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翎心情不錯,根本不知道高傑和他的下屬在謀劃著怎麽除掉她,還高高興興地跟著楚白進了房間,楚白坐在書桌前,她便十分有眼力見的上前研磨。


    楚白看著她研得十分仔細認真,忍不住便勾了勾唇角,見她突然抬起頭來,趕緊收起了那絲笑意,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表哥,墨研好了,您請。”蘇翎研好了墨,十分狗腿的取下一支毛筆,沾了墨,雙手奉上。


    楚白伸手接過,蘇翎又十分殷勤地將桌上的紙張撫平:“表哥,您請。”


    “說吧,寫什麽。”


    蘇翎把自己的大概意思表達了一下,楚白仔細聆聽了一會兒,然後提筆,十分精簡的將她的話寫成了一篇文言文,蘇翎拿著欣賞了一下,正要彩虹屁吹一波,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目光便帶了幾分不好意思,笑著對他道:“表哥果然文采斐然,而且這字,風骨絕佳,堪稱大師啊,不過……”


    楚白挑了挑眉,靜待下文。


    “不過楊大小姐可是憑實力進的丁班,她那個文學水平,我有幸一見,表哥你這封信,我怕她看不懂,要不咱們再重新寫一封?”蘇翎說這話的時候底氣有些不足,她早該想到的,現在才想起來這茬,你說人家能高興嗎?


    楚白微微皺了皺眉,竟然沒有黑臉,重新鋪了一張紙,提起筆道:“你念得精簡一些。”


    蘇翎很激動,連忙湊過去,半趴在桌上:“就這麽寫,孟容乃孟大統領親生兒子,孟明乃是冒牌貨,本名馮明,其父馮闖,京城十裏外大柳樹村人,村中百姓以挖墳掘屍配**為生,孟家家傳寶劍乃馮明挖墳所得,大柳樹村人人人皆知,但因被馮明威脅,無人敢說出真相。”


    蘇翎自顧自說了半天,突然發現楚白拿著筆竟然一個字沒有寫,她不解道:“表哥,你怎麽不寫啊,是我念得太快了?”


    楚白微微回神,神情掠過一分不自然,目光移開道:“你站好,不要趴在桌子上。”


    蘇翎鼓了鼓嘴,隻好站直了身子,看著他下筆如有神,幾下便寫好了信,看他要停筆,她趕緊又湊上去:“等等等等,後麵再加幾句,我等實在看不慣馮明小人行徑,但懼於威脅,聽聞威遠將軍府上大小姐俠肝義膽,義薄雲天,望楊小姐能路見不平一聲吼,莫讓小人橫行於世。”


    感覺到了對方灼灼地視線,她趕緊乖乖站好,解釋道:“我隻是不想他懷疑,若是隻有前麵的話,她定會有所懷疑,便是願意幫忙,也會對寫這封信的人產生好奇之心,加上這幾句,她被誇得飄飄然了,哪裏還有心思去想這封信究竟是何人所寫。”


    倒是對楊蓉很了解,楚白依言將她的話寫上。


    蘇翎看他落了筆,這才湊過去,提起信紙,吹了吹上麵未幹的墨痕,這才小心裝進信封裏,正想著讓誰去送信的時候,南宮離墨從外麵回來了,一邊嚷著累死本公子了,一邊自顧自的進了屋子倒了杯茶,幾口灌下去,正想倒第二杯的時候,蘇翎過去了,手裏拿著一封信,滿臉的不懷好意。


    南宮離墨倒茶的手一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可千萬別告訴本公子,你又寫了一封信,要本公子去送吧?”


    蘇翎誠懇地點點頭。


    “不是,你知道我是誰嗎?本公子可是列國赫赫有名的琴公子,到了任何一個國家,表明身份,都會被列為上賓的,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指使本公子去送信,本公子長得像個送信的嗎?”


