罷了。


    三千兵卒雖是有能力的,但外麵的兵卒可是有三十萬,誰也說不準這三千兵卒能否護住王齕。


    突圍的風險可比守城要重了許多啊!


    ……


    西方已經全被黑暗包圍了起來。


    墨距看著底下跪伏了一片又一片的人——或者那群還能被稱為人的野獸,心中的野望已經快壓抑不住了。


    這幾日的征討已經徹底讓整個羌人跪伏在了大黑暗天的榮光之下,真正實現了氐人與羌人的一統。


    藏在羌人領土的小部族也已經跪倒在了大黑暗天的榮光之下。


    眼下秦國西方,除卻月氏,還有高原之上的國度沒有被征服以外,就全部跪倒在了大黑暗天的榮光之下。


    眼下給墨距的選擇已經很少了,是接著西去,還是慢慢的犯秦國邊境,這是個問題。


    捫心自問,現在墨距還不想去觸碰大秦的威嚴,就算是知道現在秦國與諸國開戰,也不敢輕易觸碰大秦的威嚴。


    那條黑龍的威勢太強大了,莫說這無數的野獸,這無數跪倒在大黑暗天榮光之下的野獸,就算是他這個大黑暗天的代言人,也不敢說能傷的那黑龍的皮毛。


    眼下就算因為虔誠信徒多了起來,墨距也強橫了些許,但在那條黑龍之下,也是不夠看的。


    但,大黑暗天似乎並不這麽想。


    氐人,羌人,甚至月氏的人祂都已經品嚐過了,似乎已經吃的膩了,就一直渴望著東方的血脈,渴望著秦國的血脈,甚至對他,對他墨距也毫不掩飾垂涎的態度。


    更別提這幾日羌人的部族已經統一,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大黑暗天的榮光之下,這讓這個本是虛構的大黑暗天起了不該起的想法。


    東進,破大秦。


    這個想法是不該有的,最起碼現在是不該有的。


    “尊敬的巫,偉大的大黑暗天可有甚麽吩咐傳下,需要我們這些卑微的奴仆去做?”


    薑彪跪伏在地,現在的他好似也是能聽到大黑暗天的神諭,也是墨距虛構出來的大黑暗天選中的人物。


    墨距明明知道大黑暗天並不存在,隻是他修行的功法,以及為了傳道而虛構出來的。


    但現在好似不同了起來,那個虛構的大黑暗天似乎真的活了過來,甚至還越過了他,去尋找下一級的人物對話。


    這直接給墨距敲了一個警鍾。


    再聯想這幾日看到的垂涎態度,讓墨距不自覺吞咽了一口口水。


    這種局麵,若是再做不出選擇,恐怕就要真的出事了。


    這個虛構出來的時候大黑暗天似乎在恭維之中亂了陣腳,似乎真的覺得自己無敵於天下,甚至沒有把東方諸國放在眼裏。


    現在西域這邊飽受風霜的漢子滿足不了祂了,祂要的是身子與腦子並存的炎黃子孫。


    “偉大的大黑暗天啊,請給予您最虔誠的奴仆一點點的指引吧!我們願意為偉大的您奉獻出所有東西!”


    跪倒在地的薑彪順勢就喊了起來,帶動了不少野獸的附和。


    羌零或許是因為入夥的時間短了一些,所以沒有感受到大黑暗天的青睞,也是現在墨距唯一能作為心腹的人。


    氐人的根子已經被大黑暗天完全腐蝕,已經不再受墨距的管轄,它們已經徹底成了野獸,隻想為大黑暗天尋食物的野獸。


    “東進!將東方的人獻祭上來!”


    一道驚天乍響,伴隨著這不男不女的聲音蓋住了底下的野獸哀嚎。


    烏雲已經開始填補了這個本就是黑暗的天空。


    墨距的臉色陡然一變,隱藏在袍子底下的臉龐布滿了驚恐。


    這是直接越過了他,直接越過了他去傳述所謂的大黑暗天的意誌。


    這並不是所謂的大黑暗天,也不是墨距虛構出來的大黑暗天,這就是墨距跌下山崖,那個救了他的人傳出來的聲音。


    墨距原本還有些別樣的心思,現在全都沒有了。


    所有人都跪伏在了地上,口中讚諾道:“願大黑暗天的榮光普照整個東方!偉大的大黑暗天啊!您卑微的奴仆會執行您的意誌!”


    墨距看著眼前瘋魔一樣的景象,原本覺得平常的心裏,現在突然多了一絲害怕。


    ……


    原本還在外麵曬著太陽的陳軒陡然抬起了頭,一雙龍眸直勾勾的看向了西方。


    那裏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陌生的是這個氣息的強橫,熟悉的是,這就是獨屬於那個甚麽所謂的大黑暗天的。


    這股氣息現在顯露出來的盡是殺伐,盡是征討,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指著東方,指著大秦。


    明明前幾日才剛去觀察一陣子,還是弱不可及的地方,現在卻有了勇氣對大秦亮劍,這裏麵沒有什麽,陳軒是不大相信的。


    不過無論現在西方有了什麽動作,陳軒都不可能再去看一遍。


    一是這楚趙聯軍已經快打進大秦真正的境內,他還得看護著王齕蒙驁那幾個不要暴斃。


    二就是嬴政好像是快突破了,現在秦國輕易不能離了他。


    “成蟜!成蟜!不要鬧了!該回去了!”


