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剛一落座,立刻有小廝奉上茶水。沈顏在現代便養成了不吃陌生人食物的良好習慣,也沒動那茶,隻自顧看著看台。


    台上有藝伎彈曲兒唱歌,舞姬隨樂起舞翩翩,多是些風花雪月的腔調,咿咿呀呀唱著,沈顏並不甚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她們的花魁。


    剛在外頭瞥了一眼,花樓上掛了橫幅,說今兒花魁紅嬌會現身表演。


    青樓裏,有做皮肉生意的娼,亦有賣藝為生的妓。為了招攬生意,每座青樓都會推一個神秘的花魁作為噱頭。


    為了維持神秘感,花魁一般都不拋頭露麵,價高者得。入了內室,也不過喝喝茶,下下棋,聽聽曲兒,聊聊天,純粹的柏拉圖式溝通,風雅交流。


    沈顏對那些都沒興趣,隻單純對古代的審美有些好奇,想看看古人選出來的花魁是個什麽模樣,便來湊了個熱鬧。


    大堂裏已經吸引了許多看客,一舞畢,台下哄笑一片。


    “再來一段兒~”


    一把碎銀丟到台上,台上佳人便扭捏再唱上一曲,引底下眾人一片阿諛。


    “李公子大手筆啊,哈哈~”


    看官人眾,有奔著奉承擺闊來的,亦有人是奔著花魁來的。


    “王公子,你聽說了嗎,今兒個紅嬌不僅會獻舞一曲,舞畢還會拋繡球尋有緣人入室招待呢,不收銀錢。”


    “有這等事?”


    “昨兒小桃紅說與我的,差不了。”


    “嘖嘖嘖,入紅嬌花室一夜,可值千金啊,不知什麽人會有這般福分。”


    “哈哈,王哥哥也在這,沒準便是您呢。”


    “哈哈,承劉老弟吉言。”


    “來來來,喝酒喝酒……”


    沈顏聽著鄰桌對話,唇角微扁。人啊,到底有那麽點傳承未斷,比如古往今來大家都愛做不勞而獲的白日夢。


    沈顏身子往後一椅,悠哉悠哉閉上了眼睛,歇一會。剛上台的這幾位美人有點辣眼睛。


    沈顏闔目在椅子上半躺著,沒有注意到一道紅色身影從樓上走了下來,當然,注意到她也不認識。


    不過此人卻是認識她的。


    花傾野剛從樓上下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人群中間的沈顏。


    沒辦法,其他人都瞪著眼睛瞧著台上露著小蠻腰的異域舞娘的風情表演,隻她一人背對舞台,闔目養神,突兀的很。


    來逛窯子,還要裝清高,典型的當了表子還要立個牌坊。


    花傾野磨牙謔謔。


    好個沈顏,一邊勾搭著他家小楚楚,一邊暗地裏來吃花酒,看花爺今兒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


    “喂喂喂,讓讓讓讓,沒長眼睛似的……”


    沈顏剛閉上眼睛,便被一個人推搡著連人帶椅推到了一邊去。


    沈顏睜開眼,便見一個看裝扮是男人,然五官極具女相的人拉著好長驢臉站在自己跟前。


    沈顏往自己身周瞧了瞧,卻見周圍確實人滿為患,不過再怎麽沒路也不該把坐著的自己推到一邊去讓路,這人明顯是來找茬的。


    誰家沒栓繩兒的野小姐,女扮男裝出來找樂子,還不忘收收一身小姐氣,趾高氣昂的,以為自己是軟柿子呢?沈顏氣憤,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擋了你的路了,請過。”沈顏讓開路,一伸臂,笑嗬嗬的抱著歉道。


    俗話說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俗話又說,一拳打在棉花上,多大的力也聽不出響。自己出門在外,還是不要生事的好。


    眼見沈顏笑臉相向,花傾野一愣,這太子莫不是傻了吧。他都這麽明顯的挑事了,他不僅不氣還笑著道歉?


    “晚了。”花傾野眉毛一橫,“因為你擋著路,害得本公子沒接到玉盞,以至於它掉在地上摔壞了,你說怎麽辦吧~”花傾野抱臂,仰臉,鼻孔朝天,不依不饒。


    啊?還有什麽勞什子玉盞?


    沈顏趴在地上找了找,果見地上有一隻玉盞,玲瓏剔透,是上等好玉,可惜已經碎成了三塊。


    公然碰瓷?!!嘿我這小暴脾氣……


    “閣下稍安,您這玉盞值多少銀兩,我照賠便是了。”沈顏笑盈盈的說。


    花傾野一窒,這這這……這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呢。以太子蠻橫驕縱的性子,不該先拍桌子瞪眼睛吼上一聲放肆,然後再趾高氣昂的問他是不是瞎了眼,最後再把自己是當今太子的事兒一頓嚷嚷讓往來賓客聽一聽嘛,到時候他隻要順勢認個慫,道句有眼不識泰山認了他太子的身份,回去後推推波助助瀾,讓有心人發現發現咱們太子殿下的行蹤,回去後再把話頭往皇上耳朵裏傳一傳,安排雙小鞋給太子殿下穿一穿,豈不妙哉。


    可是……


    眼前這個太子不吵不喊,說道歉就道歉,說賠錢就賠錢。兩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沒聽到一點響,花傾野一時竟有些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那邊,沈顏瞧著他,目光灼灼,甚至手已經伸到了口袋裏,坐等報價。


    花傾野吞了口唾沫,伸出一根手指來。


    “一兩銀子?”沈顏瞅著那根手指頭,猜道,嗯,心還不算太黑。


    “紋銀,一千兩。”花傾野的嘴動了動,黑死人不償命。


    “一……”一你個大頭鬼哦,一個破杯子要一千兩,怎麽不去搶?!沈顏暗自誹腹,麵上微笑,“好的,沒問題。”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張銀票來遞給他,“祝君生活愉快。”


    “……”


    花傾野接過銀票,一時無語,這太子換瓤子了吧。


    得,穿不到小鞋就不穿了,幾句話的功夫就賺了一千兩,不虧。花傾野剛要揣起銀票,衣袖突然被人拉了拉,


    花傾野順著拉自己袖子的手看過去,沒好氣的說,“幹嘛?!”


    沈顏聞言鬆開他的袖子,湊上前來,“教育教育你。”


    “啊?”


    “今兒你也就是遇著本公子了,本公子心胸大度不與你斤斤計較。一千兩夠尋常人家過上幾輩子了,今日之後你也尋個安穩處安生度日吧。日後莫要再以同樣手段去碰他人的瓷了,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沈顏瞧著她的臉,意味深長的說。


    “你說什麽呢?”花傾野完全沒聽懂他說了些啥,合著他是把自己當成碰瓷訛錢的了?花傾野看了看手中銀票,嗯……似乎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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