    蘇翎點點頭:“整個院子,除了我,你的武功是最差的。”在對方快要變臉之際,她又道:“但你的輕功是最好的,你去送信,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所以才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離墨公子啊。”


    老子信了你邪!你當本公子是傻子啊,隨便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了。


    “少主,你得管管。”


    楚白神情淡漠:“去吧,這次是威遠將軍府,信送到楊家大小姐手上。”


    竟然連少主都把他當成送信的了,難怪這丫頭這麽囂張,惹不起,惹不起行了吧!南宮離墨認命的再喝了一杯茶,抽出她手裏的信封,轉身就出去了。


    蘇翎想著無事,也準備開溜,卻被叫住。


    “去哪兒?”


    蘇翎笑嗬嗬的回頭:“這不沒事了,我準備回自己房間了,你看我這個樣子,我想回去沐浴一下,換身衣裳。再者春熙還在房間裏守著,這會兒指不定提心吊膽呢,我得回去給她報個平安。”


    楚白打量了她一眼,點點頭:“去吧,沐浴完後,帶著春熙一起過來,從今天起,你開始練字,我親自監督你。”


    親自!!!


    蘇翎真的要瘋了!


    “表哥,你不是說還要去找字帖嗎?要不,等你找到字帖了,我再練吧。”


    “字帖我自會給你,你去叫春熙過來吧。”楚白頭也不抬,蘇翎想要再轉圜一下也不可能,隻能認命的回去叫春熙。


    春熙在房間裏急得滿頭大汗,聽見有人敲門,便嚇得一個激靈,但強裝沉穩:“誰啊。”


    “是我,快開門。”


    春熙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頓時眼睛都亮了,趕忙打開門:“小姐,你可回來了,沒有被人發現吧?”


    蘇翎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道:“高傑和張潛都沒有發現我,院牆邊的大黑吃了我的肉也是我的熟人,沒人發現我。”


    春熙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他們沒有發現我,但是表哥發現我了,我一出去,正好撞見他的馬車回來,明明我都化成那個鬼樣子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認出來的,算了算了,一言難盡,快去幫我看看後廚還有沒有熱水,我剛剛去亂葬崗走了一趟,身上都是泥,想洗個澡。”


    春熙剛剛送了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小姐,被表少爺發現了,你怎麽半點不擔心啊。”


    蘇翎莫名地看著她:“有什麽可擔心的,我跟他一起回來的啊,亂葬崗還是他陪我一起去的呢,你這丫頭,一驚一乍的幹什麽,趕緊去幫我看看有沒有熱水,我滿身都是泥,臉上這些妝也擦不掉,難受死了。”


    春熙不敢置信,從前表少爺對小姐可冷淡了,而且她親眼看見表少爺交代高大人和張掌櫃,要他們看好小姐,她還以為,表少爺知道小姐逃走了,會非常生氣呢,沒想到竟然什麽事都沒有,看小姐這架勢,還有心思去沐浴,顯然這一路上,表少爺對她十分不錯的。


    春熙有些不理解,但還是立刻去了廚房,正好廚房竟然還真有熱水,於是她便拿了個木桶過來,開始打水伺候小姐沐浴,小姐平日不是個喜歡泡澡的人,特別是冬天,但是今天,卻一直待在裏麵不肯出來,春熙怕她受涼,站在外間問:“小姐,您洗好了沒有,您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了,怕是水涼了,若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蘇翎聞聲歎了口氣,看來是躲不過了,隻能認命的從水裏起來,穿好了衣服,春熙立刻進來幫她絞頭發,她的頭發又黑又亮,而且十分柔順,春熙每回幫她梳頭都忍不住羨慕。


    這裏沒有吹風機,頭發再怎麽絞,也隻能是個半幹,蘇翎想到等會兒要去練字,若是頭發散下來,必定有些礙事,便讓春熙拿了根發帶隨手係在發中間。


    “走吧,跟我一起表哥房裏。”


    春熙有些怵表少爺,直到進了表少爺的屋子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盡著自己的本分,老老實實站在小姐身後。表少爺此時正端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連她們進去都沒有停下手上的筆,頭也不抬道:“春熙先裁紙,越多越好。”