    既然出不去,那就得在鹹陽裏謀劃一番。


    畢竟現在秦國是一下麵對諸國,若是背後再被人捅上一刀,多少是有些危險的。


    更別提現在齊國造化是元始天尊那堆人物,雖說隻是捏造出來的,但好像是把這群人的卑劣性子放大了無數倍。


    原本封神演義裏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再把卑劣性子放大無數倍,陳軒可說不準那群人能做出什麽舉動。


    說不準直接過來滅了鹹陽。


    陳軒雖說是知道那個人給了元始天尊限製,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惡趣味起了,也給他陳軒突然套了個限製。


    現在終究還是要布置一番,以防到時候出了異樣,不能解決。


    ……


    春申君看著眼前依舊皺著眉頭的李牧,笑著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笑道:“上將軍何必如此煩惱?”


    李牧瞥了春申君一眼,冷笑了一聲,也不搭話,隻是看著新鄭城牆。


    那裏已經快被趙騎射手填滿了,雖說沒有用掉大半趙騎射手,但消耗的大部分都是李牧自己麾下的兵馬。


    春申君倒是好手段,先是利用了局勢緊迫,迫使他李牧低頭,現在低了頭,還要把他的最後價值給壓榨個一幹二淨。


    李牧現在在考慮要不要暫避鋒芒,畢竟現在他手裏的力量太過於薄弱,若是再被算計一下,趙國恐怕就真的與亡國滅種沒啥子區別。


    但退卻又怎麽可能輕易退下來,最起碼現在春申君這一關卡就是過不去的。


    “上將軍何必如此?不過就是為了伐秦大業,等到時候,兵卒自然會還回來的。”


    春申君又是假惺惺的湊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某的為人,上將軍還不信嗎?”


    李牧在心中啐了一口,卻沒有在麵色上表現出來,隻是冷笑道:“希望春申君不要到時候反悔了!”


    春申君依舊是笑嗬嗬的看著李牧,虛偽的說道:“上將軍還不相信某的為人?隻要趙騎射手把那城牆蓋滿,就可以直接繞過去,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李牧也不想理會,正想回賬中歇息一會兒,就聽到一陣喊殺聲,一陣不同於之前的喊殺聲。


    這喊殺聲來自天上,甚至還在天空中劃出了一道回音。


    “那是,什麽!”


    春申君也是驚呼了一聲,定睛一看,更是驚愕的說不上話。


    李牧回頭,看到就一隊又一隊人馬從新鄭城上殺了下來,領頭的就是秦武安君王齕。


    “回防!回防!”


    無論是李牧還是春申君,現在想的都不是怎麽活捉王齕,也不是怎麽殺了王齕,現在他們隻是要諸軍回防。


    雖說是知道新鄭城裏沒有多少秦卒,但這幾日的廝殺,秦卒的戰鬥力也是徹底給他們種下了濃厚的一筆印象。


    最起碼,現在王齕帶兵殺下,給他們的第一印象不是突圍,而是有了後招!


    ……


    王齕看著底下的慌亂,原本沉重起來的嘴角也表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看樣子,這次是賭對了!


    但笑歸笑,王齕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歇,甚至還加快了些許。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這群人會愣神多久,又會有多久才會反應過來。


    “殺!”


    王齕怒吼一聲,帶動了整個新鄭五萬秦軍的怒吼,也順帶把李牧與春申君的膽子又吼小了幾分。


    “殺!”


    ……


    夜幕垂落在了山林裏麵,驚起了些許落葉。


    在這個略顯死寂的景象裏有一個人正在孤獨的走著。


    沒有人陪伴,甚至連蠅蟲,飛鳥也不敢在他身邊盤旋。


    屬於山林的野獸都沒了動靜,甚至連嘶鳴聲也被靜止了起來。


    月光微微打了下來,落在了這個人的臉上,落在了這個人的手中。


    這個人是白起,右手之中拿的是血色的長戈。


    他已經走了許久,也逃了許久,才走出那個所謂三太子的包圍,才逃出那個三太子的視線。


    眼前終於是出現了一座城池,或者說是一座城池虛影。


    那座城池裏麵有些好多不同尋常的威勢,每一個威勢都不是白起能對付的了的。


    但裏麵也沒一個威勢是對白起有生命威脅的。


    “齊都臨淄嗎?某來了!”


    白起笑了起來,又伴隨著夜幕向臨淄走了過去。


    但這一次有了變化,白起本來空無一人的背後卻突然多了一道鋼鐵洪流。


    數十萬秦軍,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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