    她不敢忤逆,立刻應了,拿著裁紙刀便開始裁紙。


    蘇翎走到書桌邊,想起方才他似乎不喜歡自己靠得太近,便規規矩矩站在一邊:“表哥,我來了,字帖呢。”說著她便忍不住低頭去看他在寫什麽,隻見白色的宣紙上筆走龍蛇,字跡蒼勁有力,筆鋒銳利,頗具大家風骨。


    “表哥,你是在親自幫我寫字帖嗎?”蘇翎眼前一亮,楚白的字寫得漂亮,一開始她就是知道的。


    楚白嗯了一聲,抬起頭,目光落在她尚有些濕潤的頭發上,眉心微蹙,放下筆,朝屋外喊了一聲:“石維佳。”


    石維佳一直守在屋外的,聽見少主的聲音立刻進來:“少主有何事吩咐?”


    “去端個火盆。”


    石維佳看了眼站著的蘇翎,她已經換了一身粉色的衣裙,頭發半幹半濕,隻用一條白色的發帶係著,臉上那些花裏胡哨的妝容已經洗幹淨,此刻不施粉黛,也難掩其天生麗質,容顏傾城,他忍不住多了一看,一道冰冷的視線便落在他身上。


    石維佳一個激靈,趕緊轉身出門,很快就端了個火盆進來,放在房中便退了出去。


    蘇翎不明所以的瞧著那火盆:“表哥,你冷啊,要不再加件披風吧,這個時節讀書寫字是最冷的,可惜我在尚書府裏做的那些手套啊圍巾什麽的沒有帶出來,不然戴著手套寫字,就不會冷了。”


    說著她轉身準備去房間裏找楚白的披風,手卻被他拉住了,蘇翎愣了下,無意識地喚了聲:“表哥。”


    楚白神色無常:“尚未入春,天還有些冷,你先把頭發絞幹,春熙,過來幫你家小姐絞頭發。”


    春熙自是不敢不應,放下手中的裁紙刀就過來了,她一直跟在小姐身邊,見慣了表少爺對小姐冷冰冷的樣子,像這般還會擔心小姐會不會因為頭發未幹著涼的事情,簡直想都不敢想,表少爺這不會是終於被自家小姐給感化了吧,他偷偷抬眼看了眼表少爺,果然覺得他整個人都比從前溫柔了不少。


    蘇翎摸了摸自己頭發,無所謂道:“沒事的,已經沒有滴水了,很快就幹了。”


    “去把頭發絞幹。”楚白看著她,不容置疑,蘇翎哦了一聲,隻能乖乖坐在火盆邊。


    書裏的世界沒有吹風,替代吹風機的行為就是坐在火盆邊上慢慢絞頭發,直到頭發幹為止,過程十分漫長,所以蘇翎不喜歡絞頭發,反正隻要不出去外麵吹風,一般都是不會得風寒的,但是沒辦法,楚大boss下了命令,她隻能乖乖坐在火盆邊慢慢絞頭發了。


    楚白看著坐在火盆邊的小姑娘,紅彤彤的炭火將她整個人照得白裏透紅,小臉上滿是不耐煩,嫌春熙礙事的趕走春熙,自己拿過毛巾,十分粗魯的絞著自己的頭發,她的頭發又黑又密,在火光中閃著瑩瑩光澤,楚白提著筆的手沒有動,眼神一瞬不瞬,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就這樣,一輩子住在這個地方,沒有皇權鬥爭,沒有往日仇恨,沒有刀光劍影,有她陪著,就這樣,沒有世間紛擾,似乎也不錯。


    他唇邊不由自主的勾起一絲微笑,蘇翎似有所感一般回頭,他臉上的笑卻飛快地收斂了,提起筆正襟危坐地繼續寫著字帖,蘇翎回過頭,繼續和頭發較勁。


    *


    威遠將軍府。


    南宮離墨的輕功無人能及,出入一個小小的將軍府自是不在話下,甚至都不需要飛箭傳書,信已經穩穩當當地出現在楊蓉的卓案之上,人已經出了將軍府都無人察覺。


    楊蓉正在院子裏練武,出門采買的彩荷從外麵回來,一回來就帶來了個大消息:“今天街上多了好多禁軍,說是要緝捕殺害孟公子的凶手,緝捕令貼得滿城都是,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大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敢在涇陽城內當街殺人。”


    楊蓉聞言停下動作,問:“哪個孟公子?”


    “就是孟大統領剛剛找回來的親兒子,過年的時候去哪都帶著,還想還來過咱們府上的。”


    楊蓉想了想,露出幾分鄙夷來:“就是那個擅闖後院被本小姐打出去的登徒子?”


    彩荷點點頭:“就是他。”


    楊蓉對他沒什麽好感,覺得有些渴了,幹脆收了劍進屋:“要我說啊,那小子就是活該,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聽說前幾日不是去那位在花燈之上獻舞的姑娘家提親嗎,把人家爹給害死了,對了,不是說今日開庭嗎?怎麽他就死了?”


    彩荷出去聽了滿耳朵八卦,正愁沒地方說呢,自家小姐問了,她便巴拉巴拉說個不停:“他在堂上推了個家丁出來頂罪,劉大人判他賠了人家孫家一百兩銀子,然後就當庭釋放了,聽說是看堂審的人中有位俠士看不過眼,在京都府尹門口就發生了幾句爭執,後來直接追上去,又遇上那位孟公子在登甲巷要強迫侮辱人家彩荷姑娘,就直接把人給殺了,可惜被禁軍瞧見了,這會兒這通緝令貼得滿城都是,這張大概是沒貼穩,竟然落我腳邊了,我順手就給撿回來了。”


    楊蓉正在喝茶,聞言接過通緝令,看著上麵的畫像,手裏的茶水都灑了:“怎麽會是他?”


    “小姐你認識他?”


    楊蓉放下茶杯,點點頭:“豈止是認識,他是我麓山書院的同窗,這小子平日裏看著就十分呆,就算有幾分俠義心腸,也不能這麽衝動吧,為了這麽個登徒子,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根本就不值當,彩荷,你回來的時候,可看見禁軍抓到人沒有?”


    彩荷搖頭:“我看街上禁軍巡邏的人更多了,應該是沒有抓到,而且聽說城門已經封了,禁軍又加派這麽多人手,想必是人還在城內,這位俠士也算是為民除害,若是被抓住,隻怕沒有好下場,畢竟死的是禁軍大統領孟家的公子,孟統領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寶貝得很呐。”


    可不是,因為那小子闖進了後院,孟統領為了保全他,甚至不惜親自低頭道歉,也難怪這小子比京中最紈絝的世家公子還要紈絝千倍,簡直就是不成體統毫無規矩。


    “咦,這是什麽?”彩荷眼尖,突然發現梳妝台上竟然放著一封信,上麵寫著楊家大小姐親啟。


    楊蓉放下通緝令,也是一頭霧水,她剛剛出去的時候,房間裏明明沒有信的,誰來過,而且是悄無聲息瞞過滿府的侍衛,她一直都在院子裏,竟然也沒有聽到動靜,這個人的輕功究竟到了何等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疑惑地打開信封,飛快地看完上麵的內容,臉色大變,彩荷不知道她怎麽了,連忙問:“小姐,您沒事吧,這信上麵都寫了什麽,您怎麽看起來臉色這麽難看?”


    楊蓉收起信,完全沒有懷疑這信上內容的真假,孟容那小子雖然看著呆頭呆腦,卻也不是完全無腦之人,當街殺人這樣的事情,他不會幹,但若是對方假冒了他的身份,還挖了他母親的墳墓,他氣憤之下殺人,卻是有可能的,她無暇去想這封信究竟是誰寫的,更無暇去想送信的人是誰,隻想著趕快找到孟容,若是被禁軍先找到了,那就遭了。


    “彩荷,準備衣服,我要立刻出去。”


    ------題外話------


    久違的早八點更新!


    甜不甜,久違的甜蜜互動啊!現在的楚白有回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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